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omeguy1
20/09/15
第四卷:燕歌行
第一百五十四章:超然
「说起来,你这位朋友便是那个神秘的援手么?」唐禹仁示意道。『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没错,别看她武功稀松,她有些非常非常有用的手段,可以帮到我们很多。
今晚没有她的帮助,我是无法偷偷摸出来的。」
唐禹仁警惕地扫了谭箐几眼后,道:「……那行。显然你那边才是能出结果
的,既然如此,那便交给你了。我们会尽量配合你的。」
想起谭箐那特训几个月练熟了的法术,我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有个法爷队
友,哪怕是有严重限制的法爷,实在是让解决问题的方法丰富了十倍。
「对了,我这易容没问题吧?都戴了半个月了,洗脸都不敢用力。」我对唐
禹仁问道。
「这是用玄蛟卫最珍贵的『百变药』制作的妆,价值万两,不比上等的人皮
面具效果差,本就是为了长期潜伏而用的。只要没有用相应的药水洗涮,不用担
心露馅。」饶是这么说,唐禹仁也还是仔细端详了我的面容一阵,才确定地表示
不必担心。
与众人敲定了接下来的行动之后,谭箐便带我离开了。有了谭箐的法术掩饰,
我倒不是很担心被人发现,所以之前一些在其他人面前说不了的话便趁现在说了。
「你现在的样子不是他我的本来面目吧?」
谭箐撇嘴道:「自然不是。」
我忍不住笑道:「好啊你,哪怕要捏张不同的脸,也给自己捏了张小美女的
脸是吧?」
谭箐不在乎地说道:「那是自然,有选择的话,谁都会想当个好看的人吧?」
我摸了摸脸道:「还好吧,我倒是觉得当个路人甲还不错。」
她瞅了我一眼:「你不是普通人,你有点心理变态。」
我被她噎住,反驳道:「心理变态?哪里心理变态了?你见过有我这么阳光
健康的人么?」
谭箐只是不住地冷笑。
来回拌嘴了一阵后,我回到正事来:「在外人面前,哪怕是唐禹仁这种我的
生死之交面前,也不要暴露太多你的能力。这个位面很可能根本没有魔法、道术
这种东西,你会的东西太惊世骇俗了。」
「知道啦。见识过我的能力的人都死了。」谭箐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就好……等等,什么?你是认真的吗?」我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猛地
转头问道。
「是啊。」谭箐耸了耸肩道,「在来濮阳的路上遇到几个流匪,看样子不仅
要劫财劫色,还要先奸后杀,那样子真的是超级猥琐。还好周围没人,我便试了
试手,将他们都嘎了。嘿嘿,估计他们也是指望着官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没人来管,却没料到,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一路从青春活泼的高中妹子,变成如今谈起取人性命
跟谈起昨天吃过的饭一样稀松平常的法师。这还是我印象中,新人任务里背在我
身后,与我一起奋身跃下屋顶的那个美少女么?我所认识的谭箐,是否早已被超
越空间的非凡经历抹去了?还是说,这个满不在乎的洒脱性子,才是谭箐真正的
模样?
而当她看见我时,是否也会发出同样的疑问?
「那是你第一次杀人么?」我停顿了良久后,才忍不住问道。
谭箐难得地没有大咧咧地对待这个问题,而是垂首思考了一阵后才答道:
「嗯,还真的是呢。而且奇怪的是,我在杀了他们之后,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是心理变态了。我只是……发自内心地没觉得这算是
什么事儿?」
我嘴角抽了抽:「喂!这才是最不对的好吧?嗯,不过……唉,我倒也不是
不能理解这份心境就是了。」
谭箐歪头看向我,敏锐地问道:「你应该也杀过人吧?第一次取人性命时,
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吗?」
我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清风山下那一胖一瘦的土匪。他
们叫什么来着?哦对,大强和瘦猴。那是人生第一次的英雄救美,现在回想起来,
实在是为当时的自己的大胆捏了把汗,也对没有更早出手,因而令薛槿乔受到了
侮辱,深深地感到后悔。
但你要说我有没有因为杀人而受到什么剧烈的心理冲击,那还真的一点都没
有。
我斟酌着字句说道:「我第一次杀人便是在新人任务,就在大燕位面。好象
是第四天还是第五天,往越城那里走时,路过清风山,被里面的强盗截道了。也
是在那时跟薛槿乔,我在这里的贵人,遇到的。」
我简单地对谭箐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与搏斗,不过对于梁清漓所遭受的细
节自然是略过了:「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打赢之后,我看着那两具尸体的感想。
有厌恶,有庆幸,还有如释重负,毕竟当时真的是你死我活的情况,还好我上来
便是一板砖偷袭,不然的话一打二肯定死定了。但是偏偏就没有任何对于杀人的
那种沉重感或者负罪感。一丁点儿都没有。」
「我甚至在之后的数天都在思考,是我天性凉薄,冷酷狠辣,还是缺了根弦?
但是我很快就想通了。杀人者人恒杀之,当那两个强盗选择了杀人越货,强奸民
女时,就要做好承担这份恶的后果。我杀了他们往小了说是正当自卫,往大了说
那他妈的可是替天行道!所以说我是真的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想你应该跟
我一样,只是觉得为民除害了而已。再多的,一点都没有感触,也没必要有感触。」
谭箐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嗨,看你这表达能力,确实比我会讲啊。嗯,还
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听到你有过同样的经历,倒挺舒心的。」
她继续走了几步,脸上的笑意敛去,蹙眉道:「但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你是
肯定没有我感受得那么强烈的。那就是……我发现自己发自内心地无法把任务位
面里的人当成跟自己一样同等的『人』那么看待。你之前也说过这个问题,像我
们这样穿梭时空,掌握超越平凡的力量的人,心境一个把握不好便会让自己凌驾
于凡人之上。但是……我就是没办法不把这些人当成『others』啊。虽然不至于
把这些友方的人当成npc,但像这种路上遇见的陌生人,敌人,我是压根没把他们
当作人,跟砍怪似的,杀了就杀了。」
我苦笑道:「谭小姐,你也知道这种心态有问题啊?别告诉我你在康宁顿看
我跟艾莉克希丝和奥丽维娅上演狗血三角恋的时候,观感跟看真人galgame一样
过家家似的啊。」
谭箐啐了一口道:「没有那么严重啦,像你在西联的那三个红颜知己,都是
真实存在的,跟你我一样的人。虽然大燕的这些人理论上也是一样,但在我的观
感里,这些人就完全没有像菲莉茜蒂,蕾克希,和奥丽维娅那样有血有肉。」
我提议道:「这可能是时代的隔阂多于层次的不同吧。西联的居民哪怕是在
一个西方国家,那也是跟地球相似的现代社会,与我们的共同语言天然地比这种
古代人多很多。就算继承了他我的记忆和情感,也无法改变我们本身根深蒂固的
观念。」
谭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倒不如说,就算如此,你也能跟梁清漓产生共
鸣,彼此相爱,实在是很厉害。我是知道你对于『对的人』和『对的感觉』是有
多么深刻的执着的,在西联能找到这样的人就罢了,在大燕位面,隔着整个宇宙
和千年的时代观念碰撞,也能够在心灵层次与人深交,那是一种我和颜姐完全做
不到的投入。」
我摇头道:「我倒是觉得你要是能像我一样,哪怕不是谈恋爱,跟一个在不
同位面的原住民当上朋友,当上知己,也应该能够去除不少这种疏离感。可别以
为你这种难以平视普通人的问题是超越空间的契约者独有的,大燕的武林高手跟
普通老百姓的阶级层次也是泾渭分明。说到底,有了非同凡响的能耐,哪怕不是
武功魔法这种东西,仅仅是钱财权势,那也足以让人自行形成高人一等的观念了。」
谭箐可爱地皱了皱鼻子道:「也许吧。我也算是明白当年殖民者发现新大陆
与土著交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当你拥有超越一界的知识和阅历时,哪怕
一时掌握的武力相差不大,也很难将对方当作跟你处于同一层次的人。这种发自
内心的优越感真是……顽强呢,只有在与你和颜姐这两个同类时,我才能将它彻
底撇开。反而是你真的是演绎了什么叫干一行爱一行,完全融入了每个任务世界
啊,别的不说,这份能够不飘的心态,是真的牛逼。」
我牙酸地应道:「哎呀,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厉害,只不过我是个很执拗的人
而已,不愿意就这么被外界改变。非凡的经历可以让我们超然于世俗的一些束缚
和苟且,比如你现在看待高考这种普通高中生的首要大事肯定会觉得压根儿没那
么重要,对我来说赚钱找工作也根本不算个事儿了。但是我觉得,咱们还是别让
自己完全脱离于那些造就了我们的情感和关系,去带着优越感俯视不是『同类』
的人。否则的话,我们舍弃了这些让自己之所以是『自己』的东西,只能算是一
种迷失。」
谭箐认真地说道:「但是我们确实已经被改变了啊,超越自己,超越平凡,
本就意味着需要舍弃一些属于凡人的烦恼和观念。现在的纠结只是度的问题而已。」
「嗯……确实如此,你,我,和君泠,都在面对着这个问题,也都不可避免
地在迈向未知的前方。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不要太过度地就这么拥抱超越空间赋予
的一切,而是仔细地思考一下,到底是什么该放下的,什么不该放下的。」
谭箐叹气道:「之前我还觉得你顾忌太多了,但是现在看来,这种顾虑也是
一种可贵的清醒啊。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会再想想的。」
我笑道:「谢谢,其实之前我看你那么洒脱的样子,还有点担心你是不是接
受得太顺利了。现在看到原来你也有同样的迷惘……挺安心的,说实话。有你和
君泠在,就是个锚点,让我知道迷茫的时候不需要一个人撑着装着。反过来也是
一样的,如果你对于这种超凡的转变感到不安的话,欢迎来跟我一起讨论,因为
我对这份改变实在是太不安啦,急需与人分享一下这份苦恼。」
谭箐与我相视一笑:「哈哈,一言为定,队长。」
谭箐将我送回青莲力士的宿舍后,一夜无事。第二天我一大早便起床,急着
与梁清漓见面然后看看能否为谭箐创造机会。
又一次地来到烟雨轩后,我和梁清漓进了房间后立刻开始讨论:「昨晚我跟
你说的那个朋友助我跟唐禹仁他们碰上面了。他们在外城一栋小屋子里潜伏着。」
梁清漓惊讶地说道:「夫君趁夜出去的么?是不是太冒险了?」
「若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肯定的。不过我这个朋友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能耐,
做好准备之后,哪怕在戒备森严的地方也能来去自如。而且现在她到了濮阳,我
们哪怕没办法再从阮总管这里获得接触严林山的方法,也不必犯愁。只是如果能
搞清楚宁王军的大概行动的话,还是会很有帮助。」
梁清漓并没有穿鞋袜,将修长的大腿跨过来搭在我的怀里,弓起白净的玉足
轻轻地触碰我的手臂,若有所思地说道:「夫君,朝廷该如何利用严觅和严林山,
将右护法诱出来?」
我下意识地轻轻地托起她柔嫩的脚掌,边按摩着她凝脂般细腻的脚踝,边将
自己和唐禹仁的思路,与昨晚跟其余的同僚一起讨论出来的大概计划描述了一遍。
「所以我们能否助乔三妹她获悉那些机密文件里的内容,其实只是细枝末节。
当然,要是能知道到底是什么的话,对你我来说肯定是最好的,因为那是严觅的
死穴。我们的目标除了帮助朝廷之外,还是要搞垮严家。但是朝廷只需要有这么
一个机会歼灭敌人而已,至于到底是靠严觅还是严马,严一还是严二,不管他的
黑历史是欺上瞒下还是欺男霸女,只要知道他有这么一份软肋,能被敌人利用,
也能让我们将计就计就够了。」
梁清漓将这些计算和考量都消化完之后,荡着葱白似的脚丫子,嘟嘴说道:
「秦兄说得对,你和唐大哥两人的心思真是太深沉,太复杂了。奴家想要理清其
中的利害关系已经够伤脑筋了,真不知夫君是怎么做到更进一步的谋划的。」
「说得好像我诡计多端似的。」我嘀咕道。
「嘻嘻,不是么?」梁清漓调皮地眨了眨眼。
「啧,也许吧。」我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待会儿阮总管过来时,我们得
探探底,看看何逸云是否已经下令将他审问,还得试图旁敲侧击一下关于右护法
那潜在双修对象的问题。」
「明白啦~夫君。那么,现在咱们是不是要做些其他的呢?」身旁的佳人目
光忽然多了几分挑逗性的戏谑,并将小腿肚抵在我大腿内侧轻轻摩擦,那细腻紧
实的触感一下子便让我有了反应,不得不伸出手抓住她作妖的长腿抓住。
我对上她微微挑眉的妩媚神色,无奈地弹了弹她的足底:「来了濮阳后你可
是越来越大胆了哈。不会是跟这些花间派离经叛道的姐妹们学会释放自己了吧?」
梁清漓忍不住笑道:「那倒不至于,毕竟在这里的大部分女子都是如奴家这
般,与如意郎君勤修牝牡玄功的人。不过只有女儿家在时,所聊的话题也是十分
大胆,丝毫不比在聚香苑里时逊色呢。嗯,也许在这些与奴家甚是相似的人群里,
确实有些影响到奴家了呢。」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练功吧!」我一把抄起她的双腿,而她
顺势便将倒在床上,饱满的酥胸随着呼吸缓缓地上下起伏,嘴角含笑,一副任君
采撷的样子。
一番云雨之后,哦不,勤劳地练完功后,我和梁清漓清了身子,整理好仪容,
等待阮总管到来。
「在吃午饭之前洗澡,这我还真的有点适应不了。」我对梁清漓说道。
「嗯,奴家亦是习惯在晚上沐浴,不过阮总管是在下午巡逻的,没法子。」
当然,每天洗澡这件事在古代本就是一种奢侈的习惯。所幸烟雨轩有不少丫
鬟和侍女专门负责花间派弟子的起居和衣食,否则的话单是取水、烧水便是工作
量极大的准备。
阮总管准时地来了。她见到我们之后,娴熟地打了个招呼。梁清漓与她聊了
几句后,直入主题地问道:「阮总管可知何将军准备对严林山做出什么处置?」
这个艳丽的女子轻笑道:「刚想跟你们说起这事儿呢。何将军对这个结果十
分满意,大力夸赞了我们的工作,并且给你们俩赏下了一千两银子与二十匹上好
的蜀锦,这几天便会送来。还有,张沛,你被破例升为正式青莲力士了,回来之
后收拾东西,可以跟小芮去领属于自己的住处。但是何将军更看重你能文善言,
心细如发的能耐,准备赐你一个吏职,为圣军继续做事。恭喜你们两个了。」
嗯?比起银子,还是蜀锦在战时更值钱,所以说这赏赐还真挺够意思的,相
当大方。而且直接赐予职位,也许宁王军在青州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我和梁清漓都连忙行礼对阮总管道谢。阮总管含笑道:「不必对我谢了,我
还得谢你们争气,让门派的作用狠狠地显示了一番呢。待会儿你们跟我一起去将
军府,他想亲自见见抓住这条线索的功臣。一切顺利的话,这也许能让圣军顺利
打下汴梁呢!严林山接下来该如何处理,我也会替你们问一问的,毕竟是你们的
功劳。」
「那会是在下和娘子的荣幸,多谢阮总管!」我深深地鞠躬,脸上按捺不住
喜意让阮总管甚是满意。
这份喜意可不是装出来的。当真是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来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何逸云
这次只有阮总管领着我和梁清漓俩人前往内城的将军府。阮总管的神色轻松,
看起来确实心情不错。我见状,对梁清漓使了个眼神,她立刻会意与阮总管攀谈
起来。
「阮总管,奴家好久没见师父了,她会来青州吗?」
阮总管道:「林师叔啊?林师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止是你这样在外收下
的记名弟子,连派内的前辈都很少见得着她呢。」
她瞄了我们一眼,继续道:「其实连我每年就见得到她一两次的样子,她总
是不停地在为派里散布在各府里的姐妹们奔波,并且招进了许多如你这般的女子。
赵师叔倒是跟你师父挺熟悉的,你可问问她。」
梁清漓惊讶地问道:「总管您不是师父与赵师叔一辈的弟子吗?」
阮总管笑道:「当然不是,你看不出来么?我的师父是赵师叔的师妹,也是
门派里『八朵金花』之一的卢雨荻。林师叔是咱们师父那一辈人,除了掌门和陈
长老之外,辈份排得上前三的长老级人物。严格来说,我算得上你师姐呢。你能
被林师叔看重,是莫大的幸运。」
梁清漓追问道:「派里有很多如奴家这般的人么?」
「真正被派内长老收下为弟子的并不多,哪怕是林长老招进的女子,大多都
是如今这般,一起被授功,由一些资历深的弟子照看,所以我才说你很幸运。」
「阮总管只是弟子辈,却竟已是堂堂二流高手,实在是太厉害了!」梁清漓
由衷地叹道。连我也甚是钦佩,那可是二流高手啊,阮总管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
样子,放在六大派里也是个天才了。
「这便是我派与圣教合并之后的好处了。可别以为二流高手是长在树上的啊,
哪怕是六大派也未必能有多少个二流高手。这不,那昆仑派大师姐,隐隐有白道
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碧华手』薛槿乔,也未必比我厉害太多。而像我这样的弟子,
近几年派里可是出了好几个。」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不禁开口问道:「阮总管,据在下所知,哪怕是六大派
也未必有多少个如您这么年轻的二流高手。咱们花间派难道还有好几个如您这么
厉害的人?难道花间派的八朵金花不也是八个二流高手么?」
「是,八朵金花那都是林师叔,赵师叔那一辈闯荡江湖已久的前辈。但派里
如今可不止八个二流高手了。除了我之外,还有好几个呢。」阮总管似乎想要给
我们一些震撼,笑道,「便连一流高手,也不仅是掌门和大长老两人了。」
每个一流高手都是大燕真正的顶级战力,任意寻常的中等势力若是能出现一
个一流高手,足以保证少说二十年的平安。「秋华玉凤」凌秋菡和「碎樱剑」陈
琦这两人是过去十年来花间派两根闻名武林的支柱,而除了这两人之外,花间派
竟然已经有了新的一流高手了么?这当真是……令人惊讶的消息。
梁清漓顺着她的话问道:「那,阮总管,濮阳现在便是赵师叔在看护整座城
池的弟子么?还是说还有与阮总管这般青年才俊管事?」
阮总管摇头道:「虽然这几年来派里如我这样的新晋二流高手出了几个,但
圣军打下的地盘太多了,也就是濮阳这种大城池能多驻一两个二流高手,多的派
里也均不过来。若我们打下汴梁了,派里还得再调一位长老来管理事务。赵师叔
是此间辈份最高的派内干事之一,但她不是唯一在此的长老。如今青州和冀州的
战事最为要紧,还有一位武功高深的长老也在城中。」
梁清漓惊讶地问道:「比赵师叔还要厉害的长老?」
阮总管勾人的狭长眸子眯起,轻笑道:」哎哟,这话可别跟赵师叔说,她最
讨厌别人质疑她的实力了。不过,整个派里比这位武功还高的,可没几个。」
见到我和梁清漓都眼巴巴地指望着她继续说话,阮总管吊足了胃口之后,却
并没有完全揭晓答案:「那便是派内新晋的一流高手。到底是哪位呢,嘻嘻,那
就不能说了。她可不喜欢咱们在私下嚼舌头。若是有机会的话,许能让你们见面。」
我和梁清漓再试了几次,都被阮总管笑而不语地避过了,便不好再追问,而
是说起了些其他的事。进了内城后,经过严府,经过一个个人流不息,仿佛从来
没有过战乱的街口,我发现有不少人往其中一间院落齐聚,便顺口问了问阮总管。
「哦那个?那是宁王大人特意吩咐在每一城都要开张的讲武堂。」
梁清漓对此有些疑惑,但我却立刻明白了:「阮总管的意思莫非是指,这是
圣军宣传的,让所有人都能学武的地方?宁王大人竟然是……认真的?」
阮总管啼笑皆非地说道:「正是。很难相信吧?连我们这些在圣军中有职位
的人也难以理解为何大人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是收买人心,争取大义,还是很现实地为了筛选出值得填充入青莲力士大军
的苗子呢?我不由得思考起这其中的含义。无论如何,这都是大燕历史上从未有
过的创举。
很快,我们来到一座外表并不十分华丽,但占地极广的府邸。走上前后,我
立刻感到一阵如芒在背的压迫感。这便是何逸云办公的地方么?果然非同小可,
周围有高手,而且不止一个。
阮总管神色轻松地与两位全副武装的护卫说道:「麻烦告知一声,阮霏霏求
见。」
与阮总管共事了近半个月,这才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全名。
「何将军已经吩咐过了,阮总管请进。」
进门后,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隐晦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一片翠绿的竹林,
几丛鲜艳的花朵,一个小池子上飘着几片浮萍。很精致的一个院落,但周围走动
着的军卒与文官打扮的人却打破了这份别有韵味的景色。而周围射来的视线更是
让我如履薄冰,这里真的是高手如云,防范严密。
阮霏霏带着我们左绕右绕了一阵,来到一间书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她带着我们进去后,浅浅地弯腰道:「将军,这便是帮助我们审讯严林山的
青莲力士张沛与我派弟子苏芮。」
我和梁清漓照样画葫芦地作揖,直到听到何逸云缓和的声音:「起身吧,不
必多礼。」
书房里只有我们四人。书桌后的那个男人表情平静地看着我和梁清漓,嘴角
挂着一丝温和的笑容。
「银狐」何逸云是个相当英俊的男子,浓眉大眼,面如冠玉,刀削般的五官
凌厉而深刻,留着一撮漂亮的胡须与八字胡,男子气概十足。而他将视线投向我
们时,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那对朗星般的眸子流动着慑人的精光,令我
和梁清漓一时大气都不敢出。
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仅仅维持了一秒钟便消散了,他说道:「好一对才子佳
人,圣军需要的正是如你们这般的新血液。而你们两个揪出来的这个严林山也许
会是我们叩开汴梁城门的关键,若不是战事吃紧,一切都得省着用,这次赐下的
赏赐可不仅如此。」
他自言自语般说道:「放心吧,等尘埃落定了,你们会得到该得的奖励的。
否则的话,定远将军吝啬的名声传了出去,岂不是让我被人笑话?」
我客气了几句:「将军言重了,一切都以圣军的胜利为重。何况,在下与内
子已非常满足于将军所赐下的银钱和职位了,多谢将军。」
何逸云对我说道:「喜欢就好,我特意为你安排了一个能够继续发挥你细阅
文书长处的职位。至于你的伴侣,阮总管,相信花间派会有适合的安排。」
阮霏霏连忙应道:「当然,将军,烟雨轩的姐妹们都为苏师妹感到自豪。她
与张沛明日便能择一院落居住。」
何逸云抚掌笑道:「甚好,甚好。事业蒸蒸日上,家内琴瑟合鸣,这才是圣
军该要发扬光大的榜样啊。」
阮霏霏趁机提问道:「将军,不知那严林山的审讯会如何进行?苏芮和张沛
两人一直想要继续为此事效劳。」
何逸云挥手道:「这自然,不过可能会让你们失望了。此事将会由刑部掌管,
徐雷明天就要来提人了。倒是张沛你有意的话,若刑部有需求,也许可以将你调
进去帮忙。不过老徐这人对他那一亩三分地管得紧得很,怕是会对我想派人进去
十分不喜,可别太指望这事儿了。」
「在下明白,多谢将军。」
「好了,没事的话大伙儿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会派人去带你就职的,不过,
也许与你如今在库房做的工作也没差,哈哈!」
何逸云哈哈大笑了几声后,突然收敛了笑意,稍稍向前倾身,饶有兴趣地看
着我说道:「张沛,我对你很感兴趣啊。哪怕是我手下的智囊,也不一定有你那
么敏锐,能从这些细微之处抓出严林山与严觅的关系,并且察觉到他有所不对。
说实话,我看完阮总管的报告之后,觉得你颇有我师门的风范。」
嗒。
嗒。
嗒。
何逸云的食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着, 伴随着他语气莫名的感慨,形成了一种
富有魔力的韵律,一下下地敲打在我心头。我想要别过头去,缓解这不知不觉中
令自己透不过气的无形压力,却没能动弹,无法躲避书桌后那个男人深不见的漆
黑双眸。
「你说你是顺安人,在来濮阳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他轻声的询问让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明明已经将「张沛」的背景故事
背得滚瓜烂熟,却半天挤不出一句回复。
「在…在下……原来在,在越城做了,做了几年帐,帐房先生。」结结巴巴
地将这个回答说出口来后,我的额头和鬓角已流下了数行细汗。
何逸云若有所思,却没有说话,只是依然不紧不慢地敲着书桌,让我在沉默
中煎熬,却依旧无法逃离他深不见底的眸光。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门后传来一道软糯柔和的声音:「将军,妾身将吃食
带来了……现在方便吗?」
「嗯?进来吧。」何逸云不在意地将那人唤了进来,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随
着这句话说出口,书房里那原来仿佛被凝固住的时间再次向前开始走动,而紧紧
攥住我心房的沉重压迫感消散无踪,令我不由自主地呼出口气。
「哎呀,原来是霏霏在与你汇报工作。」门外那人进来后,打了个招呼。
同样受到之前氛围的影响的阮霏霏脸色有些难看,但见到这人,她的脸色瞬
间便恢复了正常,礼貌地点头道:「原来是沁芳。」
「沁芳」是个气质温润的美人儿,一袭淡蓝色罗裙,肩上披了刺绣着花鸟的
轻软云肩,身姿玲珑,体态优美。她手里拎着一只食笼,粉白的脸蛋上挂着一抹
浅浅的笑容,两道柳黛下乌黑的眸子正正地看着阮霏霏。
她袅袅地走到何逸云身旁将食笼放下,取出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随口道:
「霏霏,今天姜师叔也在呢,去跟她问个好吧?」
阮霏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只是来向将军禀报工作的,下次一定。苏芮,
张沛,咱们别打扰将军用膳了。」
何逸云爽朗地笑道:「沁芳不只是来为我送饭的,恐怕还是来监督我尽快吃
完的,否则这堆文书怕会越堆越高啊。」
他的态度是如此自然缓和,仿佛之前那怪异而难受的小插曲根本没有发生过。
然而此刻我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脑海中更是留下了对何逸云的深
刻印象。那对有着摄人魔力的漆黑双眸,与那淡漠无情的目光,令我深深忌惮。
沁芳依在何逸云肩上柔声道:「妾身只望圣军能尽快派人来,为将军分分负
担。」
眼看这两人当着我们开始打情骂俏了,我们识趣地退出书房。我一边试图将
心情放松下来,一边却不由自主地动起了脑筋,解析着刚才那短短的谈话。
严林山看来明天才会开始被审讯,也许甚至会被转移到其他的地点。这是十
分有用的消息,今晚我得与伙伴们交流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办法获得一些情报。
何逸云他是否对我有所怀疑?银狐银狐,狡诈多疑,一个突然加入的青莲力
士能截取这样的线索,他不可能不怀疑。希望我们的准备足够充足,让他仅仅留
在怀疑的阶段。接下来我的行动得非常小心了。
不过最重要的也许还是最后两个花间派弟子之间提及到的东西……姜师叔?
难道是八朵金花之一的「碧血凝霜」姜雪?这也是个闻名已久的老江湖了,
但跟赵妃彤平辈。若她在此只是跟赵妃彤一样的职责和身份的话,没理由还没从
赵妃彤或者阮总管那里听到她的事。但无论是我还是梁清漓都从未有听闻过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