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大无奈,只能将碗放回桌上,抱了会,待她睡熟后,掀开薄被放回床上,麦麦脸色仍是很苍白,可,更显得脸庞俊俏、五官精致,不可思议软弱和柔美,纯无一杂质,让人心疼,忍不住想捧在手心,好好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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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4月13日七届全人大一次会议通过海南建省、建立海南经济特区决定,实行“比现有特区政策还特”信息传开后,海内外骤然掀起一股“海南热”,成千上万大陆人蜂拥而至,腰缠万贯海外大亨频频来访,有人甚至在海口码头看到,几个大汉抬着整箱现金,急匆匆前来“闯海南”。
海南建省后,当时有报纸说,中央要用20年左右时间,使海南达到人均民生产总值2000美元,接近台湾20世纪80年代发展水平。海南成为了中最大经济特区,同样是特区,深圳只是一个渔村,而海南则是一个省。
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涌上这个小岛淘金创业,可以想象那种场景,打眼望去,码头上,黑压压一片,人头涌动,像蚂蚁般成群结队。
船到岸,乔栋一左一右搀着两个虚弱妈妈,富大背着小乔麦,牛二和三个小负责拿行李,穿过人潮汹涌人群,渡头上乔建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日思夜想老婆孩子,小跑着迎了上来,亲了亲女儿,拍了拍两个儿子,顺势将因晕船而虚弱无力媳妇搂在怀里,对富三婶和孩子们说:“师兄在签合同,我们先回酒店,洗个热水澡,去去乏气,等师兄回来,我们带你们去吃海南美食,逛海南夜市。”
说完,抬手招了五辆人力三轮车,报了地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酒店驶去。
酒店是岛上最豪华酒店,房价高令人咂舌,郑幺妹皱眉,拉着乔建就要退房,说,咱去外面找个小旅店挤挤吧,这地太黑了。
乔建搂着她腰,笑着说:媳妇,别心疼钱,咱现在不差钱。
岛上原住民很少,划为经济开发区后,来海南打工创业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刚上岛时街头到处是从各地赶来找工作年轻人,尤其是天热晚上,街头到处躺着光着膀子人,岛上住房严重紧张,初初时,他和富三叔以及同来三个人租住在一旅馆地下室,一个铺位一天五块钱。后来,老板见人越来越多,便加钱,一人一天五元钱他们为了省钱,一直都挤在地下室里,得知老婆孩子今天到达海南,他们昨天在岛上最豪华大酒店里订了四间房。
上了楼,乔建雷厉风行地分了房,富三婶住三叔那间,六个孩子挤一间大套房,里面有三张床,两人一张,牛二跟留下来任家生、周爱兵挤一间。
安排好大家进房休息后,乔建裹着媳妇进了自己套房,门一关,行李还没放下,就见郑幺妹大滴大滴眼泪流了出来。
乔建忙扔下行李,拉上窗帘,回头搂着幺妹坐到床上,媳妇媳妇地叫了半天,问,好好,咋哭了。
郑幺妹望着他,抽噎着说,建,你黑了,瘦了。
乔建摸摸自己脸,嘿嘿笑着说,我变丑了,你嫌弃啦,又说,海南一年到头都热,师兄比我还黑呢?
“是啊,我嫌弃你了,”郑幺妹哭声小了,“这久不回家看看,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家,有老婆有孩子,你是不打算要我们娘四拉,”
乔建一把将她拎起抱到腿上,搂紧,头埋进郑幺妹脖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没忘,一直想着呢?”一翻身,将幺妹压倒在床上,“你呢?想我不,”
“不想,”郑幺妹扭过头,鼻息翕动,眼里又蓄满泪,想到方才那客房女服务员热情笑脸,醋味十足地说,“乔老板,你现在都大款了,想你姑娘多着呢?还稀得我?”
“真不想?”乔建捏着她下巴,唇齿相贴间对话,微启唇呼出浓浊热气,裸·露在外肌肤也跟着散出烫手热度,未等幺妹回答,便封了她唇。
“唔…唔…”男人蛮横吞噬力量,唇舌湿滑触感,微甘半苦磨蹭,重喘不稳气息,萦绕在她耳边、鼻尖、唇间,郑幺妹嘤咛一声软了。
乔建问,真不想?嗯?眼神迷离气息微喘,不停地浅啄她红唇,灼热暧昧气氛流窜在四周。
郑幺妹喘着气说不出话来,水汪汪眼睛雾蒙蒙望着乔建,乔建低吼了一声,露出赤果果欲·望,手下麻利地就要扒衣服,扒完后,看到郑幺妹眼底疲倦,拉过被子裹了一圈,抱到床中间,说,“你睡吧,”
“你,”郑幺妹诧然,下意识地瞥向乔建下面,脸红艳艳,小声说,“你轻点,我可以,”
乔建跪在床上俯身亲了下她嘴唇,说,“一年了,轻不了,”见郑幺妹红似血滴般娇颜,又狠狠地啃了一口,“一年都等了,不差这半天,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带你吃顿好,”
潜台词是,你多吃点,咱有力气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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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流行一句话,“要挣钱,到海南;要想发,炒楼花。”还有一句话叫做“一不留神就成了百万富翁”。
几乎每个在海南人都在疯狂地玩一个叫做“击鼓传花”炒作房地产游戏,说句不好听点,应该称之为“博傻”游戏。每个人都在热浪传递中地避免自己成为最后那个接棒“傻子”,于是,每个人都在尽快地把手中房子、地皮转给下一个接棒者。
在这种心理下,“花”越传越快,房价越炒越高。
富三叔很忙,乔建也很忙,除了第一天两人带着老婆孩子吃了一顿海南大餐外,之后几天都是早出晚归,忙连吃饭空都没有,先头还让周爱兵领着人在海南玩玩逛逛,再后来,连乔栋富大都被拉去长见识练胆量去了,则让郑幺妹和富三婶带着四个小自由活动。
富大和乔栋跟着去长了几天见识,回来后,脸一日比一日凝重,不同于富老板兴奋老脸和乔大款激动情绪,两人一回来就闷头扎进麦麦从郑守仪那拿来送给乔爸爸经济学书籍,然后小声嘀咕讨论许久,再见他们老爸时,欲言又止。
乔小麦欣赏海南美景吃海南小吃同时,还不忘注意时局发展,两个哥哥异常情绪也被她收在眼底,之前还想着怎么提醒自家老爸呢?如今看来枪手自动上膛了。
这天,天还没黑,乔建就回来了,门一开,就扯着嗓门嚎道,“媳妇,媳妇,”
郑幺妹正在洗澡,听到后,应道,“在洗澡呢,”
‘嘭’一声,套间门关上,‘哗’一声浴室门打开,乔建像发情猎豹般冲了进来,一把将正在泡澡解乏避暑郑幺妹从浴缸里抱出,水都不擦就抱了出来。
“乔建,你发什么疯,啊,”被乔建猛地丢到床上,郑幺妹吓失声尖叫,下一秒乔建就压了上来,唇被堵住,一番连啃带拱后,乔建搂着她,兴奋地说,“两千二一平米房子转手就卖了五千三,媳妇,我们净赚了这个数,”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十万?”这些天,听两人嘀咕多了,郑幺妹也知道这房地产是怎样暴利。
“再加两个零,”乔建喊道。
“这么多?”郑幺妹惊,天下掉馅饼,也没这么大好事。
“哈哈哈,我傻媳妇喏,”乔建抱着她,‘啵啵’啃了几口,“来到海南这么久,赚了也不少,但从没像今天这般爽快过,昨天还是三千五,今天一下子就五千三,眨眼间功夫,就升了上去,太震撼了,太激动人心了,”
乔建抱着自个媳妇白花花身子,感觉自己身子亢奋起来,不禁「咯噜」吞了一口口水,手摸上那两团雪白柔嫩丰rǔ,轻轻地揉捏起来,郑幺妹嘤咛一声,本能地将双腿蜷了起来,乔建看了一眼她红艳脸庞,低低地,情浓意切地叫了声,“媳妇,”便低头、张嘴,含住挺硬rǔ·头用力吸吮着,就觉一口香嫩滑溜脂糕,美味满嘴。
将郑幺妹放平躺好,摸向她下(禁止),已经湿润,腾出一只手褪去自己裤子,伏身屈起郑幺妹双腿缓缓推进去,轻轻、慢慢地律动着。
幺妹身子深处,张合着吮吸乔建,渐渐地,双腿环上他腰身,迎合他,乔建律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幺妹只觉得快感如波涛浪潮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锐不可当之势让身体不停颤栗着,无法宣泄感动只有藉着「嗯嗯」声,消散一点。
挑拨
吃罢早饭,两家人难得一个不缺地齐聚在孩子们住大套房里,乔建和富三叔很兴奋,两人昨晚粗略地合计了一下,还掉银行借贷款和应缴纳家税收,目前为止他们净赚八千万,从去年每人一百万投资到现在个人身家四千万获利,这是怎样增长?何等暴利?
郑幺妹和富三婶看着账本上天文数字,惊叹不已。
“他爸,这不是做梦吧,你掐掐我,”富三婶说。
黑跟李逵有一拼富三叔抬手照她手臂就狠狠一掐,问,“疼不?”
“疼,”富三婶捂着胳膊呲牙裂嘴地喊。
富三叔笑,说,“疼就对喽,”
郑幺妹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建,乔建忙说,“别让我掐你,我舍不得,”手臂伸了过去,笑呵呵地说,“你要不信,你掐我,我疼给你看看,”
郑幺妹脸红,用手中账本将他手臂拍落,嗔骂道,“去,”见大家都很开心,嘴皮动动,掩去面上担忧。
“这么说,你们现在就是千万富翁了?”富三婶欣喜若狂。
富三叔大笑,“是啊,我们是千万富翁,”指指自己和乔建,又指指富三婶和郑幺妹,“你们就是千万富翁老婆千万富婆,”
乔小麦抱着一个硕大新鲜椰子边喝边蹦跶着过去,站在富三叔和乔建中间,接话道,“那我就是千万富翁富干爹干女儿和千万富翁乔亲爹亲女儿,我现在就是千金大小姐喽?”
“是啊,千金大小姐,”富三叔哈哈大笑,手臂一圈将乔小麦裹了过来,往上一提溜,稳稳地坐在自己怀里,捏了一下她水嫩嫩小脸,对乔建说,“二哥说不错,麦麦是咱们小福星,一来房价就猛飙上去,这是来海南一年多来,赚最大快人心一笔,”
说完,低头照着麦麦小脸就是‘啾啾’几下,中气十足地喊道,“宝贝,干爹得赏你,说,你想要啥,要啥干爹都给你弄来,”
乔小麦歪头,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中,虽然离房产泡沫爆发时间还有些日子,但钱这东西,对人有着致命吸引力,尤其男人骨子里张狂、征服本性和想要成为一世枭雄虚荣心会让他们变不受控制,想要获得更大成功**会让他们迷失心智,最后导致事业惨败和家庭破裂。
上一世,她已经十岁,对这段历史记忆深刻,乔建和富三叔就是被金钱被**冲昏了头脑,为了能在海南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想长期扎根在此,气郑幺妹要跟他离婚,受胁迫下定决心回去时,却倒霉地遇到了房地产泡沫,几年积蓄全砸在里面不说,还欠了一大笔钱。
虽说后来在舅舅和富景春帮衬下,两人东山再起,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乔大款再也不敢碰房地产了,只安安分分地开他酒楼,做他老板兼伙夫,建材公司事也不愿插手,只敢做关于食品方面产业。
虽说最后也发达了,但夫妻两人感情却起了不小波折,差点乔小麦就真成了离异子女。
乔小麦咬着草吸管,嗦着椰子汁,忽闪着杏仁大眼睫,说,“我想回家时,爸爸和干爹能跟我们一道回去,”仔细回想,好像李书霖就是今年回。
“这,”富三叔有些为难,他也清楚老婆和孩子们是迟早要回去,可,这边前景一片大好,只一年就身家千万,若多呆几年,还不成亿万富翁?他不想回去,至少现在不想回去。
乔建跟他一样,不舍这大好前途和事业,可更舍不得娇妻爱女,海南来一趟不容易,回一趟也不易,这些日子,他珍惜跟老婆孩子在一起每一分一秒,紧守着这份天伦之乐,不提不想分别之事。
不曾想这个沉重话题竟让小女儿轻轻巧巧地给带了出来,不免有些心烦意乱,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自顾自地吸了起来。
郑幺妹看了眼低头默不作声猛抽烟乔建,知道他大体是不愿回去,不禁有些xiōng闷,有些气愤,原来在他心里,孩子和她比不过一个钱来重要,卷着手上账本,深呼一口气说,“建,这几天我一直想跟你说,海南这再好,可终究不是咱们家,况且你这钱来也太容易了,我心里觉得不踏实,不如,咱见好就收,回家吧,有了这些钱,咱回去干啥都成,总比在这离乡背井好吧,这来一趟海南,我和孩子吃尽了苦头,以后孩子们怕是再也不愿遭这罪了,”
“他爹,我跟幺妹想一样,要不,咱们回吧,家现在政策好,咱赚钱地方多着呢?在离家近地方赚钱,不比这天涯海角地强啊,孩子们眼看都大了,都盼望着亲爹在旁指点教导呢?再说,家里公司还指着你们回去坐镇指挥呢?”富三婶也帮着劝道,她也觉这钱赚不踏实。
乔建听出郑幺妹话中怨气,心里天平慢慢地偏向回家这边,他赚钱根本就是为了能让媳妇孩子过上好日子,若是因此让她们怨怼自己,得不偿失啊。
富三叔却狠狠地瞪了一眼富三婶,口气不悦地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在别处赚钱,能跟这儿比吗?一个月成就百万富翁,一年成就千万富翁,这在别地得奋斗多久啊?现在正值家发展海南经济,有家诸多优惠条件给予我们扶持,让我们能放开手脚地大展拳脚,待海南经济稳定繁荣后,再想插足进来分这块肉,怕是连汤都没得喝喽,辛苦几年换来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不愁,怎么算都划算,”又加强语气道,“这种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错过了,就没了,”
乔建心又动摇了,虽然海南同他们一样炒房人很多,但多是小打小闹,炒些小楼花,要不就卖地,赚些差价钱,而他们不仅炒楼盘,还在一开始时,就买了两块地,拿其中一块土地抵押给银行,用贷来款子找了正规建筑队,取得了建筑权。
项目还没竣工就净赚几千万,他们已经将抵押给银行地收了回来,打算跟王功全合作,开发一个更大项目,这图纸才出来,就炒到了天价,算算,到时盈利比这个只多不少。
现在不能回去,至少得把这个项目做成。
急巴巴地抽了两口烟,乔建抬头看向郑幺妹,底气很足地说,“幺妹,师哥说对,眼下形势一片大好,正是赚大钱好时机,”看了眼孩子,又低头继续猛抽烟,呐呐地说,“你们不来,我和师兄可以回去看你们,”
郑幺妹闭上眼,虽然她也爱钱,但跟钱比,她更希望一家团聚,也知道乔建这样拼命是为了她,为了孩子为了这整个家,可还是觉得难受。
无力睁开眼,轻扯嘴角,淡淡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了,男儿志在四方,你这么有志气,有抱负,我该为你高兴,”看了一眼富三婶,说,“我和三嫂昨天商量过了,后天就带孩子们回去,”
富三叔家模式是男主外女主内,三婶向来做不了三叔主,被三叔瞪了一眼抢白一通后,也不敢掺和这件事,再说,她也习惯了富三叔在外拼打日子,在哪拼不是拼,只要有钱给她家用,给孩子上学就行,听幺妹说要回去,点点头,说,“是该回去了,这没几天就八月了,泰和乔栋是要提前半个月入学军训。”
“啊,这么快,这才来多久啊,”乔建急了,看着郑幺妹,低声哀求道,“再过些时日呗,”人多不敢做出太亲密动作,只能用眼神祈求,“这段时间忙,也没好好陪你们逛逛,多住些日子,我陪你们去天涯海角逛逛,”
乔小麦瘪瘪嘴,天涯海角,烂尾楼。
不过,似乎,郑幺妹这次说话没用,不行,若郑幺妹和富三婶在这,还不能将两人拐回家,到时怕又要重蹈覆辙,悲剧重现了。
“爸爸,你不愿回去,是不是舍不得那个总是对你笑脸相迎抛媚眼对妈妈瘪嘴呲鼻翻白眼小服务员啊,”乔小麦想想还是由自己做恶人吧。
“小孩子家家,瞎说什么呢?”乔建瞪她。
“你瞪我我也说,我是小,但我没瞎,我知道那服务员小姐看上了你了,更确切地说,看上了你兜里钱了,等我们一走,她就会……”爬上你床,这话她不敢说,斟酌一下,嘟囔道,“黏上你,她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哼哼两声,继续闷头喝手中椰汁奶。
乔建抬手,乔小麦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嚷嚷道:“你敢打我,我就离家出走,你敢打我,我就离家出走,”手上一空,睁眼一看,手中椰奶被自己老爹抢了过去,转手递给自己老娘,卖乖讨好去了。
“幺妹,你别听这孩子乱说,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乔建一脸谄媚地表忠心道。
郑幺妹语气淡淡,放下手中账簿,“我去收拾收拾,晚点你让人帮我们定回程船票和火车票,”说完,起身出了门。
神经大条乔建终于听出了他媳妇语气里不对劲,指了指乔小麦,凶巴巴地恐吓道,“洗好小屁股,等着挨揍吧,你个挑拨离间鬼丫头,”
随后跟了出去,回到两人套房中,见郑幺妹只收拾自己行李,也不搭理自己,心里难受,扯了扯郑幺妹胳膊,小心翼翼地问道,“媳妇,你别生气,除了你,我谁也看不上,真,我保证,发誓也成,”
“我生你什么气?我男人要赚钱给我过好日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再说你现在是千万身家富翁,我哪敢跟你置气,不怕被你休了,回家吃老娘,”郑幺妹轻扯了下嘴角,自嘲道,眼里却蓄满了无奈和忧伤。
“媳妇,我知道你怨我,可这个机会很难得,我想再奋斗几年……”
“几年?”郑幺妹抢白他话,冷冷地问道。
“两三年,最多五年……”乔建伸出五个指头。
“建,人虚荣之心往往无止境,赚了第一桶金就想赚第二桶,成功一次就想成功第二次,赚了一个四千万,就想赚两个四千万,我不拦你发财,也不想做阻碍你发财坏女人,可我现在已经三十六岁了,还有几年好年华?再过五年,我四十一,豆腐渣一个,而你却正值不惑之年,”咬了咬唇,“我知道你对我好,可外面诱惑太多,我们又相隔太远,我……我实在是很没安全感,”
挣开乔建手,郑幺妹低头,继续整理衣服,涩涩地说,“我只希望你外头有人时别瞒着我,我不是死缠烂打不讲理人,我会放手,”
“媳妇,你说啥呢?我是那种人吗?”乔建拽着郑幺妹胳膊一下子拉了起来,急赤白咧道。
“我是,”郑幺妹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低吼道,“乔建,我不想守活寡,我不想为了你浪费自己大好年华,不想像刘阿婆一样熬成豆腐渣,熬成老太婆,乔建,你可以在一年时间内,为了钱而不在乎我和孩子感受,便能在五年内为了别女人而抛弃我和孩子,乔建,我不想跟你说离婚,可,我怕到时候你跟我说离婚,”
逃生
“郑幺妹,谁要给你离婚,我tmd就是死也不会跟你离婚,”乔建喊道,眼睛红通通。
“那就跟我回去,钱多少是多啊,孩子都还小,他们需要你在身边充当一个做父亲职责,我需要你身边充当一个做丈夫职责,打我嫁给你就不曾像现在这般恐慌过,我这几天总是做噩梦,我梦见一个比我年轻漂亮女人住我家,睡我床,抱我男人,打我娃,”将行李箱猛地一合,郑幺妹坐在床边,痛哭出声。
“幺妹,你别哭,”乔建不怕死、不怕鬼,不怕他娘偏心眼,就怕他媳妇哭,一哭就觉得心刺啦啦,疼难受。
一把将郑幺妹抱进怀中,“媳妇,咱不哭了,好不好,我答应你,我回去,我跟你们回去,”
“建,我不想哭,可我就是忍不住,”郑幺妹眼泪跟雨珠似往下落,“我不是不想你发达,我只是不想你离我和孩子太远,我不想几年后孩子们对你这个父亲生疏,更不想我在家空守了几年,你给我带个女人回来跟我谈离婚,”
“不会,不会,除了你,管她再漂亮再年轻姑娘我都不会稀罕,看都不看一眼,”乔建亲着媳妇嘴,抚着她背,还得腾出手来帮她擦眼泪,手忙脚乱中,郑幺妹突然搂住他脖子,吻上他嘴,很急切很大力吮吸着,眼泪却是越流越多,“建,咱们回家好不好,建,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平安安,我们一家开开心心,孩子们健健康康,建,你忘记你从南方回来时怎么说,你说你再也不离开我那么远,那么久,可海南比南方远多少,建,我怕我真害怕,我不想过没有你在身边生活,一天都不想,”
“好,”乔建圆满了,结婚这么久,两人感情虽说不错,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主动,郑幺妹被动,他弄不清郑幺妹是打心里接纳自己,还是出于习惯或是认命,别看他一直都处于强势,可他心里一直都挺自卑,觉得自己一个没文化小厨子配不上郑幺妹这朵镇花,总想着要出人头地,给郑幺妹一个比那个人还要好上百倍千倍富裕生活,从情感上安慰不了,便从经济上补足那份缺失,如今,能亲耳听到郑幺妹这番话,守到她主动,就是又回到以前当厨子日子,也知足了。
娇妻爱女还有两个出息帅气儿子,人生还有啥可求,想想再多钱也换不来这份真情流露。
圆满了,圆满了。
乔建紧紧地拥着怀中娇妻,似乎要将她揉进心骨大力,“好,我们回去,”声音沙哑。
松开郑幺妹,吻了吻她眼睛,落在她嘴上,“我这就去跟师哥说,我跟你们一道回家,”
郑幺妹点头,破涕为笑说,“那你快去快回,最好能劝三哥一起回去,我总觉得这个钱赚不稳妥,”
“唉,”乔建乐颠颠地出了门,向楼道深处孩子们住套房走去,得知富三叔接了个电话去公司后,又急冲冲地打算去公司找,却被乔栋和富大给拦住。
“爸,二伯父来之前还跟我说,若这边工程多,他也要过来接活做,我和泰这几天也去逛了,发现很多本土工程队都闲置着,好多楼盘都是只开了头便停那不建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乔建像被雷击了一般,紧拉一年神经‘啪’断开,这才想起,似乎没人造房子,大家都忙着卖房子。
回忆这一年来发生事,才发现所有炒房者包括他和富三叔都在将一个大坑炒成一座大厦,甚至一个大坑被当作大厦转手十几次也无人知晓它只是一个大坑。
富大见他一脸惨色,跟乔栋对视一番,将手中资料递给乔建,“叔,这是我和乔栋闲来无事做了一些市场调查,1988年,海南商品房平均价格为1350元/平方米,1991年为1400元/平方米,直至昨天房价涨至5300元/平方米,短短3年时间,涨幅度也太大了吧,海口市地价由91年几十万元每亩,到如今五百多万元每亩,这是不是太不符合咱们家民情了,家公务员也才几百元月收入,能买得起这五千多元房子住?再继续下去,怕是要崩盘了,”
乔建看完资料,越看越心颤,越看越凝重,“这些资料你们都是从哪里收集来?真实不,”
“百分之百真实,我们从规划局资料上抄来,不信你自己去查查,”乔栋说。
乔建看了两人一眼,拿着资料直奔海口市规划局查看房地产项目资料,自然吃了闭门羹,规划局办事员是个二十五六岁年轻小伙,见他两手空空,未等他说明来意,便不耐烦地说,“这是保密文件,能你说查就能查?”
乔建被哄出规划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既然是保密资料,为啥两个兔崽子能看到,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可越自我安慰越觉得心慌慌,这一年他被金钱迷了眼睛,回想过去一年,除了一份份打满铅字体文件,还有一个个上涨数字,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人物模糊,景物模糊,声音模糊,只是一声声获得成功笑声,现在听来,刺耳很。
他越发觉得恐惧,点起一根烟焦急地在规划局门口徘徊,这时,乔栋和富大走过来,人手两条烟、两瓶酒和一篓子新鲜水果,说,求人办事哪能空手进去。
乔建看着两个孩子,木然地‘哦’了声,便跟在两人后头进了规划局大门,进了刚才那个办事处,富大将烟和水果朝那办事员面前一丢,喊道,“山哥,忙呢?”
办事员正在看报纸,听见响声,抬眼见来人是富大和乔栋,笑着说,“你们怎么来了?”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乔建,问道,“怎么昨天文件没研究明白,今个要继续研究?”
富大给他点了根烟,也笑着说,“你昨不是说无聊嘛,我们哥两也没事,就想着过来跟你唠唠嗑,”点了点桌上烟、水果和小吃,“呶,累了抽根烟提神,渴了,吃点水果补充水分,”
办事员接过点燃烟,看了看桌上名烟和水果,笑笑,说:“别给我整这些虚,这点人情世故以后别跟我面前现,想着多来陪哥聊聊天解解闷就成,”转身,从文件柜里拿出一摞资料递给他,“看吧,别给我弄乱了。”
“谢谢了,山哥,回头下班,咱喝酒去?”富大接过资料转手给了乔建,介绍道,“这是我叔,在老家赚了点钱要跟人一起炒楼花,我说这事不靠谱,让他斟酌点下手,别辛苦了一辈子赚那点钱都赔了进去,”
边说,边一屁股歪坐到山哥对面,“哥,昨天说到哪了?对!走私汽车事,你说,这走私车这么嚣张?家不管啊,”
“管,那也得管得了,现在是建省初期,一切法制都还处于不明混乱状态,政府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你说这车子买了,怎么运出去,还有这牌照事,怎么上啊,”
“怎么,兄弟,想弄一辆开开?”山哥抽了口烟,似笑非笑地问。
北方人个头大,富大又长着一张很显成熟稳重字脸,再加上看了不少郑守仪藏书,人文地理、经济政治方面都侃上几句,说话做事也很是老练、圆滑,山哥跟他聊很投机,只当他面上长嫩,哪里想到他还未成年。
“男人有哪个不爱车,”富大抽了口烟,笑道。
这边两人谈论车,那边乔家父子两查房产资料,这一查不要紧,让乔建吓了一大跳。他发现,海口市整个报建面积除以该市常住人口和暂住人口,人均面积达到50多平方米,而当时北京人均面积才不过7平方米,在乔建看来,这个数字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海南房地产行业要出事了。
第一感觉就是天要塌下来了,想起儿子说一句话经济学概论:没有任何需求支持供给,都是泡沫。
从规划局里出来后,乔建腿肚子直打哆嗦,整个后脊背都是汗,酷暑炎夏,他却周身泛着寒意,看了眼两个孩子,昨天还当他们是孩子,虽身高体壮,却尙显稚嫩,今天再看,身高依旧,容貌依旧,却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刚毅、沉稳和霸气,初显大将风范,不知褒贬地说了句,倒是有些能耐。
富大和乔栋忙回,哪里哪里。
乔建一人一脚,“小小年龄就抽烟喝酒,五毒俱全,踢不死你们。”
脚力不重,富大和乔栋没啥感觉,嘻嘻笑着说,“这不是紧急时刻紧急对待嘛。”
富大往嘴里嚼了片口香糖,“三叔,你别跟我爸说,这要不是为了跟敌人打好关系,打入敌人内部,套取机密文件,谁抽这个?”
乔栋忙岔开话题道:“爸,现在不是教育我们时候,赶紧撤资回笼吧,晚了就等套牢吧,”
乔建一听,忙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三人一猫腰,上了车,一路快跑地回了公司,找到富三叔,将收集到材料和在规划局看到资料都告诉了他,富三叔也震惊了,幸亏还没签约,资金也没投入多少,动作快点,还是能全身而退。
当下忙将亲信大将都招了回来,下令将手头上新购进来所有散楼花全部转卖出,好在买进卖出在这个行业已经形成风气,并未引起轰动,现在房价又呈稳定上升趋势,不出三日,所有楼花都找到了买家。
只是位于海口土地却是有些棘手,业界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打算投资千万资金建造一个大型商业住宅区,若是现在急于抛售,势必要在房产界引起一番动荡和恐慌,将泡沫房地产提前,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
如今救世,他们没这个能耐,但行事谨慎,自救还是有能力。
索性这个时候有很多跟他们差不多实力公司都有意愿投资分一杯羹,富大让富三叔故意在媒体面前说漏嘴,说他看中另一块土地,想投资建个大型商业广场,并将商业广场图纸一部分曝光出去。
然后让他频频跟一个从北京来大房地产商合作,给大家制造一个强强联手错觉,最后选了三家比他们实力稍弱公司,一一跟他们谈手上土地项目转卖权,实力弱公司急于求成,再加上这海南房地产一天一个价,大家都没时间耽搁在讨价还价上,自然是富三叔和乔建这边说多少就是多少,乔栋还说价格不能低,且要高于现在市场价,市场行情,买涨不买跌,也不能太高,恰好在对方接受范围内。
一周后土地卖出,位于海口土地以高于购买价八倍价格转卖出。
八月十号,资产成功转移,公司解散,海南招公司员工都拿到了一笔不菲遣散费。
八月十二号,所有人全部撤离海南。
海安码头,北京神秘大房地产上牟安说:幸亏你们及时发现并且成功撤离,不然,等待你们必是血本无归。
乔建和富三叔相视苦笑,拍了拍乔栋和富大肩膀:多亏这两个孩子机灵,不然真逃不过。
富大一把将因晕船而蔫蔫乔小麦抱起,耙了耙她短发,说,多亏麦麦给你们带来书,不然我们也没那么警醒。</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