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岫抱臂,目光中隐藏着杀意,“来,最后一次机会,再问你们一遍,都走不走!”
没有人说话,那些从坠仙域跟回来的弟子自是知道这场清算面向不是他们,但是他们也给那些白眼狼机会混在他们的声音里,表达着鬼知道腐烂成什么样子的良心。01bz.cc
“好,很好。”洪杰嘴角起了一丝诡笑,“都不走是吧,很不错。那我们就一个一个来!”
洪杰站在阶石上,走动两步,眼逡巡在下方跪地弟子身上,有些人被他的目光扫到瑟瑟发抖,生怕洪杰第一个找自己开刀。
却不想,洪杰忽然呵了一声,“邵峻!”
邵峻并不意外,色都没有变,瞬身到阶石下,跪在所有弟子身前,“邵峻知错。”
“错在何处?”
邵峻一字一语咬得清晰,“错在不明宗门之难,昆虚之劫,只以私心论结果。实则自私自利,刚愎自用,麻木不仁,无能无力。身为清霄宗长老,第一个归来,本因妥善引导弟子,安抚弟子情绪,却自己深陷情绪之中,更被其他宗门以及毕玲燕几字带偏情绪,心中埋怨重于责任!其后,首座归来,仍旧对首座带有些许怨念,质问首座,又埋怨首座。推卸责任,不知大局,不知长远,只知小利与短见!”
他猛地磕下头,额头重重砸在白玉地砖上,实实在在磕了三下,额间晕上一片血迹。
邵峻说着自封自身所有修为,拱手郑重,“邵峻甘愿受罚,请宗主惩处。”
招凝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这个人其实是留下来的金丹真人中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理智的,只是带着压抑数十年的小情绪,他能这般坦然,从师叔自担责任,自成业火的那一刻幡然悔悟,并不令人意外。
她落在清霄大殿前,洪杰、纪岫等人看着她都激动极了,弟子们中也有几人似要膝行来问。
纪岫奔走至招凝身前,“招凝,师兄没事吧。”
洪杰紧张问,“首座,他……他可好?”
招凝看着他们,又看向那些局促又惶恐看着她的弟子们,转过视线,慢慢的,摇了摇头。
“师兄!!!”纪岫心仿若当场崩溃,直接跪倒在地,“师兄,是纪岫没用。”
纪岫嚎啕大哭,“若是当年我不一心只知讨伐人魔,而是派一队弟子回来,也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
洪杰等人都跪了。
洪杰紧紧闭着眼,好似要将泪水生生挤回去,可到底也没有忍住,眼泪还是滚了下来。
艾柏膝行至大殿门口,反复秦恪渊还想前几日那般盘坐于大殿之上,他哭着,“首座,是我们无用,被困在坠仙域数十年,都没有办法回来,还要靠着您和招凝仙子来救!若是我们能早点找到办法出来,这宗门弟子怎么会离心到这个程度!”
坠仙域出来的很多弟子都跟着哭了,是懊悔,是自责。
就在这时,邵峻仿佛中重伤中恍然惊醒,面色完全苍白,“怎么会,怎么会……”
他道,“宗主,几位长老,这不管你们事,是我们留守清霄宗的混账,是我们将首座逼到这种程度,是我们的错。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他又一次重重磕下,后方那些留守的清霄宗弟子有一部分早就跟着洪杰等人痛哭,还有一部分等到邵峻磕头,才跟着磕下,以及极少的几名弟子獐头鼠目,左右看了一眼,慢了半拍才跟随。
招凝的目光在这几名弟子身上划过。
只是却听邵峻又一声道,“我邵峻愿以死谢罪!”
此言一处,一些跟着邵峻磕头的留守弟子愣了愣,招凝心中冷冷哼了一声。
她弯身去扶纪岫,纪岫仿佛要哭瘫在地上,招凝第一次去扶,居然没有扶起他,直至招凝无声无息打了一道清光在他耳边。
纪岫声音一顿,茫然抬眸看招凝,招凝色不变。
他忽而意识到什么,瞪大双眼,到嘴的哭嗝生生咽了回去。
纪岫张张嘴想要问什么,但转眸一看下方那么多弟子,又看见邵峻已经拿出一只匕首,他此刻自封修为,这灵器一旦刺入身体就会要了他的命。
见他当真这般有决心,纪岫一挥袖打断邵峻,站起身,冷声呵道,“不用你死,免得污了我师兄一砖一瓦重铸起来的大殿。”
邵峻伏身,伏得极低,闭上眼,眼泪终于忍不住了,这是真正悔过的泪。
趁此时刻,纪岫脚尖不着痕迹的踢了踢跪在身边的洪杰,洪杰一顿,和招凝提醒纪岫时一眼的表情,一瞬间他脸上的悲险些被突如其来的喜扯扭曲了。
洪杰比纪岫反应更快,站起身,色上又是那悲恸又狠厉的表情,再把艾柏也扶起来后。
洪杰冷眼看着邵峻,“首座不需要你们的忏悔,今日是以清霄宗之名惩与罚。”
“艾柏!”
艾柏瞬身至云鹤阶石下,“宗主!”
“鞭笞九十鞭,扔问心境渡七世众叛亲离轮回之苦!”
“是!”
艾柏应声,手中出现一条长一丈有余,宽如小儿臂的长鞭,他道,“邵长老,请吧。”
邵峻本就已悔,丝毫没有犹豫,褪去身上法衣。
只听一声清脆的“啪”,第一鞭便是皮开肉绽。
此鞭为清霄宗内门灵宝打鞭,供于清霄宗内门刑罚殿上,只有在叛宗之时才会请出来,此灵宝之强度是金丹真人都没有办法抵抗的。
邵峻忍了一声痛呼,吸声坚定道,“邵峻有罪!”
第二鞭毫不留情打下,邵峻身形都晃了晃,但依旧说道,“邵峻有错!”
接下来,数十鞭皆是如此,每打一鞭,他都会高呼自己有罪或者有错。
直至九十鞭还剩最后一鞭,邵峻身下已经聚了一团血泊,他身上骨头都似打断了数根,这些只是肉\体损伤,并不会伤及魂,但那钻心的痛却非一般意志所能忍受的。
后方那群留守弟子,瞧着这般触目惊心的惩处,有些伏身伏得更低了,有些瑟瑟发抖,却还有几人,他们不着痕迹的左右看了两眼,而后缓慢向后挪动着。
可是他们的小动作在阶石上方的眼里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