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递向小侄女,梁王刘武提醒皇帝长兄“吾兄弟初入长安之际,北国贡物中确有金珠。”
天子接过糕点,放在阿娇面前“哦”
刘武“然也”
皇帝初有些疑惑,片刻恍然弟弟这人自幼喜爱珠宝珍,过目而不忘他说有,就是有了。
挨下来天子怪了“如今不见,何如”如果是贡品,按道理该依序呈送;怎么这么多年都不见进贡啊
“唔嗯阿大,宫中无金珠耶”急匆匆咽下半口枣泥点心,阿娇将两颗珍珠捧到天子眼前“阿大,娇娇愿以此珠献阿大御前”
没料到兄弟俩闲谈会引来侄女如此反应,天子先是一愣,继而老怀大慰,不胜欣喜“阿娇”
可心的孩子,真是太惹人疼了一把抱过来搂在怀里亲亲额头,天子好一番软语安抚珍珠嘛,阿娇收着自己玩就好,阿大这里用不着
阿娇聆听皇帝舅舅的说话,那边忽然传来梁王舅舅的叫声,“阿娇,阿娇”
“呀”在皇帝舅舅怀里费劲地回首,娇娇翁主错愕在当场她那位人高马大威风凛凛的小舅舅,大汉第一亲王梁王殿下,正抬着一脸的悲伤,用一种被抛弃小动物般失落的无措表情,极其哀怨地瞅着她
“王王叔”小陈娇吓坏了她她干什么啦上帝作证,自打梁王叔入京,她对王叔一家一直是温良恭俭让,恪守侄女本分。即使是那个天子舅舅提醒过的姱表姐,看在梁王舅舅的金面上,她也从未刁难啊
“阿娇心中唯有大兄,无寡人矣”王袍两只大袖遮住了刘武的脸,梁王双肩一耸一耸,看样子好不悲伤“无寡人矣,无寡人矣悲夫”
阿娇好着急:“无无否啦”
张望张望金色珍珠,梁王一扭脖子,摆明了不信。
赶紧的从左袖内翻出淮南王新送的那方琥珀,手忙脚乱送过去“王叔误会矣娇娇心中,岂无王叔”金珠已献给过皇帝舅舅了,虽然大舅父没收,也不好立刻转送梁王舅舅。如此,就只能送琥珀了。
“阿娇。”皇帝陛下一伸手,阻止了侄女上当,掉头冲弟弟笑骂一声“阿武”
见大哥出面,梁王坐正了干干笑“大兄,嘿嘿”袖子下哪有泪痕敢情是光听见打雷,没下雨啊
被骗了,竟然被骗了阿娇指指梁王舅舅,小心灵一时受创“王叔”
猛想起手指长辈是失礼,无计可施的小可怜扑回皇帝大舅父怀里,蹬着两只小短腿嚷嚷着讨说法“阿大,王叔王叔欺人太甚,娇娇不依,不依啦阿大,阿大”
皇帝不说话。刘启陛下轻轻拍着小阿娇的后背,安慰着劝哄着,可就是不为弟弟说话。
梁王刘武自作自受,无奈之余只得舍了面子,蹭啊蹭蹭过来给小侄女赔不是“阿娇呐,王叔之错,王叔之错也。”
阿娇小脸埋在皇帝舅舅胸口,说什么也不回头“不依,不依啦”竟然欺负她,才不要那么快原谅小舅舅。
绞尽脑汁,梁大王好话说了一箩筐,又许了千百样好处,才将小侄女劝到回心转意,重见笑颜。
天子稳坐御座,乐呵呵旁观,心情好到爆
皇太后的长乐宫,主殿范围所及显得十分安静。
此时此刻,宫殿的贵人们大多不在。梁王刘武出宫回避未归,不知去了哪里。馆陶长公主乘女儿不在身边,叫了薄皇后并带着梁王主姱一同去了掖庭宫,打算再好好安慰安慰伤心的栗夫人。
唐姬与河间王两家已告退,窦太后在应酬一番后有些乏了,靠在东殿榻上小憩。平度公主搬回了贾夫人那里;阿娇在皇帝的宣室殿。小一辈中,此时只有窦表姐和梁王的两个儿子在长信宫。
穿廊和小径之间,吴女官踮着脚尖匆匆而过,身后跟着鲁女等十六个宫女。宫娥们走得很快,几乎算得上健步如飞了主人们无意中留出的空隙,不代表侍从可以由此偷得浮生半日闲。与之相反,这种时候往往是宫中司职人等最忙碌的时间段。见缝插针啊,见缝插针啊
到地方了。吴女让其她宫女室外候着,只领了鲁女进门。
这间宫室很宽敞,两列长条案在当中并排而设,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所有的门窗都开着,让自然光线直接照射进来。即使有几个灯盏烛火,也都是远远的放在墙根屋角。
每张条案面上都铺了缯做衬,缯上面再是一匹匹衣料和一盒盒成衣。料子是按颜色分类的,同一色调或相近色调的丝织品放在一起,齐齐的码成一堆。
锦、缎、绫、罗、绸、缟、纱、绡、纨每一件都由细麻布小心包裹,只露出一小端不足半尺左右供人查看。
呦,还是晚了一步。吴女官兜了眼室内之人,往前向织室主管还有长信宫的几位高级职司见礼。这些人一反刚才聊天时兴兴头头的热络劲,一个个变得淡淡的。
习以为常了,吴女官早炼成不以为意。周全礼数后,先将小主人上次送去修改的新衣裳细细验看了,命鲁女收好。然后,又去看那些新衣料。
在长案间转一圈,吴女官先是有些不相信;再看一遍确定了,吴女皱了皱眉。身后,鲁女在拉吴女官的衣带“大姊,吴姊,此”
一只手伸出,握住鲁女的手掌,女官低低警告“鲁”鲁女撅撅嘴,无奈地垂手低头。
吴女重新走向织室主官,悠悠然一福,好声好气问道“上官,敢问春衣所用尽在此处”
织室主官点头“然也。”
望着织官呆了片刻,吴女复又敛衽一礼,转而也向其他几位内职行礼,遂退了出来。
宫室外鲁女面皮泛红,扯着吴女官的衣袖不肯离开“吴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