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凝和洪杰等人暂时没有动作,只安静看着邵峻承受最后一击鞭笞。
这一鞭下,邵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向前一扑,缓了片刻,仍旧咬着牙说了最后一句,“邵峻罪与错皆有,谢宗门惩戒。”
阶石上三人与执罚的艾柏皆是冷漠。
洪杰示意,“送他入问心境。”
纪岫抬手,手中折扇一展,再一扇,邵峻便消失在原地。
艾柏站在原地没有动,洪杰的目光扫过一圈,最后落在罗觅身上,“罗真人,可到你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罗觅有些犹豫,他看了周遭一圈,又看向清霄大殿,遥遥眺望一眼,似是看清霄大殿背后的已消失的祖师虚影。
片刻后,他像是说服自己什么,瞬身站在血泊前,微微皱了皱眉,他提眼看了艾柏,好似在斥这血泊为何不清理,莫不是要让我跪在血泊之上?
但回答他的是艾柏的冷眼。
“怎的,罗真人,还嫌弃吗?”阶石上三人也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纪岫冷讽了一声。
“不,你们随……”罗觅似是想就这般忍一忍。
但纪岫的冷嘲热讽根本没有停下来,“这血不仅今日留下来,往后,我们还要用这些血染红云鹤阶石,让清霄宗永远记住复宗大典之恸,铭记你们这五十年的荒唐与自私!”
罗觅顿了顿,袍袖中的手紧了紧,不再说话。
招凝看向他,罗觅这般表现似是觉得自己隐忍。
洪杰冷眼,直接问,“罗觅,你知错吗?”
罗觅拱手,微微躬身,“知错了。”
“错在何?”
“错在不护清霄宗道统,任由清霄宗弟子离心而不作为。”
他只说了两句,纪岫斥道,“罗觅,不止这两句吧。”
罗觅提眸看了一眼纪岫,眼又甩下,再补充道,“错在,不该质疑秦恪渊是魔头。”
“首座的名字是你这般不恭着喊的吗?”艾柏呵斥,抬手便是一记打鞭,却不想打鞭还未落下就被罗觅抬手抓住。
“艾柏,你大胆!”若是以之前的地位,艾柏不过是一名内门弟子,罗觅是清霄宗第三长老,他皱着眉视线扫过几人,“你们够了,本座已经知错了,还要这般侮辱逼迫,我可不是邵峻那家伙。”
“哦,是吗?”招凝接声,站在云鹤阶石上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那我告诉罗长老,你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
“你身为清霄宗长老,在清霄宗弟子心浮躁之时,不假察觉。你从外归来,不安抚残留的清霄宗弟子反而带头高呼‘魔头’。清霄宗弟子自请逐宗之时,你冷眼旁观,麻木不为,致使清霄宗道统衰微……”
说至“道统”二字,罗觅仿佛有更深的情绪,似要反驳,但是却在招凝金丹大圆满的威压之下,硬生生憋了回去。
只能听招凝声音浮荡在广场各处,“……你心怀异心,多次想要叛出宗门,投奔玉华宗,叛宗之心人尽皆知;你不当己则,心有道统,却不收道统,只中自身传承,不重宗门传承;你不纠弟子歪念邪念,反与其同行,加重宗门弟子心性负面怨气;你自首座归来,不自请自罪,反数次抨击首座,此为不敬不义;你为清霄宗护道统之人,复宗之时不收道统,却被片语影响,自行脱离阵法,险些使祖师虚影破灭。”
“罗觅,你之心从未认错,从未自省,从未思过!”
这一语洪洪如钟声震入他心中,但罗觅紧皱着眉,察觉到自己似是终于能说话了。
他忽而斥道,“你这是将罪责强加于我,只要我一心在清霄宗道统传承之上,其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瑕疵吧了。”
招凝丝毫不惊讶此人这般反驳于她,这罗觅……她撇过眼,不屑看他,他心何在道统?在的不过是道统给予他的地位、名声、实力与威望。
“罗觅,你简直是冥顽不灵!”纪岫大斥一声。
洪杰更是怒道,“你如此不思己过,到此时还多番诡辩!你之行为与叛宗何异?!你之心早不是当年天道碑下的敬宗门之心!我清霄宗容不下你这一尊金丹真人!”
罗觅眯着眼,“怎的,洪杰,你不过刚上任,就要拿我立你宗主之威了?!”
“你!”洪杰气急。
就在这时,招凝忽而动手,却见她身后陡而闪过龙吟鞭,只听一声龙吟,龙吟鞭化八只远古巨龙。
罗觅一骇,正要起大法抵挡,却不想那八只远古巨龙之影所携之势磅礴浩瀚。
他一惊,“上品金丹!”
下一刻,他放弃抵抗,直接起遁光要逃。
却不想八只远古巨龙之影之速至极,遁光瞬间就被冲散了,他生生被从半空中拽下来。
他被八只远古巨龙捆束着,跌倒在地,身上泛起阵阵光抵抗,身体翻滚着,试图用这样的方法挣脱,但根本没用。
后方跪着的弟子们很是默契地齐齐向后退了两三丈。
招凝漠然,只说,“艾柏,打。”
艾柏应声,抬起打鞭,一鞭一鞭地抽打在他身上,起初鞭笞时与光对撞溅起层层灵光,并未伤到他分毫,他只能来回翻滚并着破口大骂。
招凝等人冷眼看着,后方弟子更是低下头掩着耳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随着打鞭一鞭鞭的打下,罗觅身上的光终是破碎,接下来的鞭子便一鞭鞭的打在他身上,艾柏丝毫都没有留力,每一鞭都要将罗觅皮肉连带着骨骼破碎。
罗觅的破口大骂变成痛呼。
直至打下第三百鞭,罗觅的意识都似乎恍惚了,白玉广场上一片血色。
他嘴巴动了动,好似还在斥。
纪岫抬手一挥,却将罗觅眼耳鼻舌触五识尽被抽出,而后生生在手上掐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