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小手轻轻抚过海螺壳,阿娇看得很仔细宫中的海珍,多为珍珠珊瑚之类。海螺,还真没见过
“海螺乃寻常之物。”燕王脸臭臭地搭腔“岸边水下,俯仰皆是。”
阿娇听了,不置可否。只一双明眸剪剪顾盼,流转波光,好似在问齐王海螺是因为太普通太常见了,才没有被进贡入宫吗
美目盼兮,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侧的淮南王见了,无声地笑了拥有这般会说话的眼睛,言辞岂非多余刘嫖生的好女儿
恨得牙痒痒,齐王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强忍住跳起来和刘定国干一架的冲动。
从螺口中掏出一团黑丝罗,齐王将空空的螺壳套在馆陶贵女的耳上“翁主,试之,试之”
那是一种阿娇从未听过的声音,不是金石之声,不是丝竹之音,不是歌者的咏唱;有点像风,如风卷过松林可细细听,又有不同。
阿娇辨认不出来,一脸困惑地望向刘寿“大王,此”
“海之声。”齐王答。
馆陶翁主“海”
“海”幽幽吟哦着古老的词句,齐王将四周闻者的心思引向东海那无边无际的波涛“波逢汹涌,濆滂沛兮;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翁主,齐立于东海之滨。临淄风物,与关中迥异,殊可一观。”虽然知道不大可能,齐王还是尽力游说“唯不知寿可有降阶相迎之幸”
“哦,出游须待大母阿大”阿娇认真想想,颇为遗憾地回答出门远游这类事,要听长辈的。
这件礼物虽然简单,但很有趣。喜欢阿娇笑眯眯向齐王行礼称谢“娇多谢大王。”
啊这也成燕王极不服气。他的黄金兰花无论如何也比一只海螺值钱得多,凭什么反倒是他被退货了
“呀翁主,”觉察到阿娇会错了意,齐王急忙拦下馆陶翁主,将手中的黑丝罗小包打开后递上“区区玩物,供翁主闲时赏鉴。”
啊,还有阿娇诧然,转眸看去,一瞬间竟愣了墨黑的丝罗上,两颗大珍珠熠熠发光。
珍珠对馆陶长公主的爱女来说,绝不是稀罕物海里的,湖里的,河里的;白的,淡绿的,粉红的;她见多了。不提亲戚长辈衣服上的首饰上的,单阿娇自己佩囊上的海珠,就颗颗粒粒是上品。但齐王送的这两颗,分外不同
这两颗珍珠,每颗都有成年男子拇指那么大,滚圆滚圆。珠子,讲究的就是圆;越圆,价值越高。
而相较于颜色,这对珠子的大小和形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与平常珍珠附带的七色虹光不同,这两颗在雪白珠身上泛起的,竟是金光金色的的珍珠
珍珠也有金的都没见过呢阿娇这回是震惊了不需介绍,小翁主也明白这礼物的珍程度“大王”
那边,饶是以淮南王刘安的饱学修养和王者富贵,也禁不住眼角一抽,呆愣片刻。
将众人色收入眼底,刘寿不无得意道“翁主,此珠非同寻常,并非海中之物。”
馆陶翁主“乃湖珠”
“非也,非也。”齐王摇着脑袋否认“湖珠色薄。”
阿娇专心致志接受新知识。刘安和刘定国两个表面不在意,其实也在听。瞥一眼刘定国,齐王刘寿扯扯嘴角,云淡风轻笑谈“翁主,极北之地有大河,其水势盛,奔流冲激而入北海。”
妹妹来信中说,长公主的这个女儿年纪虽小,人却机敏聪颖。也不知是真是假齐王端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闲闲继续“河中异蚌,剖之可得金珠,乃燕地名物也”
异蚌金珠好有意思阿娇拿齐王的话当故事听,正得趣;话里话外的,猛然砸吧出一丝异味燕地名物燕地燕国
馆陶翁主一个旋身转向燕王。小贵女目光中透出的,是浓浓的轻蔑和重重的恼怒。
淮南王举手扶额齐王刘寿,实在是太不厚道\啦啦啦
2003 梁王小舅舅
齐王刘寿有点失策了,一点儿。
开始时阿娇的确是被燕王激怒了,很光火。但馆陶小翁主对刘定国的恼怒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齐王没想到,刘嫖皇姐在无意间打乱了他的算盘。
作为大汉第一皇女的馆陶长公主,将女儿在襁褓中无辜承受的那场灾难视为其帝国公主生涯中最大的耻辱和教训从未加以忘怀随着时光流逝,即使今天陈娇在外人眼中已活泼可爱,并不比同龄女孩多病或欠缺些什么,但长公主仍认定她可怜的阿娇当日折损过度,体虚怯弱多有不足,怎么照顾都不嫌过分。
华夏贵族,素有重保养的传统;华夏医道,身理和心理对健康同等重要。馆陶长公主生于宫闱长于皇家,对这些知识浸淫极深,于是早早的就对女儿加以教导。
心肝儿,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呢,一碍仪容,二损康宁,还于事无补;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这是长公主最经常向女儿灌输的观点之一。
阿娇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当回到梁王舅舅身边,馆陶翁主已将心头的不悦散去五分。
等到刘启皇帝和重臣谈完国事,召弟弟和侄女进去一起用小食之时,陈娇小贵女甚至恢复到原本的好心情,和她亲爱的皇帝舅舅开开心心地聊天聊地。
在一连串银铃般清脆甜美的笑声中,娇娇翁主完全是把刚才偏殿里发生的事当笑话说“咯咯阿大,燕北大河之内,果出金珠否”
“燕北”天子摸摸侄女的乌发,微笑“燕国之北,确有河流。然金珠”
看着阿娇手里的珠子,刘启陛下感觉有些眼熟在以前,很早很早以前,他似乎曾见过这种金色的珍珠。时间太久了,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大兄,”将一盘枣泥山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