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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的人虽然做得隐密,却瞒不过他的耳目,方才那辆车在客栈前略一停顿,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人。
程宗扬盯着那处客栈,吩咐道:“回去看谁在,来几个人。
”敖润答应一声,立刻催车返回。
程宗扬黏上鬍鬚,稍等片刻,然後看准机会,跟在几名住店的客人身後大模大样地进了客栈。
那丝香气已经淡得微不可闻,他循着香气上了楼,却看到两名黑衣人在走廊里守着。
程宗扬毫不停顿地上了三楼,接着穿窗而出,狸猫般攀在檐下,找到两名黑衣人看守的房间位置。
室内坐着一名儒服老者,还有一名披着斗篷的女子。
程宗扬眯起眼睛,那女子已经摘下兜帽,露出的面孔果然是成光,和她交谈的儒服老者自己居然见过,赫然是当日月旦评上那名主持。
程宗扬还记得他是石室书院的副山长,严君平的副手,同样也是洛都的士林名宿:魏甘。
成光拿出一个发黄的皮卷,“没想到会藏在东观的古松下面,我好生费了一番手脚才找到。
”魏甘道:“岳贼最是狡诈,不光把宝物分为八处,用途和埋藏的地点还各自分开,其间各种掩人耳目,欲盖弥彰,用尽了障眼法。
好在这已经是第七处,再有一处便可功德圆满。
”成光道:“岳贼越小心,越说明埋藏的东西要紧。
此番若能寻到教至宝,魏供奉居功至伟,升为长老指日可待。
成光先恭喜供奉了。
”魏甘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先找到教中至宝,其他的,眼下还说不上。
”他拿出那块从严君平手中骗来的玉牌,与那张皮卷相互对照,然後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就在此处了。
”几人离开客栈,赶在宵禁之前出了城门。
半个时辰之後,马车在北邙山脚一处桑林中停下。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黑衣人点起火把,魏甘比了玉牌和皮卷之後,确定了位置。
两名黑衣人拿起镐锄,按照魏甘指点的方位挖掘起来。
那两人都是练家子,运锄如飞,不多时就掘出一个丈许深的大坑。
眼看宝物即将出土,魏甘禁不住踮起脚尖,探头探脑往坑里张望。
忽然一名黑衣人镐下发出一声闷响,撞到一件硬物。
两人放慢速度,小心往周围挖去。
一刻钟後,一隻半人高的木箱终于露出地面。
那木箱在地下埋藏多年,箱体大半已经朽坏,两名黑衣人费尽力气,才保住它没有散架。
看到木箱出土,众人都露出兴奋的目光。
魏甘亲自操起撬杆,将木箱撬开。
木箱内是一隻稍小的铁箱,箱锁已经锈蚀,没费多少力气便即打开。
铁箱内衬着一层油布,里面垫着隔水的皮料,再里面又是一层油布,然後是一层棉布……众人把包裹一层一层剥开,每剥开一层,情就愈加振奋。
直到剥下最後一层棉纸,一件晶莹剔透的物体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件器物有脸盘大小,色泽微绿,通体透明,犹如水晶般,在摇曳的火光下呈现出梦幻般的光彩。
它形状极为特殊,下方是一个椭圆形的大觥,後方是一个方形的箱状物,两者连为一体,由于器具本身的透明性,能清楚看到器具内部的构造精妙无比,巧夺天工。
这件器具的形制从来无人见过,更无人知道它的用途,唯有魏甘博闻多识,一见之下便目露狂喜,低呼道:“琉璃天樽!”第七章桑林间,一件通体透亮的特器皿幽幽闪着光。
不管是谁看见,即便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这是一件至宝。
成光眼中异彩连现,“这便是琉璃天樽?”魏甘核对了一遍皮卷上的记载,然後笃定地说道:“正是此物!你看,这器具通体没有任何雕凿的痕迹,纹理天成,尤其是下方的孔洞,与器身浑然一体,堪称鬼斧工。
与卷上绘制的图形更是一模一样,若非琉璃天樽,又是何物?”“按卷上记载,教至宝的线索就在琉璃天樽之中。
”魏甘看着卷上秘录的开启方法,赶紧吩咐道:“箱内还有一瓶秘剂,快仔细寻找。
再取一桶水来。
”黑衣人一通翻找,从皮革内捡出一隻密封的铜瓶。
这边同伴也提来一桶水,按照卷上的秘法,注入器具上方的箱体中。
程宗扬瞠目结舌,看着那帮黑魔海骨干围着那隻“琉璃天樽”忙碌不休,满脑子的荒唐感挥之不去。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古怪了,黑魔海的人不认识那隻“琉璃天樽”,也算情有可原,但那东西自己可是太眼熟了,就算是星月湖八骏,也绝对不会陌生……忽然肩头一动,有人按住他的肩膀。
回头看时,却是卢景。
卢景无声无息地伏下身,低声道:“会之和长伯也来了。
”程宗扬一颗心总算放到肚子里,老秦、老吴加上卢四哥,在洛都基本能横着走了。
他悄悄举手,暗暗示意了一下。
卢景一眼看去,眼睛顿时也直了,“这是岳帅的遗物!为何会在此处?”“他们是黑魔海的人,正在寻找岳帅留下的秘宝……妈的!”程宗扬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算什么秘宝?这是岳帅憋的宝吧!”“打开了!”黑衣人发出一声欢呼,终于把密封的铜瓶打开。
魏甘也鬆了口气,铜瓶内是一种黄浊的液体,而且散发出一股可疑的臭味,放在他眼中,更显得高深莫测。
魏甘道:“按照秘卷所录,教中至宝的线索就在琉璃天樽之内,需得放入秘剂,打开机括,方可显现。
”程宗扬与卢景两眼直勾勾盯着那隻琉璃天樽,脸上的表情十二分的古怪,诧异之余,还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