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军!”
盛红衣所居宅院内突然人马轰动,传讯兵一路高呼,吓得一众兵将纷纷让出道来。01bz.cc
“何事如此惊慌?”盛红衣在吕松的扶持下缓缓走出,适才吕松正助她运功压制毒性,如今走出时面色倒也与常人无异。
“报将军……北城……北城破了!”
“什么?”盛红衣显然有些不信:“昨日才击退了一轮强攻,今日就算不敌,赵平的迅令也该先到,怎会城破没有半点消息?”
“回将军,小的本就是来求援的,可小的才走出不过几步,敌军便已上了城头……”
“滚开!”盛红衣闻言怒不可遏,一脚便将这讯兵踢开,当下便要带人向北打探情况,然而还没走几步,街头便已涌出两支溃兵,分别是张世与薛亮两位统领。
“将军快走,鲜卑人进城了?”
“怎会如此?”盛红衣心中一暗,见得他二人皆是浑身浴血,想来城破已成定局了。
“将军,鲜卑人不知从哪杀出一路骑兵,骁勇非常,两百步之遥便能射杀城头守军,据说是这支骑兵杀至城下后,以钩锁飞袭城头,赵平根本来不及防备便被射成了刺猬……”
“赵平!”盛红衣双目通红,张世、赵平、薛亮三位统领是她身边老人,如今闻得噩耗少不得心中悲愤。
“来不及多言了,”吕松连忙打断盛红衣等人的寒暄,上前一步朝张世唤了一声:“张统领,北城已失,咱们按计划退守吧!”
“也只得如此了!”张世此刻也不犹豫,随即大手一挥,朝着身后道:“全军以小队为编,自行隐匿伏击!”
*** *** ***
“报,前方有鲜卑军阵伏击!”
乌城城外十里,得知鲜卑动作的易云霜快马奔袭,领着一千八百“燕尘”滚滚而来,然而在西线附近,慕容先早早布好了军阵埋伏。
“碾过去!”易云霜长枪一指,脸上没有半分犹豫:“杀!”
“杀!杀!杀!”
刹那之间,银甲燕尘杀声震天,犹如一支势不可挡的利箭,直冲鲜卑军阵而去。
易云霜依旧是一马当先,行至军阵之前,白马纵身跃起,竟是直接于军阵前列的遁甲上从容越过,长枪挥舞,直杀得两翼敌军血肉翻飞鬼哭狼嚎,而在她之后,兵燕尘更是长驱直入,只一个照面便将这遁甲军阵冲得七零八落。
燕尘出鞘,血染黄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鲜卑这支两万人的军阵便被屠戮殆尽,此时燕尘破敌进军,距离乌城已不足五里,然而易云霜星目如炬,却是面色冷淡的抬起了手。
乌城城头此刻已是鲜血遍地,偌大的“先”字王旗高悬于北城城楼,无数鲜卑军卒自正门涌入,易云霜凝目眺望,却根本寻不到所谓的“兵”踪迹。
“可是‘北地霜花’亲至?”
忽然,城头之上传出一道苍洪之音,却是身着金铠的慕容先倚靠城墙轻松言笑。
易云霜冷笑一声,单骑上前喝道:“鲜卑王好大的手笔,两万精锐严阵以待,便是为了阻我一炷香的时间?”
“哈哈!”慕容先闻言自是得意大笑:“‘燕尘’果然骁勇,可说到论手笔,易将军以这乌城为饵,怕是比我更狠更绝吧!”
易云霜再不搭话,只朝着远处的乌城看了几眼,也不知是心中计划下一步对策还是感怀乌城死难的援军,半晌之后,易云霜终是调转马头,执枪高呼一声:“撤!”
燕尘将士尽皆沉吟,面对鲜卑人的挑衅,以“燕尘”的傲气自是该杀入城去生撕了鲜卑人,然而他们也知道此行战机不过是寻得鲜卑人中同样的兵“厉鬼”,如今“厉鬼”遁去,他们便不好妄动。
望着远处的银甲铁骑从容撤走,慕容先脸上的得意渐渐褪去,在他而言,乌城不过区区一座前站小城,如今却是耽搁了他近十日的光景,为了破城,他又启用“厉鬼”正面强攻,近两成的死伤对于兵而言无疑有些惨重,而更为惨重的,还是他为了阻挡“燕尘”的驰援,以两万精锐歩卒列下军阵,以血肉之躯换来了这一炷香的时间。
兵之战,无论是慕容先还是易云霜都没有绝对把握,自然要演算天时地利,易云霜洞察局势,自也不会留给鲜卑人可乘之机。
“终有一日,我要将她与‘燕尘’挫骨扬灰!”
慕容先叱骂一声后便自下了城楼,可没行几步却是感到地面一阵震颤,耳边忽然传来几道“轰隆”爆破之音,慕容先怒目圆瞪,当即斥道:“是火药,吩令众营向外城散开!”
“轰!”
“轰隆!”
果如慕容先所言,乌城城中不断发出“轰隆”巨响,内城诸多马厩、军帐等地豁然爆炸,不少鲜卑人才入一入城便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哀嚎之声遍地。
鲜卑世居荒漠,对“火药”几乎闻所未闻,士卒听得这等滔天巨响一时间直吓破了胆,还未等粉身碎骨便已开始胡乱奔走,尤以吐蕃、高丽等联军更为不堪,一时间偌大的乌城之中呼喝不止。
马蹄践踏之下满是无辜冤魂。
*** *** ***
“咳……咳……”
火药轰鸣之下,本就松散的墙土变得更为脆弱,内城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地底,盛红衣勉力轻咳了两声,对外间的局势越发有些看不太懂:“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火药!”吕松剑眉微皱,深邃的目光透过一处小孔倒也能瞧出外头的动静:“是火药!幼时姐姐说起过,‘火药’一物虽是祭祀所用,但近些年工部、兵部已通过改良将其投入军中,冀州为边陲要塞,自然也有。”
盛红衣闻言不由朝吕松多看了一眼,眼中更是欣赏:“你是说,这是易云霜安排的?”
“嗯!”吕松几乎不假思索:“她以‘乌城’为饵,自不会只做一手准备,如若乌城不保,待鲜卑人入城后便会令人引爆……”
“怎么了?”见吕松突然停顿,盛红衣目露关切问道。
“只不过,这火药埋伏于内城,需要人为引爆,她布下火药如此之多,想来这乌城之中,还有她藏匿的死士。”
盛红衣闻言不语,当即扭过话题:“那咱们的人呢?”
“我军藏匿之地大多为地道和密室,但……”吕松并未名言,乌城破城之时,援军残余的兵卒仍有万余,虽是早早寻好了地道与密室,但万余之人必然无法安置妥当,不少人只得藏匿于私宅、小院,如今这一番火药轰炸,却不知会损伤多少。「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顾不得许多了,”盛红衣见他脸色有些不愉,当下也只得轻言相劝:“如今城中混乱,鲜卑人退居外城,我们……”
“不急,”然而吕松抬手拦在盛红衣身前:“若我是慕容先,此时必定先让大军撤出内城,待得晚间再来探查,我等晚间行事,或许还能借助火药威势……”
“好!”盛红衣色坚定,到得此刻,对于吕松她已是绝对信任。
*** *** ***
深夜。
“混账!”
鲜卑主帐之中,慕容先再次失了往日威仪,竟是当着高丽、吐蕃将领的面破口大骂起来:“我等早将乌城围得水泄不通,即便是冀州军带着‘燕尘’来也难逃一死,怎地到现在还寻不到她?”
众将纷纷沉默,也无怪乎慕容先如此大怒,只因着任谁也没想到,本是一举攻破的乌城,先是遭到埋伏好的火药袭击,事后派人巡查,才发现城中竟是寻不到主将盛红衣的踪影。
“会不会早已死在乱军之中了?”
“当日她中了一箭,本就活不长了,或许见我军破城,自己寻了个地埋了?”
一众将领猜测一阵,但始终没个确信,慕容先闻言更是不快,刚要继续出声斥责,却不想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慕容先当即冲出帐外,见着营门口竟是来了一队伤残呼喊,当即喝问道:“怎么回事?”
“禀报大王,他们是今夜回内城巡查的队伍,却不成想遭了埋伏,这才溃逃出来。”
“埋伏?”慕容先满脸愕然,可随即却又目光微凝,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传令各军整合,于乌城街巷中有序清查,切勿走失。”
*** *** ***
三日。
鲜卑大军仍旧驻扎于乌城外围,既未能完全入驻乌城,也无法再向冀州禁军一步,任谁也没有料到,这座已经拿下了的孤城,竟然还是一块冥顽不堪的绊脚石。
慕容先的反应的确算得上迅速,当得知乌城之中尚有残军蛰伏时,他下令让各军整合,于乌城街巷中逐一清扫,倒也确实搜出许多残军,然而他实在难以想象,这偌大的乌城中藏匿的残军之多竟是如此惊人。
几乎每夜巡查内城的军队都有着不小的伤亡,少则数百,多则上千,据说埋伏的明军出鬼没,常余街头巷尾突然杀出,稍有疏忽便能将一支千人队搅得人心惶惶。
偏生这些残军还早早藏匿好了地道与密室,一旦呼求援军,明军便能从容撤去,若是强攻得急了,甚至还会触及城中残留着的火药,直炸个粉身碎骨。
就在昨日,慕容先胞弟慕容英亲自巡视便遭了一支十人队的刺杀,要不是慕容英身手敏捷逃了出来,恐怕也得落个身首异处。
“大王,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还未来得及整合部众攻打冀州,如今却要在这小城里处处受制,倒不如弃了这乌城,咱们直取冀州来得痛快。”
“你说得什么鸟话,这城中不过还剩些卑鄙小鬼,待明日我亲自去缴了他们,为这些天亡故的弟兄报仇!”
慕容先犹自闭目沉吟,到得如今,他也已收拾好了心中的骄傲,开始认真审视起眼前的这支残军,以他目前的兵力,要想在这乌城里挖地三尺的去搜寻残军倒也不是难事,可如此大动干戈,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才有可能将这股余孽尽数扫除,可到得那时,冀州方面又该是何种变化?
可若是弃了这乌城?
慕容先睁开双目,这位草原的新一代雄主眼中已是少了几分采,草原骑兵最重士气,若是不战而退或是有仇不报势必动摇军心,更何况他若退出乌城强攻冀州,这城中残军便成了一道后方隐患,着实让人如鲠在喉。
“却不知这股残军究竟是何人指引……”一念至此,慕容先陡然站起,当即也不再犹豫:“传令全军,自明日起整合清扫,不惜时日,不惜代价,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股残军给我揪出来!”
“是!”
*** *** ***
燕北官道一片萧条,除了来往的行脚商人,更多的是自燕北之地南下的难民。然而今日的官道之上,却有一辆略为怪异的宝马香车急速前行。
马车虽只富户才有,但沿途百姓自是见过大户人家的官轿,然则这一辆马车却是并无车夫驾驭,走在车前的骏马有序疾走,非但能让车轿安稳前行,更是步伐稳健,不带一丝颠簸。
但即便是无人驾马,沿途的百姓倒也不敢对这宝马香车有多少觊觎之心,只因在这车轿之旁,还伴着一位威猛恶汉策马护佑,这恶汉虽是衣冠楚楚,可毕竟身量高大,沿途来对周遭难民并无丝毫同情,反倒是因着旅途劳累,时不时还要朝周遭恶语相向,虽是惹人不喜,但确实也少了诸多麻烦。
“千机峰主,咱们都走了三个时辰了,要不前面寻个地方歇息吧。”徐东山心中叫苦,他虽是效力于麓王世子门下,可好歹也算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泰山盟少盟主,如今却莫名成了这女人的跟班,实在是让他心中不忿。
“吁~”车轿之中传来一道悦耳的轻呼,前车骏马竟是瞬间抬起马蹄止住步伐,毫无征兆地停在原地盘旋踱步,车帘缓缓挑起,露出的自是千机无尘那张清渺淡绝的容颜,虽是仍旧盘坐在车厢内不曾走出,但依旧让徐东山心中倍感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