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初眸子一敛,当场行了大礼:“微臣参见陛下。”
顾辞初扶着年迈的母亲伏在地上,咸宁理所应当的坐在高堂上,她道:“听闻老夫人病了?”
老夫人挣开儿子,将身子伏的更低一些,不卑不亢:“托陛下洪福,已无大碍。”
顾辞初又瞧一眼堂上的咸宁,那样无法无天的傲慢,这不是桐桐。
他的桐桐是会在刑场将白发苍苍的老渔翁扶起来的人。
“可不敢当。”咸宁端起桌上的茶水,抚了抚:“病了,就少给儿子做媒。”
老夫人秀眉一蹙,偏头,狐疑的瞧一眼顾辞初。
顾辞初抬睫,眼见着咸宁喝了一口茶。
她的桐桐不爱饮茶,因为体质不好,喝了茶便睡不着,再者绿茶性凉,太医院一直都建议红茶。
心下越发疑惑,他道:“回陛下,家母一直甚是关心微臣的婚事,此次患病,一时心急。微臣誓死效忠陛下,绝不会因为婚事耽误国事,陛下无需担心。”
“一时心急?”咸宁突然将茶放回桌上:“来人。”
左右两侧出现几个婢子,端着一盆水,轻悄悄的放到咸宁脚下,然后便开始解她的鞋袜。
一切准备就绪,咸宁放松身子向后倚着,指挥:“那老夫人替朕洗洗脚,朕舒服了,就信你一时心急。”
老夫人犹豫了片刻,慢慢跪着走过去。
还能怎么办呢,这是她儿子的君,为了儿子的前程,当母亲的什么给不起。
突然有只手拽住她蹒跚的身躯。
沉默许久的顾辞初低着半张脸,看不清情,他率先上前,一把拍飞盆器。
哐啷啷——
水撒满了咸宁的群袂,她惊的身子软了一下,又怕人瞧出来,卯足了劲儿站起来,指着顾辞初的鼻子:“大胆!顾辞初你竟敢——”
“陛下不觉得丢人吗?”顾辞初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的,他狠狠拧着眉,声若惊雷:
“陛下还为储君时,先帝任命国学第一名士秦四忠为东宫太傅。”
“他教的仁、义、礼、智、信、忠、孝、悌、忍陛下没有一个字能吃透,课业一塌糊涂。”
“可终究,太傅让你出师了!为何?”
“因为陛下纯善。”
“而如今,陛下的桩桩件件、劣迹斑斑!阖宫上下,从臣子到奴才,谁不心生怨言?若是先帝在天有灵,岂能瞑目?这不是元疏桐,是泼妇,山野间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卑劣不堪的泼妇!欲戴王冠,先承其重。这样丑陋歹毒的女子,担不起泱泱大昭!”
咸宁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架势,怒火中烧,倒了口中,只剩下因为被威慑而颤抖的唇,她早年便听说顾辞初才思敏捷,能以一己之力舌战宣政殿百十名重臣,是秦四忠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后来她真入宫当了女帝,仗着他对元疏桐百依百顺而肆意妄为,不想今日竟然触了他的逆鳞……
果然如义父说的那般,刚正死板,文死谏这种苦差就适合他干。
咸宁心虚的转过身,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吓出一身冷汗的老夫人被丫鬟扶下去。
咸宁有些害怕,方才顾辞初的话里明显的表达出不相信她是元疏桐,如果被发现她是个赝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