、第11章 交锋
“项时月,到底要做什麽?!”刘楚玉看向项时月,双眸里闪现着怒不可遏的情绪。
“不过是个g女,殿下何必如此动怒呢。”项时月似乎并没有被刘楚玉的气势所震吓到,反是挥了挥手让那几个男子将人带了下去,然後挑眉看向刘楚玉,“前些日子陛下将这g女赏给了我,这g女昨个犯了错,我不过是小小地惩罚一下,殿下刚才一直没出声,我还以为殿下也是同意的呢。”
刘子业将碧染赏给了项时月?刘楚玉心头又是吃惊又是恼怒:她看碧染细心又体贴,所以送碧染入g,虽然也存了监视项时月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希望她好好伺候刘子业,却不想今日居然见到这番情形。
刘楚玉有些恼火,反手朝着项时月脸上就是一耳光。
项时月没有预料到刘楚玉这般直接,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身子却是迅速地避开了刘楚玉,退後两步,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挑衅地看着刘楚玉道,“若我有什麽做错,殿下大可以找陛下遣人处置我,何须亲自动手呢。”
刘楚玉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可这里是项时月的地盘,刘楚玉可没办法勒令g人将项时月怎麽着。听到项时月把刘子业搬了出来,刘楚玉不禁冷哼了一声,正想开口,却见刚才抬着碧染出去的男子中的一个,急急地折跑了回来,惊惶失措地跪倒地上:
“娘娘,刚才那个g女,那个g女──死了。”
“你说什麽?!”刘楚玉上前一脚将男子踹到了地上,气的有些发抖,“你再说一遍?!”
男子看着盛怒的长公主,本不敢再出声,可瞥到项时月y沈地色,还是颤抖着开了口:
“刚才...那个g女,七窍...流血,已经──没气了。”
死了?!这麽会这样就死了,刚才见她不过是晕了过去而已.....
刘楚玉後退了一步,身子有些无力,她不敢相信眼前男子所说的话:虽然碧染伺候自己的时日尚浅,但却是自己建府之初就招进府中的丫头,自己才把她安排到g中才几日,竟把她害死了...
“咳咳,我忘了告诉殿下,为防止g女胡来,凡是到我g中伺候的g女都被喂了药,谁要敢做出苟且之事,就会毒发身亡。”项时月沈思了一下,用有些无辜的腔调开口道,“刚才殿下没阻止我,我一时竟忘了这茬儿──”
项时月月的话还没说完,人便被抵到了廊亭梁柱之上,刘楚玉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怒目看着她。
项时月刚才能躲过刘楚玉的一巴掌,可见也是有些身手的,可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反抗。
“我早觉得你进g的目的不简单,只是念在何戢的份上,一直不曾为难与你。却不想你如此心狠手辣。”刘楚玉眯着眼,y沈的声音听着有些骇人,“项时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了结你。”
跪在地上的侍卫见此场景,头上不禁冒出汗意:虽说项时月是新宠,但g中只要是个人就知道,小皇帝有多偏袒长公主,现在这情况,救人不救人只怕都会死的很惨。他垂头思索了一阵,最终趁着刘楚玉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项时月看着那侍卫退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凭她的武功,要挣脱刘楚玉这钳制简直易如反掌。然而,她不打算那麽做,她要激怒刘楚玉,让赶来的刘子业看到自己被欺负的场景,这是她离间两人关系的第一步。
“我进g不过是父亲的意愿...咳咳...能有什麽目的,”项时月摆出一副窒息的样子,“再说....这与何戢有什麽关系?”
刘楚玉没有回答,却在听到何戢二字之後,禁不住将手上的力道松了两分:自己今日若掐死项时月,何戢应该会恨自己吧。
“殿下难道还介怀当年的事?”项时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苍白的脸上忽然勾起一丝笑容,“殿下不会是要为着这个置我於死地吧。”
“你现在这个样子也配。”刘楚玉满不在乎的轻哼了一声,而後眯着眼睛看着项时月,“你到底为什麽进g?别告诉我你这麽多年不嫁人,为的竟是给我弟弟当妃子。”
是啊,自己早在入g前就远过了适婚的年纪。为什麽不嫁人?不过是因为想嫁之人早已死了。而这一切,全是拜刘楚玉所赐。
想到这,项时月的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浓烈地恨意,她看着门外疾步而来的刘子业的身影,最终将怨毒的目光压下,张了张嘴,示意刘楚玉自己有话要说。
刘楚玉松了松手,更加靠近项时月。
“目的啊──,我进g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毁了你!”
很轻,很无辜地嗓音,说的确实这般恶毒的话。
刘楚玉蓦地收紧了手中的力度:“你以为就凭你?!”
刘楚玉处置很多人的命,却没有亲手杀过人,看着项时月难受地长着嘴唇,瞪大双眼,脸色也一点点点点变得苍白,刘楚玉的手开始有些无力....
“住手──”
一声怒斥声响起,刘楚玉转身只见到疾步赶来的刘子业。
“皇姐你在干什麽?!”刘子业一把拉开刘楚玉掐住项时月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楚玉,眼里似乎还有受伤的情绪。
你就那麽在乎她?!刘楚玉也是有些吃惊,以往不管是刘子业多麽宠爱的妃嫔,自己只要说一句不好,刘子业就会把她们冷落到一边,而现在,他甚至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便先斥责起了自己,刘楚玉心头的受伤与惊异,比刘子业更甚。良久她才艰涩地开口,目光却却别向一旁,不再看刘子业:
“你可知...她刚才做了什麽?”
刘子业看着刘楚玉受伤的色,心头一阵揪紧,却也隐隐加深了怒气,他开开口道:“不就是一个g女吗?皇姐难道打算要丽嫔一命抵一命?!”
“可那不是普通的g女。”刘楚玉咬了咬牙,“你知不知道她还说──”
“够了──,”刘子业恼怒地打断了刘楚玉,目光有些闪烁,“丽嫔要说了什麽惹皇姐不开心的,皇姐只当玩笑话就是了,何必如此在意。”
何必如此在意?可是,可是──她说要毁了我....刘楚玉愣愣地看着刘子业良久,终於拂袖而去。
其实早在那侍卫去找刘子业之前,项时月早就算准了时候派人去刘子业g中传了话。她知道刘子业对刘楚玉那不可告人的心思,於是让g女告诉刘子业的,完全是另一番‘事实’。
“陛下──”刘楚玉离去之後,项时月立即泪眼婆娑地看着刘子业。
“碧染到底是皇姐送进g的,你怎麽做确实过分了。”刘子业的目光有些冰冷。
“我只是想借此试探一下殿下对陛下是否也有那份心意而已。”项时月的声音有些委屈,“殿下要是心头有陛下,就不该送女人给陛下。”
刘子业沈默,没有说话,过了一阵才开口问道:“你到底还跟皇姐说了些什麽?”
“臣妾....臣妾只是给长公主讲了一个姐弟相恋的故事,然後顺便提醒长公主,陛下对长公主有多好。或许是臣妾嘴笨,让长公主察觉到了什麽.....”项时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以後不准在皇姐面前说那样的话。”
“可是,陛下──,臣妾不忍看陛下一个人自苦啊。”
项时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心疼,听得刘子业心头一愣。坐拥天下,却不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他心头却是很苦。
“陛下,我看长公主也不是完全不在乎陛下的。”见刘子业冰冷的表情露出了破绽,项时月继续道,“或者,或者长公主只是冲不破伦常的束缚而已,陛下不妨下一步狠棋。”
“什麽狠棋?”刘子业目光灼灼地看向项时月。
“既然连一模一样的人都不能打动公主,我看──”项时月凑到了刘子业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可以!”
刘子业果断的拒绝了,心头却在挣扎:这步棋要真走了,只怕再不能回头了......
你会改变主意的!项时月看得出刘子业色中流露出的心动,知道继续劝说,反而会适得其反,只是笃定地在心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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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药引
清风居,雨後初晴;和煦的春光照在碧波荡漾的的湖面上;清风阵阵,夹杂着花香和泥土的气息。
在清风居最向南的一隅,有一小片竹林子,种着的是蜀地特有的慈竹,雨後,竹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雨珠,春笋拔节而出。
竹从旁,一男子蹲於地上,一手把着由竹笋长成的新竹稍,一手执刀轻轻地砍开竹节。如墨的长发披在他的肩头,在阳光的照s下泛起清润的光泽。
看着自家公子折腾着自己那羸弱的身子,一刀刀有些吃力地砍着竹子;阿莲其实很想上前帮忙,可又实在害怕划开竹节後,里面钻出来的那白白的蠕动着的虫子。
“差不多了呢──”
光洁的磁盘上已经有了十多条竹虫,它们肥白滚圆的身子不停的蠕动着。云清抬手拭去额上的汗珠,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终於满意地起身:
“阿莲──,你帮我把这个给公主送过去吧。”
云清为了捉这竹虫,已经蹲了许久蹲,这麽一起身忽的觉得有些眩晕,忙把盘子递给了一旁的阿莲。
“啊──”阿莲本是鼓足勇气,伸出了手去接盘子的,可自己公子那身子一晃,盘中的虫子便直直向着自己手上倾倒而来,阿莲顿时忍不住叫了出声,撤回颤抖的双手,然後飞快地闪到一侧,扶住了自家公子摇摇欲坠的身子。
“是我考虑的不周,你还是去拿个食盒过来吧。”云清缓了一阵後,才恢复了过来,遂即开口道。
────────
因为有着食盒,阿莲对於那竹虫也就没有了害怕之心,一路很欢快拎着它们到了刘楚玉的皓首阁。
“公主入g尚未回府,不如你将东西先放在这吧。”倚乔看着眼前不知打哪来的小姑娘,只开口让她把东西放下。
“可──,可这东西.....不是给公主殿下吃的...”阿莲犹豫着,还没开始解释,脸便已经忍不住红了起来,暗暗後悔刚才没把自己公子交待的话写下来,不然,也就不需这般尴尬了。
“不是给公主吃的?”倚乔等了半晌仍是等不到解释,不由狐疑地打开了食盒盖子。
“这──?!”倚乔初初打开盖子时,也被那一条条蠕动着的东西吓到了,惊异地看着送东西过来的阿莲,“这东西是──是拿来干什麽的?”
“吃的──,不过不是给公主吃。”阿莲的头垂了下来;
“不是公主,那是给谁吃?”
“给驸马──,不,也不是驸马,这要看公主想给谁吃──”阿莲的头垂得更低了,脸也开始红了起来。
“......”
“我家公子说,这是治公主的病的药引,不过不是公主自己吃,而是给伺候公主的人服用,那个伺候,就是床上那种。”终於,阿莲一口气说完,羞红脸飞快地跑出了皓首阁
伺候!床上那种!阿莲的解释虽含糊,倚乔却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是这药引需要男子先服下,然後与刘楚玉行那事,方能治刘楚玉的病。不过,刘楚玉到底有什麽病呢?竟然需要用这麽怪异的方式治疗...
看着盘中那一条条蠕动的虫子,倚乔将食盒合上,深沈的眸色中渐渐有了计较,她起身向皓首阁外走去。
──────────
思觉居,卷起的竹帘下,子谋正坐在窗前,信手抚琴,他的姿态很从容,表情也很平和,只是琴音中流露出的稍许杂沓和急促,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是的,他现在很焦虑,哪怕他装的再镇定,他心头仍是着急的。算算时间,他毒发的日子也就是这两天了,可刘楚玉却连看都没有来看过他一眼,他更是没有机会近刘楚玉的身...
子谋和当初死去的宝华,其实原是刘子业的男宠,刘子业这个在事上可称得上变态二字,做他的男宠,不禁要承欢与他身下,还要经受各种意想不到折磨。两人本以为被选来做刘楚玉的面首,日子会好过一些,却不想离开皇g前,刘子业一前一後分别给他们喂了药,还说什麽:孤怕你们伺候男人惯了,怠慢了皇姐,所以特地赐你们此药。
至於药有什麽好处,子谋没有伺候过刘楚玉,也不清楚。但是後患他却是很了解:每月必须与女人交欢,不然就只能等着毒发时万蚁噬骨、万蟥啃肤般的痛苦。
上一次宝华发作,那痛到发狂的姿态还历历在目,想到宝华求自己杀了他,替他解脱时那狰狞而绝望的姿态,子谋抚琴的手不禁一颤。
或者,自己应该主动去找刘楚玉,子谋这麽想着,却见窗外一嫋娜身影款步而来。
是她?她怎麽来了?!子谋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眸色复杂:有些欣喜,有惊惶,更多地却是浓浓的苦涩。
“怎麽,做了公主的面首,就不认得我了?”倚乔进了屋,看着发愣的子谋,戏谑地挑了挑眉。
子谋没有回答,只定定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投出影影绰绰的暗影。
“哼──,还是一副老样子,也不知你这样怎麽能讨公主欢心?”倚乔对於子谋这种不理不睬的态度,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後开始打量起屋内的一切。
“这里倒是挺清雅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後,她开口评价了一句。
“你到底来干什麽──?”终於,子谋还是开口了,嗓音低哑,里面有种辨不明的情绪。
“我...”倚乔沈吟了一阵,还是不知如何措辞,只开口将阿莲送药过来的事情清楚的叙述了一遍。末了,提醒一句:
“我看你是等不来公主的,不妨──”
“你都知道了些什麽?”子谋打断她,眼里的那种复杂的情绪更甚。
“上次你额头伤了,在皓首阁疗伤之时,大夫曾说你的脉相很古怪......再联想当时与你同住那人之死......”倚乔垂头不敢看子谋,她的目光有些闪烁,“我猜,你被人下了──那种药。”
她都知道了?!饶是倚乔的话这般含蓄,子谋还是觉得心头吃痛,他苦笑了几声後,有些讽刺地开了口,“所以,连你也这般急着要帮我──”
“你别多想──”倚乔微微叹了口气,垂头道,“伺候了公主这麽些时日,我看殿下对那些个面首倒也不算差,再说上次殿下那麽紧张你,可见对你是有意的。”
“所以我该努力爬上公主的床不是?”子谋自嘲地开口,目光凉凉地看向倚乔,“好不容易从皇帝身下脱身,现在又要去求欢於长公主,你心头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很可怜是不是?”
“是──,我是在可怜你;”这一次倚乔也被激怒了,她抬头与子谋对视,双眸中有愤怒还有微不可查的心痛,“难道你今日今日的处境难道就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可怜麽?不择手段地爬上公主殿下的床又如何,这不正是身为山y公主的面首的该做的事吗,可惜你连怎麽爬都不会──”
“住口──我不要你的同情!”子谋一拳砸在窗棂上,愤恨地开了口。为什麽?为什麽偏偏是她?他心底叫嚣着,握成拳头的手格格作响。
还是改不了这固执的格,难道吃了这麽苦头过後,你依旧学不会什麽叫识时务吗?!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卑贱的人,可为什麽他凭什麽拒绝别人的施舍,凭什麽仍保留着那样的倔强....
倚乔心有不平,继续开口道:“我偏要同情你?同情你从来都看不清形势,同情你只会自我折磨,同情你自以为──”
话还没哟说话,她的嘴便被他狠狠地吻上了;冰凉的唇chu鲁地封住了自己的声音。子谋捏着她的下巴,灵巧的舌好无怜惜地长驱直入...
她在做什麽?!倚乔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正好对上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里面似乎还有别样的情绪,看地她一时间忘记了反抗...
“你不是同情我麽?这毒,也不是只有一种解法?”终於,子谋放过了她的双唇,挑眉邪佞地看着她,“你这身子也一样──”
“啪──”的一声,她响亮地扇了他一耳光。
“你若是想让我和你死无全尸,你大可以试试!”倚乔看着他,勾起的唇角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自嘲,她眸中有泪光一闪而过,双唇亦有些哆嗦,许久她才平复下来,冷冷看着他,“药引现在还在皓首阁,晚了可不知会被送到哪。”
倚乔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留下子谋一人呆呆地站立窗边,无力地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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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佛欲
刘楚玉坐在马车中,回忆着自己同项时月的过节,从认识何戢与项时月开始,到成亲以及刘子业即位......始终没有任何收获。刘楚玉与项时月唯一的牵扯便是何戢,这事有些复杂:当时何戢爱慕项时月,刘楚玉曾扬言要帮何戢娶到项时月;谁知见刘楚玉与何戢厮混在一起久了,先皇以为刘楚玉喜欢何戢又不好意思开口,於是就为两人赐了婚。这事算起来是刘楚玉食言了,然而赐婚却是发生在项时月拒绝了何戢之後的,刘楚玉想不出项时月有何理由恨自己。
看项时月今日的样子,刘楚玉肯定自己和她是有过过节的,何时,何缘故,刘楚玉丝毫回忆不起。但不管怎麽说,按照今日项时月的态度,刘楚玉觉得自己断然不能再留她命了,不然天晓得她以後会怎麽对付自己。
“先去楼霞寺。”
下定决心後,刘楚玉这般吩咐了一声。於是马车生生掉头,朝着城外驶去。
到达城外的楼霞山时,正值正午,刘楚玉从马车中探头而出,只见春日明媚的阳光下,楼霞山一片苍翠。远处隐隐传来锺声,循着锺声发出的地方望去,有一座寺庙,一缕炊烟从寺庙见升起,给这如画的景色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下来,因为今日是入g,刘楚玉并没带侍女出门,於是自己好自己撑了伞,带着侍卫沿着一旁的山路拾级而上。
春日的眼光明媚而不刺眼,阳光透过树荫斑驳在光滑的石板路上,星星点点,路旁开着一些莫名的野花,在阳光下散发出清新的香气,让这通往寺庙的道路延绵却不漫长。
楼霞寺不大,规模也不甚雄伟,刘楚玉选定这座寺庙,一来是因为这寺庙环境清幽,二来是因为这寺庙名气不大,这里不会碰到皇室宗亲,也没有僧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轻车熟路地进了寺庙,在前殿拜了佛,添了香油钱後,刘楚玉任由小沙尼领着自己朝後院的一厢房而去。
刘楚玉以往来这寺庙,多半是在这间厢房抄佛经的,是以今日,房间里早早地已经备好了经书以及笔墨纸砚,鉴於现在是中午,另外一张桌案上还特地准备了斋菜。
刘楚玉不信佛,生在皇家,无论愿意不愿意,她的手中到底沾过太多的鲜血,况且万恶y为首,她这样子的人,她不认为佛主应该救赎;她只是喜欢抄经文,尤其是在寺庙中,那能带给她宁静,尤其是内心上的宁静。
後院y翳,两棵参天的香樟树挡住了烈日,只余星星点点的微光留在。刘楚玉身有寒疾,之前在阳光下不觉得,一到y凉处,不免觉得仲春的天气仍有些泛寒,在厢房中用过斋菜,抄了几页经书後,刘楚玉终於忍不住开口让侍卫刹珞去寻两个火炉来。
寺庙不是公主府,况且僧人们并不知刘楚玉的身份,也不会唯其命是从。所以过了一阵,火炉没有寻来,倒是一个小沙弥开口要带刘楚玉去另一房间。
“施主请──”走到一厢房们外,小沙尼开口道。
刘楚玉轻推开门,只见房中已经准备好了火炉及桌案,不过火炉确实一左一右摆着,中间隔着一张屏风,屏风左边的桌案应该是准备给自己抄佛经的,不过右面却也有人,屏风挡住了半个身影,刘楚玉看不分明,只知有一和尚正垂头作画。
“昨日一施主来我寺求了多幅观音相,无墨师傅正赶着画呢,这房中有火炉,墨迹干的快些。”
身在寺庙,刘楚玉也不好意思要求太多,看画画的和尚也是个安静的人,刘楚玉也就没有在多说什麽,当即朝着屋内走去,留侍卫刹珞守在门外。
这间厢房比刚才那间大,即便被隔开了,刘楚玉的活动范围还是很宽广的,她转了一圈,关掉桌案後的窗户,跪坐到桌案前,研磨起了墨。
屋内很静,刘楚玉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磨墨的声音,以及旁边屏风後沙沙的落笔声响。她满意翻开金刚经,执笔沾墨。平日抄佛经能静心,可今日不知怎地,刘楚玉一下笔,脑中总是不断浮现碧染受辱的画面,还不时闪过项时月,何戢以及刘子业的脸。
这些年自己从未跟刘子业发生过争执,现在却因为一个项时月,刘子业对自己的态度大变。难道自己不该下决心除掉项时月吗,可为何一想到这个念头,何戢的脸就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出来......
刘楚玉有些颓然的停下手中的抄写动作,起身打开身後的窗户,刚想要透透气,忽的一阵风吹来,将桌案上某张纸吹落到了地上。
“万法为心造,施主心不静,如何领悟佛法真谛?”
一个低醇的声音响起,刘楚玉抬头,只见身旁的屏风处伸出一只手臂,手上正拿着刚才被风吹落在地的,自己抄写的佛经。
从字迹里便能看出了自己心不静?自己烦乱到这地步了?刘楚玉哑然一笑,接过纸张道:“弟子心不安,可否劳烦大师为弟子安心。”
“心在汝身,他人如何能安?”沈默了一下,屏风後的身影微动,似乎又继续做起画来,“若纠缠名相,自然远离自,心外求法,一无是处。若此心同真如,自然安心,此心若随顺妄想,自然疑惑烦恼,此心无常之相,同出自,无有来去生灭,多因迷而不觉,遮蔽其中,若能返照,一切世法佛法能够善於取舍,利觉悟矣,是名随缘j进。”
心外求法,一无是处....刘楚玉咀嚼着着那话,忽的觉得屏风後那大师的声音似乎颇为熟悉,於是不禁上前两步,越过屏风。
“是你?!”
看清屏风後的人後,刘楚玉不禁觉得讶异,同时也觉得讽刺。
“你?”屏风後的人看清刘楚玉的样貌也是大吃一惊,执画笔的的手一滞,同时脸上不免露了几丝尴尬与窘迫,“殿下怎麽在这?”
“善於取舍?利觉悟?”刘楚玉粲然一笑,意味深长地看向男子,“能舍弃尊严换取自由,又能从自己的际遇中超脱,嘲笑他人的执迷,大师果然善舍弃,利觉悟。”
面对刘楚玉的嘲讽,墨礼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然而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淡然道,“殿下权当墨礼妄语好了,墨礼还有事,就不打搅殿下誊抄经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