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选择他的理由?”
赵宁在心里啧了一声,干嘛非要对八年前的陈年往事执念深重呢?我选择他的理由当然不是因为预知了他在后来八年里与我共同生活的点滴,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选择他,是因为某一晚的夏夜里有花香虫鸣,是因为我在他的眼中只找到了自己,是因为…我对他的感情。
但这些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个人情愫,着实没有让李严修知道的必要。赵宁并不想与他分享,哪怕对自己阶下囚的身份有很高的认知觉悟。
“你说他给你买喜欢的东西,你喜欢什么?”
李严修不觉得赵家传人是能轻而易举被凡尘俗物诱拐走的那一类没见过世面且少不更事、天真无邪的柔弱幼兽。
随着这个话题的开展,气氛又无比诡异地瞬间进入了‘瞎扯闲聊’状态,似乎端两杯咖啡和两碟点心上来就可以开个小型茶话会。
“西瓜吧,他常买的。”赵宁在李严修的疑惑不解中,脸上荡开了更多也更明显的那种刺眼的东西。“嗯,倒也不是说我有多喜欢吃西瓜。很久以前有人跟我引入过一个概念,就是类似于糖分吃到肚子里会化成能提升幸福指数物质的一个概念。我们居住的地方买西瓜很方便,加上它物美价廉,一点点钱就可以买很多,也可以吃很久。”
能从此刻赵宁嘴里说出的‘一点点钱’,那可能货真价实的就只是一点点,非常少,少之又少甚至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当然,赵宁没有说出更为关键的一个前提,那就是他们挣的实在不多,省吃俭用是现实所迫而并非生活情趣。
这番话听到李严修耳朵里联想到的第一词汇是恩格斯系数,他并不能懂这种糖分与爱情的逻辑关系。
就像他根本不能深入理解囊括在物美价廉这四个字中的人生百态。
“你很在意他,很爱他。”李严修最终只得出了这一个结论,然后他就直接下了定论。
事实和自己心里所想是一回事,被别人宣之于口又是另一回事,赵宁转过了脸,没有否认便是默认。
“他也一样爱你吗?”
赵宁刚转过了头,所以没有看见李严修脸上近乎不屑的悲悯。
那亦是他日后万劫不复在悲痛中苟延残喘的苦难之源,就像当初最关键一句还未被他看见就被匆忙合上一并关进岁月长河里的那本诗集。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
赵宁将在不久之后明白,比时间更残忍的,是人。
而此刻的他只是信誓旦旦地在心里给出自己答案。当然,他当然爱我。从八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未改变。
赵宁不是很懂李严修的动机,如果说把自己从李老四的手中抢过来,只是为了不让对手抢占先机失去对局势的有利掌控的话,那现在这种每时每分都透露着诡异的囚禁到底欲意何为?
或许,主动出击比静观其变要有利?
赵宁在两人共同沉默而构建起的寂静中猝然开口,这是他精挑细选地切入点。
“你父亲的身体情况,我很遗憾。”
称得上是声情并茂了,用词小心翼翼,语气也恰到好处。
李严修却笑了起来。
“他跟你讲过我们家的事情吗?”
赵宁在李严修的视线下坦然地摇了摇头,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
“很少很少,但是他有跟我提到过你,有说之前你对他不错,甚至是很好。”可惜你最后却骂他是废物,还纵使手下对他动手,简直罪无可恕。
别说李广穆了,赵宁都没办法原谅。
打我老婆什么的,简直不能忍。比对我做猥琐的事情害我往自己身上扎了个血窟窿这事,还要不能忍。
李严修听了之后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笑得更夸张了,从表情到态,自上而下,仿佛整个人都在讽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