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莫尚筹也吓得浑身抖如筛糠,颤声道:「你们,你们早都投
顺了安南将军了吗?」
四面里,将他团团围住,拿刀逼住他的九城兵马司下属将领其实也都
是被李小民派遣暗鬼搜集了隐私证据,不得不投靠他的,此刻却不说出
来,只是豪气干云地大声叫道:「吾等皆是大唐忠臣良将,安肯与你造反
耶!方才不过是虚与委蛇,如今安南将军既回,大局已定,吾等这才趁势
一击,让你这逆臣贼子,不能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叛军之中,将领们大声呼喝,命令部下士兵,立即归降朝廷,效忠于
周皇后与安南将军,若有不从者,定当杀尽满门!
五百刀斧手,已高高举起刀斧,准备劈下,杀尽周氏一门时,陡然变
故突生,看着这般混乱的局势,茫然无措,手中刀搁在人质的颈上,却不
知道是该割下去,还是向下一划,割断他们身上的绳索。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一个御林军将领拍马赶来,大声呵斥,怒骂道:「还不将周相爷的亲
人都放了,想要被当场格杀吗?」
看到平日里训练自己的顶头上司也降了李小民,众刀斧手吓得面如土
色,慌忙用刀割开绳索,放开周家人。只是有几个刀斧手浑身颤抖,不小
心把人质的皮肤割破,自己倒吓得满头是汗,颤抖不止。
周家人死里逃生,抱在一起,放声痛哭。遥遥望向城上的周皇后与李
小民,拜倒哀声大叫道:「皇后娘娘,安南将军,相爷被贼人所杀,一定
得替他报仇啊!」
周皇后看得心如刀割,既伤痛老父惨死,又庆幸满门亲人得以死里逃
生,不由以袖掩面,低声抽泣,只恨此处人多眼杂,不能投身于李小民的
怀抱,在他的温暖怀中哭个痛快!
此时皇城之外,大局已定。一排排的叛军士兵,在长官的命令下,重
新列队,大声宣誓要效忠于周皇后与安南将军。纵有几个将官未曾被李小
民控制的,也自知不能抗衡这么多同僚控制的大军,只得歎息著,和他们
一起管束士兵,只望自己也能被李小民算得上是平乱忠臣中的一员,也就
满足了。
金陵城外,两支大军遥遥对峙。战旗飘扬,在狂风吹拂之下,烈烈作
响。
这两支大军,俱都是兵马强壮,衣甲鲜明。而且所穿衣饰,也都相差
不多,都是大唐精锐的部队,如今却刀兵相见,同室操戈。
丹阳王李熊披盔贯甲,骑马立于本军阵中,遥望着南面金陵外,骑马
立于军前的李小民,心中惊怒交集,恨声道:「外公!这狗太监是用了什
么办法,竟然能降服御林军与九城兵马司的将领,将效忠我们的军队,变
成了他的?」
在旁边,同样身穿盔甲的钱松面沉似水,骑著一匹骏马遥视前方,花
白胡须在胸前飘扬,闻声沉吟道:「罢了!是我们算计不到,想不到此贼
如此手段,只在御林军和九城兵马司呆了几天,就收到了这么多部下的忠
诚!幸好他未曾在禁军中有过军职,此军中也未有人参加过南征平乱,不
然的话,我对禁军也都放心不下了!」
在他们身后,是十二万禁军,原本居于金陵城外数十余里处的大营之
内,负责防卫金陵附近一带的安全。此时经过他们祖孙苦心经营,终于收
伏了这支禁军,赶来城中安定局势。谁知赶来之时,却发现金陵城门紧
闭,没有人欢迎他们的到来,不由大惊,一问才知道,御林军和莫尚筹都
已被擒,所有参加叛乱的卫戍军和御林军,都已经投顺李小民了!
李熊和钱松大惊大恐,在城外立下营寨,正命人打造攻城器械,准备
大举攻城之时,城中军队,反而出城迎战,当先一人,正是那令他们切齿
痛恨的少年太监李小民!
李熊回过头,看看自己部下十二万禁军,声势显赫;而敌方虽然士气
高昂,却还不到本方士兵的一半,这才微微有些欢喜,可是还不能十分放
心,便向旁边一个中年人问道:「东魍子法师,那些禁军将领怎么样,该
不会也反叛吧?」
在他身边,马背上坐着一个中年人,虽然也是骑著战马,却身穿道
袍,头梳道髻,面色阴沉,闻言冷笑道:「殿下放心,除非他们不要自己
亲人的性命,不然的话,我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李熊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举目看向远处与己方遥遥对峙的敌军,思
量著是不是应该挥军直上,直接将他们彻底击破才好。
前方的军阵之中,突然有一匹战马狂奔而出,上面坐着一员老将,须
发尽白,却是精神健旺,披盔贯甲,催马驰到军前,指著禁军大声怒喝
道:「廉承恩,宋向北,你们这群不知耻的东西,所受皇恩天高地厚,为
何还敢反叛,和这群狼子野心之徒,混在一起?」
在禁军之中,大半将官看到他,都不由低下了头,面有惭色。
被他指到名字的两个大将硬著头皮拍马而出,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
道:「老将军,属下有礼了!」
钱老将军面色不豫,怒道:「不要装腔作势,说,你们到底是为了什
么,要背叛朝廷,和钱松一起图谋不轨?」
在钱伍林率叛军攻入金陵之时,也派出自己心腹,带兵将钱府团团包
围,不准走出一个。只是忌惮钱援在军中的威信,这才没有派人入府将他
斩杀擒拿,只派军把他软禁在府内。后来李小民一举平灭叛军,派人去救
出钱府上下人等。钱援听闻自己从前的老部下反叛,急怒攻心,这才自告
奋勇,出城骂战。
听到钱援的质问,二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说起来二人都是钱援一
手提拔起来的大将,可说是受厚深重,只是今日之事,二人都是迫不得
已,虽然羞惭至极,却也无言可对。
见二人面色古怪,似有难言之隐,钱援心中疑念大起,喝道:「我看
你们两个,也不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才跟著
钱松反叛,难道是为了荣华富贵么?」
宋向北摇头苦笑道:「老将军误会了。末将虽然不才,却也不是见利
忘义之辈。实是家人的性命危在旦昔,命悬人手,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
策!」
钱援听得奇怪,连声追问,二人吞吞吐吐,才将事情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钱松这次请来的阴山法师东魍子,惯会用咒术害人。钱松派人去
四处搜罗了禁军各将领家中亲人的生辰八字,又买通家奴偷了他们的头发
衣物,钉在木人之上,每日里由东魍子施咒召魂,硬将众将至亲之人的魂
魄,召到木人身上,让众将的亲人一个个不醒人事,整日昏睡在床,让众
将焦虑万分,到处延医买药,却是药石罔效,仍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钱松派人将众将召到一起,请出东魍子,手中拿著大堆木人,冷笑威
胁,只要众将从命,家人性命,便可保全!
众将听闻是叛逆之事,哪里肯从,俱都怒容满面,几乎当场便要翻
脸,诛杀钱松与东魍子!
钱松自有大批护卫随行,众将无法接近;东魍子却是昂然冷笑,只拿
了一枚钢针在木人身上一戮,被他们掳来的一个受术者便昏昏沉沉,捂著
伤处痛苦呻吟。
那受术者的亲人亦是禁军将领,见状心如刀割,再不敢轻举妄动,为
了家人性命,不得不低头求恳,答应了谋逆之事。
众将面面相觑,自知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忍气吞声,答应下来,只求
钱松和东魍子说话算话,事成之后,让自己亲人平安活下来便好了。
战场上,二将将此事向钱援讲来,听得钱援惊怒不已,手指放声大呼
道:「老匹夫,竟出此毒计,尔日后定受恶报!」
钱松昂然冷笑,沉声道:「你这老贼,我屡次与你相约,欲行交好,
共商大计,你总是推三推四,浑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我大军十二万,兵
临城下,尔还有何本领,敢与我雄军争风?」
钱援大怒道:「你有十二万军,可都愿听你的么?我金陵城雄兵数
万,众志成城,又有坚城为倚,你怎么攻得进来!只待后日勤王军来,尔
等定当死无葬身之地!」
钱松心下沉吟,知道他说的不错,旁边李熊却是满脸怒色,挥刀大吼
道:「众将士听了,前方便是叛国逆贼,挟持天子,欲行不轨!尔等只要
并力向前,攻下城池,可入城三日,百无禁忌!而众将的亲人,也定会福
寿双全,绝不会有一丝意外发生!若有阵亡将士,朝廷定会保证他满门衣
食无忧,安享天年!」
此话中,有威胁,有利诱。禁军士兵听到可以进金陵抢掠,固然是热
血沸腾;而众将听闻亲人可以得生,亦不由心生向往,已有人暗下决心,
便是拼死一战,死于沙场,也要救出自己的亲人,让他们在钱松和李熊的
照料下,安享余生。反正钱松家里有钱,若用这点钱买个好名声,他又何
乐而不为?
十二万禁军,个个摩拳擦掌,挥刀舞枪,在一众死志已萌的将领统带
之下,缓缓向前逼近,便要全军突击,一举击破敌军,攻入城池,以竞大
功!
就在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清朗长啸,自城头
发出。
金陵城上,一员小将白袍银甲,昂然站立,手挥羽扇,怡然微笑道:
「众将何必如此!你们来看,这又是谁?」
城外十二万禁军中的大将,同时举目望去,但见在李小民身后,大批
士兵扶老携幼,簇拥著许多老少妇孺上得城头,让这些大将,不由尽都惊
呼失声!
因为他们认得,那些人,分明就是自己的亲人!
那些被扶上城头的老弱,个个昏昏沉沉,人事不省。即使被扶著勉强
在城上站著,也是摇摇晃晃,象是风一刮便会倒的模样。
看着城头上满目老弱家人,李熊大惊,回头喝道:「到底是怎么回
事,这些人不是在大营中吗,怎么会被人抓走了?」
连叫几声,才有一个心腹牙将从人群中畏畏缩缩地走出来,拜倒在李
熊马前,痛哭道:「殿下在上,小人该死:今天早上我去看时,发现守卫
军士各都七窍流血死在地上,他们看守的人,都被救走了!」
李熊大怒,挥刀指向牙将,怒喝道:「既然出了事,为什么不早来禀
报?」
牙将叩头哭道:「大王容禀:小人本欲前来报知,大军已行,小人虽
然是赶到这里,可是军中事务繁忙,大王与相爷都没时间见小人,而且人
多眼杂,小人哪里敢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