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中的丝帕,几次想站起离开,却又怕这么匆匆离去会扫了白将军与夫人的兴,可是那个人等会儿就要来,我,我决计是不想见他的。『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何苦再见他,想让他再次当众羞辱我么?想让自己还未痊愈的心再次淌血么?
不,我不想再见到他了,我要离开。
我咬着下唇,心中忐忑焦急得连身上也微微发热,如坐针毡。
将军夫人阮静桥发现了我的异状,关切地询问我道:“九姑娘……不舒服么?怎么面色这般苍白?”
我朝她微笑道:“没什么,可能昨晚吹了点风,有点头昏。”
绝绝看着我,道:“那九姑娘可要到客房中歇息?”
我摇摇头道:“谢谢绝绝夫人,我,我……”
绝绝看着我,美目里闪过一丝慧黠,她笑道:“九姑娘,若是不舒服就先歇息会儿,不过可不能半途溜走了呵,否则我们家的将军就该惟我们是问了,你可是他请来的贵客呢!”
我咬着下唇,不由有几分窘迫,我的那点心思竟然被善于察言观色的绝绝发觉了。
我牵动嘴角,勉强笑道:“绝绝夫人说笑了,阿九何德何能,竟让将军与夫人们如此垂爱,实在惭愧……”
绝绝看着我笑道:“九姑娘过谦了,你既美丽又聪明,我看喜欢你的人有很多呢……”说着,她朝着白将军的方向,眯起如丝的凤眼,捉狭地笑道:“那不正有一位么!”
绝绝说得如此直接与明白,我顺着她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见白将军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也正往这边望来,我与他的目光相接,我见着他的眼中有柔情有希冀。
我的心一懔,不由开始揣揣起来,刹那间便明了白将军让我坐在他家眷之中的真正用意了。
可是,这,这,却不是存心要让我忐忑与尴尬么?
我站了起来,红头涨脸,朝将军夫人阮静桥、绝绝以及白子莲深施一礼,道:“夫人、小姐,阿九今日身体抱恙,突然觉得有点不适,请夫人小姐原谅,阿九先想回去休息,改日再来登门谢罪……”
将军夫人阮静桥伸过纤手,轻轻搭在我的手背,发觉我的手冰冷,便怜惜道:“九姑娘,若是身体不适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绝绝打断了,绝绝对着我道:“九姑娘,你这么着急着要走,是否是我们太无趣,让你在此憋闷得慌罢?”说着掩袖咯咯笑了两声。
我闻言赶紧道:“不是,不是,绝绝夫人何出此言?阿九抱歉,实是我……”
白子莲站起用一双柔荑握住我的手,诚恳道:“九姑娘,你不要走,过会儿我弹琴与你听好么?”
我看着白子莲天真而恳切的俏脸,一时想不出任何可以推托的理由。
正怔之时,我的胳膊已被绝绝挽住,她笑着对我说:“来,九姑娘,我带你四处走走透透气,这样你就不会头昏了……”
说话间,已拉着我起身带着我向白将军走去,我还来不及落荒而逃,便被她拉到白将军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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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绝将我推到白将军的面前,笑道:“九姑娘来了半天了,总不能不和将军打声招呼就走罢?”
“哦,怎么,你要走?”白将军闻言看向我问道。
“我,我觉得有点不适,想先行告退……请将军恕罪……”我低头嗫嚅道。
“是么?是哪里不适?严重么?”白将军言语里有着关心与急切。他看着我,情不自禁便伸出手来,想扶住我的肩头,但手刚一伸出,便意识到什么,忙收了回去。
“不,不碍事,多谢将军的关心……”我不敢看他那双明亮而关切的眼睛。
绝绝在一旁掩袖笑道:“阿九妹妹,还是让将军带你到处走走散散心罢,不定待会儿病就好了,今儿天气这么好,不去赏花可真是可惜了。”说完朝白将军打了个眼色。
白将军倒有几分局促,他看着我道:“九姑娘,你意下如何?”
我还没有回话,绝绝已经一手一个将我们扳过身,从后面推搡着我们向前走,道:“将军,您还问什么,就这么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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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明媚,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白将军带着我在桃花林中漫步,空气中充满着花瓣淡淡的香气,偶尔几声鸟鸣,更显幽静。
在一个赏花视野宽阔的山凹处,我们停住了脚步。身后便是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观景台阁楼,说是临时搭建,但依旧气派精致,可以容纳下不少人在其中观景饮酒。
不过我和将军都没有进去。
将军说过,他和我一样,都喜欢融入到自然中,不喜欢被羁绊于一处看风景。
一阵清新的微风吹拂,我微闭上眼睛,思绪在一片花海中翱翔,一股淡淡的哀伤与痛楚从我的心底深处慢慢泛了上来。
桃红又见一年春,肠断花树欲尽头。
花依旧,而我却孤单地在这个花季里日渐凋零,一颗心失落得再找不到回归的方向。
终究还是宿命么?亦或是我的孽障?
参不透,也挣不过。
默立半晌,我扑扇着长睫毛睁开了含泪的眼眸,却见一双深沉而温柔的眼睛在望我。
我的脸色微红,白将军有点局促与失措,他清清嗓子,道:“今年这花开得不错。”
见我没有答腔,他接着说道:“小时候我天天就指望着这花赶紧凋谢了去……”
我抬起眼,眼中有询问。
白将军忽地笑道:“花谢了,不就长果子了么?长果子了不就可以吃了么?”
我不由掩袖一笑,白将军看着我,叹道:“你可算是笑了……”
我的笑容一凝,白将军又道:“看着你一副蛾眉紧锁的模样,为何总让我揪着心?”
我低垂下眼帘,他伸出手来,轻轻将我的脸抬起,深深地看进我如水的眼眸里去。
他的眼里有惊艳与迷恋,怔怔半晌,他才从失中惊醒,对着我说道:“知道么,此时的你应用这句诗来形容: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媚,若将人面比桃花,面自桃红花自美。”
我红了脸,将头一偏,轻轻晃开他的手,道:“将军过奖了……桃花那么美,阿九怎敢妄自与之争艳?”
白将军低声道:“你,比桃花还美……”
我避开他火热的眼光,轻声道:“将军,我们,我们往回走罢……”但他却没有答话,只是伸过手,握住了我的一双纤手,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
我连忙要将手抽回,但他牢牢握住不肯放手,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他却一直向前靠近我,直到我的脊背靠在了一颗老桃树粗糙的树干上,他才止步。
他低下头来,鼻息就在我的脸畔,他轻声低语道:“怎么,你怕我么?怎么一直在逃着我,躲着我?”
我低头不敢看他,只是低声道:“将军言重了,阿九并没有逃着躲着你……”
他轻笑一声,道:“是么?可是你知道么,你逼开我时,我的感觉就好比我是大灰狼,而你是一只小白兔,时刻警惕着我……”
我抬起眼看他,他英气逼人的俊脸上笑意盎然,我红了脸,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放开了手,他低声道:“我不勉强你。”
我正要答话,却突然被身后阁楼里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哎呀,怎么就松手了?只差一点就大功告成了呀!”
白将军也蹙着剑眉望向说话的人,阁楼里笑嘻嘻地出来了一个清秀的男子,一身月白的长衫随风飘逸,如墨的长发用玉环箍住,眉梢眼角间俱是狂放不羁的气质。
清秀男子手中提着一把笔,望着将军与我,俊秀的脸倒带了几分懊恼:“正在此作画呢,只差一点就将你们画好,谁知将军竟放手了!”
白将军看清了来人,不由笑道:“沫连水,原来是你!”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子沫连水!我看着他,红着脸朝他施了一礼,而沫连水则笑着朝我颔首。
沫连水上下打量着我,笑着道:“相必姑娘就是欢喜阁的九姑娘,久闻艳名,今日得见,果真惊为天人。”
我牵动嘴角笑笑,没有应声。
白将军问沫连水:“你作画便作画,为何将我俩给画了进去?”
沫连水笑道:“满目繁花似锦,英雄美人不请自来,偏入了这景,不画出来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