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有严重的历史问题。
该罪犯思想反动,向往地主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在校不好好学习,回乡不好好劳动,打骂贫下中农,造成极坏影响。
据查,强奸犯刘志早有强占被害人之心,并和被害人有过交往,因被害人知道该犯出身不好,强奸犯刘志的阴谋未能得逞。此后,被害人嫁给该犯同村人马xx,该犯便把马xx看成仇敌,又因历史原因,罪犯刘志又把仇恨扩大到广大贫下中农身上。
x年x月x日,该犯把被害人辛x挟持到河边强奸,让被害人的叔公发现,两人短裤均被被害人叔公取得,证据确凿,罪犯供认不讳。
罪犯刘志,身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弟,他不思改造,对抗无产阶级,强奸无产阶级妇女达数年之久,实属最大恶极,应予严办。鉴于罪犯认罪态度较好,供认全部罪行,无产阶级政权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发扬无产阶级人道主义精,从轻判处刘志有期徒刑十年。
十年,这个数字不算大,足让刘志走到中年,李淑芝一家人的悲痛可想而知。还有人比他们更悲痛,那就是“被害人”辛新。不是因为马向东打她骂她而悲痛,也不是因为马向勇往她脸上吐唾沫,是因为刘志的十年刑期而悲痛。她在心里埋怨刘志:“你为什么要承认强奸?为什么?”没有人回答她,她用骂声喊出来:“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说强奸?谁让你说的?”马向东用糊嘴巴子惩罚她,她觉得很舒服,看着马向东傻笑。马向东不伸手,她还在喊:“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马向东以为老婆疯了,放松对她的看管。
一场大雨下了一夜,白天没放晴,社员们下不了地,凑到一起看小牌。
傍晚,甸子上出现一个年轻妇女,梳妆整齐,顺旧道往南走,时时回头,好象村里有什么东西恋着她。
孬老爷在自留地往外放水,嘴里嘟囔:“现时下来说,我年轻时,下完雨都来看庄稼,现在好,小囤子两口子在家玩儿牌,把我这老家伙累得屁流屁流的。”他见有人往南走,不情愿地撩起眼皮看一眼,又叨咕:“现时下来说,贝头说吃咱就吃,小肚子吃得嘚嘞嘚嘞的。马文说话不香了,儿媳妇被人搂,气得呼哧呼哧的。”孬老爷直直腰,拐锹想了想,说一声“不对劲儿”,他拎锹离开自留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村。
马向东去老黑家玩儿牌,把辛新和孩子留在家里。午后,辛新把两个孩子哄睡,找出笔在手帕上写下遗言:
“孩子,妈妈活不下去了,只有去另一个世界,你们长大后,将要面对一个叫刘志的人,他是你们妈妈的老相好,起小的。在没有你们的时候,我们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也就有了不该有的结果。告诉你们这些,是让你们忘掉妈妈,也是告诉你们,不要把仇恨蔓延。
快快长大吧孩子,妈妈保佑你们。”
辛新把写上字的手帕包在孩子的小衣服里,压在箱底儿,然后梳好头,捡件没有补丁的衣服穿上,空着手,踏上弯曲的泥路。
大柳树旁,歪脖树向辛新招手,她走上前抚摸它,看见淹死鬼坟头上的草在动,又感到很害怕,退到大柳树下往淹死鬼的坟头上看,什么也没有。越这样,越恐惧,觉得淹死鬼在作祟。再看歪脖树,一个人吊在上面,伸着很长的舌头,其他坟上也有魅影晃动,都是男鬼,都极其丑陋。辛新不想和他们为伴,离开大柳树,漫不经心地往南走。
小南河水漫上岸,垂柳树在水中挣扎,辛新看到,和刘志**的柳丛中,已经泡着没膝深的水。
辛新走到垂柳边,她知道,再往前一步就能结束生命,但是,这一步非常艰难。
短短的二十几年,辛新不忍舍弃。这二十几年,有父母的精心呵护,有老师的爱心培养,有友情,也有爱情,这一切都要结束,辛新不想来得这样快。她后退一步,用手扶住摇晃的树干。
辛新往身后看,水上漂着杂草,杂草混和着泡沫,跟马向勇喷在她脸上的唾沫一样,又脏又臭。水流冲着她的腿,像马向东往河里推她,辛新在心里呐喊:“不要这样对待我,和刘志私通,不完全是我的错!”
顿时,辛新眼前出现被马向东强暴的那一幕,她被撕开衣服,被掐住脖子,被踹开腿,本应享受的新婚幸福她享受不到,得到的是心惊肉跳般的痛苦。
她不想忍受这种痛苦,红杏出墙,得到刘志的爱。这种爱苦涩,她喜欢咀嚼。这种爱失去的太突然,太残酷,她无法承受残酷的现实。
辛新挽着垂柳稍哭诵:
风吹阴云走,
小南河水流,
垂柳轻轻摇,
带走我的愁。
我是一柳叶,
也成一孤舟,
千河归大海,
送我去漂游。
辛新松开垂柳,听河水冲岸声,是两个儿子在呼唤妈妈!她的心一阵绞痛,站不稳,坐到水里,水里发出哭嚎声:
留下情,留下忧,
留下清风伴水流,
不忍随浪去,
悲魂何处收?
留下恨,留下仇,
留下争斗无尽头,
今日随浪走,
怨恨早日休!
辛新的身子往河里滑,很慢,过来一个浪,把她吞没。
孬老爷在老黑家找到打牌的马向东,说他媳妇去了南甸子。马向东输了八毛钱,急红眼往回捞,满不在乎地说:“爱去哪去哪,我不喜得管她。”孬老爷着了急,说话时把眼皮抬得很高:“现时下来说,我看你媳妇要寻短见,她穿的利利整整的。”
老黑撤了牌桌,人们都到甸子上去找,发现辛新在泥路中不匀称的脚印,脚印通往涨水的小南河。
大辽河边上的付家坨子,社员在查看河滩地的水情时发现一具女尸,报告给大队书记麻凡,麻凡领人捞上岸,有人认出是刘屯的辛新。
马向东接到信儿,要把辛新拉回来埋葬,马文和马荣都表示,不肯让不正经的女人破坏祖坟的风水。马荣说得更直截:“拉回个死倒子啥也不顶,又不能陪着睡觉,妈啦巴,留下两个人种比什么都强,只要你小子能在村里说得算,臊胯子有的是。”
辛新被埋在辽河边,浪花伴孤魂。
马荣和马向勇等人集中到马文家里,马荣让马文再去“钉堂”,把刘志的有期变成死刑。
有人提出把刘仁请来,马向勇认为没必要,他说:“吴有金死了,小白脸子不会给我们出计谋。”
马文去过几次县城,越来越打怵。马向勇见叔叔没信心,亮出他的观点:“给刘志判了十年不算轻,鼓捣翻了没好处,上边来调查,大小队干部都要替刘志说话。咱们看看眼下,也就是向东当个副治保主任,也是有职无权。”
马文拿起炕头儿上烙干的黄烟叶让大家卷烟,他怒气冲冲地说:“这屁事儿整的,刘占伍回到大队,我们都比不上何荣普了,连刘志那号人都敢上我家调戏女人,这样下去,说不定还有谁遭殃。”
马荣的怒气也不小,把搓碎的烟叶扔到炕上说:“不能这样,妈啦巴,斗批私修,把这些人的反动气焰打下去!”
马向勇问马荣:“老叔,咱们先拿谁下手?”
马荣指着马向前:“你问他!”
付亚辉不让马向前掺合马文家的事,马向前不听,他说,关系到马家的重大事情不能听女人的。马荣让马向前挑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