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三夜的野外旅行和极限运动?
当时贺海楼一口就答应了,这种所谓的野外旅行这三年来他还真没少跟圈子里的人一起玩——跳个小山包就叫极限跳崖,爬个室内攀岩就叫极限攀岩——他只希望顾沉舟就算找借口把他从京城里拉出去,安排的节目至少也别太老套了。
“两天后上午九点,贺少没问题吧?”顾沉舟问。
贺海楼挑挑眉:“随顾少安排。”
顾沉舟点点头,照例说了几句闲话做足了礼貌,才转身离开。
这个插曲并没有给贺海楼留下太多的印象,这天晚上最后的记忆,除了少女柔软的身躯外,就是交替出现在视野里的绯红墙壁与漆黑窗户。
直到两天后的上午八点,贺海楼在床上接到顾沉舟的电话,打着哈欠赶到机场,坐上直升飞机经过五个小时的飞行——连太阳都在天空中转过一个不小的角度——降落到一处茂密森林的外围部分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事情跟自己想象的,似乎有一点儿不一样……
浓绿树荫遮蔽晴空,草木丰茂的地面,一条似乎光由人腿走出来的褐色小道在杂草中若隐若现,前推数米,就消失在错杂垂落地根须下。这些根须连着的,或大或小的树木长得形怪状,有一门心思向上的,有弯弯曲曲顾盼的,还有懒洋洋没骨头就差倒伏在地上的……贺海楼朝面前几棵树上定睛细看一会,还真找到了一条晃悠悠挂在树梢,把自己伪装成一根藤蔓的尖头翠绿青蛇。
“……顾少?”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什么都不经心的贺海楼,也忍不住磕巴一下。
“极限运动,”顾沉舟拿起地上和他们两个一起下来的军用背包,从里头摸出跟匕首□靴子里,率先向前走去,“我以为贺少会喜欢这样的安排。”
贺海楼也从地上抓起自己的背包,因为一开始的错误想法,加上事情全部丢给顾沉舟,他从坐上飞机后就没去管属于自己的这个背包。但现在……贺海楼跟上顾沉舟,一边闪躲身旁胡乱伸出来的树枝根须,一边检查自己的背包:
一大壶水,压缩饼干,巧克力,肉干,睡袋,一些药物,绳索,手套,匕首,折叠弩,枪支,指南针……还有一小包调料。他看到这里,又倒回去检查食物分量,发现里头的食物尽管全是体积小又耐饿的,但确确实实,只够三天的份。
绳索和手套用于攀登,睡袋表明了会在野外过夜,武器代表还有狩猎节目。
四天三夜的旅行啊……贺海楼玩味地想着,刚刚因要跨上一个土台而将手按上旁边的树干,一只绿色螳螂就飞到他手指上举着两把镰刀和他对视。
两者默默互望。
贺海楼一垂手,螳螂就倏地飞走了,这让本来想把昆虫弄到地上踩死的贺海楼有些失望。但这时,顾沉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贺少。”
贺海楼转回头,几步走到顾沉舟面前:“顾少有什么吩咐?”
“吩咐可不敢当,这样的安排贺少还满意吗?”他说着又往前一指,朝着远去耸立在森林之上,峰尖高高插入云端的上峰轻巧地说,“目的地,到时候直升飞机会在那边等。”
“……”贺海楼。
“贺少?”
“顾少真是不厚道,什么都不说就来一个惊喜,叫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啊。”贺海楼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远远的山峰抱怨道。
“我以为贺少会怀念才对。”顾沉舟淡笑一声。
“怀念?”贺海楼没有转头,但投向远方的目光一寸寸阴冷下来,“顾少真是了解我,废了不少功夫吧?”
“正跟贺少花在我身上的功夫一样。”顾沉舟慢悠悠说完就打住这些两人心知肚明的东西,继续向前。
一个还没有明显人为痕迹的森林里有什么?
顾沉舟和贺海楼在短短两个小时的前行中亲身经历了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种:会投掷硬物吱吱叫的猴子,数条颜色不同品种不明在枝头流连的蛇类,吃昆虫的花,伪装成花吃更小昆虫的昆虫,突然从草丛冲出来根本不怕人的大老鼠,在前行路上覆盖着灌木丛的有小腿那么高的蜘蛛网和绝对比巴掌更大的蜘蛛……
一冲一蹬,跳上面前大腿高的天然土台的顾沉舟站在边沿朝前看了一会,回身下蹲对正要上来的贺海楼伸出手:“这边不错,今天先走到这里?”
这话倒是切实地询问了。贺海楼有些诧异地看了顾沉舟的手一眼,也就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大力猛地从相握的地方传来,贺海楼顺势往前一踏,人已经站上土台。
一路走来,两人已经上了不下十个这种土台了,随着高度的一路攀升,相较于两个小时前密密匝匝树叶下的阴暗,这一回的小道虽然同样被树木遮蔽,已经没有最开头的那种压抑感,相反,黄昏的阳光从天空照下,一部分落在地上形成点点光斑,大多数则均匀涂抹在树叶上,抬头一望,就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瑰丽之色。
贺海楼也在打量这个顾沉舟建议休息的地方:这块地方的草皮不太丰茂,稀疏短小的绿色间还能看见细碎的沙砾和黄色的泥土,一根直径半米的大树不知道因为什么,从树根处折断,斜向前倒下,横过他们前行的道路的同时,也让周围其他树木约好了一般,各退数步,在中间让出一块圆形的空地。
理论上来说……这还真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停留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