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令,并不是什么人都有的东西,更何况还是一个那么特别的材质做的,还有她肩膀上的图案,这一切,都向他证明,他不需要离开了,他要留下来,必须留下来,直到完成使命。
桑蝶是一口气闯出落雁楼,然后转身看了看什么那个花红灯灿的地方,有些厌恶的离开了,她慢悠悠的走着,摸出怀中的玉令,仔细的端看。
这个红色像血一样的玉令,在瘦月的寒光照射下,更加显得鬼魅了,她想到了洛寒说的话,自己到底是谁,而洛寒现在又在哪里?
夜色依旧,她的影子一半融入在夜色里,一半融入在灯光里,现在的她,却不曾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不知不觉的学会了伪装。
明明是瘦月,何苦非要说是满月;明明是错过的结局,又何必要在一起;这本该就是她的结局,她的生涯啊。
桑蝶想去她干爹的坟前看看,是她的不孝,害死了自己的干爹,这是她一项灌溉在自 己身上的一种内疚,可是,洛寒没有告诉她,她干爹的坟在哪里。
独自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路上,瞬间,她感觉这个世间她好孤独,她爱的人不爱她,她的亲人离开她,她,还能做些什么?是了,一个连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楚的人,还能做些什么呢?
再次把玉令收回怀中,虽然黎国没有冬天,四季常青,可是夜晚的风还是寒冷的,桑蝶吸了吸鼻子,向回府的方向走去。
走了很久,总算是走回了府中,看了看君黎的书房,早就没有了灯火,平常的君黎,灯火总是在书房亮上半宿,不知今日为何早早的就熄灯了。
本想去君黎的门外看看他在做什么,为何一天到晚这么忙,见灯火早就熄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回自己的房间,明天太阳出来后,她还要找洛寒啊。
“你去哪里了?”桑蝶刚转身,黑暗里传来了君黎的声音,着实的把桑蝶吓了一跳,因为天上尽管是有月色,还是看的不是很清楚,她努力的辨清声音发源的方位。
“不用看了,我在这里”君黎从树后走了出来,双手环抱着,微微侧着头看着桑蝶,只可惜今晚的瘦月也是寒冷的光辉,所以,他的面目表情冷不冷,已经不重要了,也确实不重要的,不会有哪些葩会因为在黑夜里看不清另一个人的面目表情,而紧紧的贴近那个人的脸瞧个仔细的,反正桑蝶是不会。
“我看你的书房灯没有亮起,我还以为你已经早早休息了”桑蝶说话的时候,有些蹩脚,她低着头不敢看君黎,此刻的她是一身的男儿装,要她怎么说。
她能感觉的到君黎的靠近,一步,两步…四步…七步,她在心里都计数着。头顶处又传来了君黎的声音,依旧是那句话:“你到哪里去了?没有听见我问你话吗?”
“我…我去找洛寒了”桑蝶有些结巴。
“去找洛寒需要穿男儿装?”
“这样穿安全,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君黎句句追问。
“万一洛寒是在妓院什么地方呢?我一个女子不方便进入,洛寒他和我一样,对这山下的世界懂的不多,肯定不知道妓院是用来干嘛的,万一他泡在里面,我这样等于有了一张通行证的”
她倒是给自己怪会找借口的,可是,她不知道,君黎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再说了,说洛寒会泡在妓院里,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他是一个多么单纯的青少年啊。
“是这样子吗?”
“是”
“嗯,去换回你自己的衣服,早点休息吧。”君黎的口气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他说完,与桑蝶擦身而过,桑蝶却不知,他为何会变一个人,这只有君黎他知道,另一个就是海沙,君黎和海沙之间的对话,只有君黎最清楚自己此刻要做些什么。“求求你,给我一两银子吧,我真的很急用”她伸着脏兮兮的小手,向路人讨那一两银子,对那些有钱的人来说,一两银子,连吃饭都不够,可是对她来说,这一两银子,却能救她母亲的性命。
脏兮兮的小女孩,再次鼓起勇气,拉住了一个身着华服绸缎的男子道:“好人,求求你,就施舍给我一两银子吧,我很需要这一两银子救命”她的声音甚至是带着哭腔的。
她没有办法,大夫的话还清清楚楚的回响在她的耳边:“不是我不愿意救你的母亲,我也是个勉强糊口的小大夫,每天家里都靠着我来糊口,那些大些的医馆,都不愿意给你娘看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能帮你的都帮了,我是拿不出来多余的银子来贴补你们了,你娘的病,我是看不好了,你还是另求他人吧,不能因为我一时心软,答应给你娘看病,你就从此缠着我了。”
那个大夫就这样走掉了,她无奈,但是母亲的病,不能把药停下来,就算不能把病治好,至少不会让她娘被病折磨的死去活来。
“起开起开,脏死了,你干嘛抓我的衣服,你可知道这是你一辈子都无法奢求的东西。你抓坏了我的衣服,你赔得起来,起开,穷鬼”那个身着华服锦缎的男子,把女孩一把推到在地上。
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被生硬的地面,撞击的生疼,她虽然用脏兮兮的小手撑着地面了,可是还是没有多大的用处。
手心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她把小手拿到嘴巴边儿吹着,小手已经蹭掉了皮,流出了血液来。
她却没有哭,如果今天她不要到一两银子,她的娘就会没有药吃了,就会全身的疼痛的无法忍受,她虽没有亲自体验过这个病带来的折磨,但是看着母亲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她就知道,一定很痛苦。
她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此刻的她,肚子已经咕咕直叫了。是了,她已经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她饿了就会喝满满一肚子水,她听人说,饿了喝饱水就会感觉不到饿了。
她注视着街道上不远处的热气蒸蒸的地方,咽了咽口水,看着那些热腾腾的馒头,多想吃上一个,哪怕一口也好,可是,她知道,这样的一个时代,没有银两,别说去吃包馒头了,就连个人都不是。
她避开不看,不看就不会想,不想就不会感觉到太饿,她娘还在家中等着她救命的要钱呢。她舔了舔了干燥的嘴唇,继续找人,希望遇见个好人会给她一两救命的银子。
“让开让开”打远处传来了疾呼,一辆豪华的马车在大街上狂奔,街上的人,赶忙躲避,生怕被马车撞到。
所有的人都躲到一旁去了,把马路给腾空,唯独小女孩依旧走在马路中间,她听见了疾呼声,抬起头来看,却没有半点要让开的意思。
“让开让开”又是疾呼声,小女孩还是不躲开,反而是站在了路中间不动了。
马车速度不减,马车奔驰的越来越近,下一秒,就是马蹄践踏上了她弱小、单薄的身体。小女孩眼睛连眨一下都不眨一下。
马儿嘶吼着,扬起高高的前蹄。马车里的人,掷出一颗石子,打在了马儿的头上,马儿吃疼的把头扭向一边,马儿的前蹄也改变了方向,并没有踏上小女孩,所有的人都看着这样的画面,倒吸一口凉气。
人倒吸一口凉气,并不是因为马儿没有踏死小女孩,而是都知道这个马车里坐的是谁,这正是越王施烈荣的马车,在京城里,没有谁敢像他一样,在那么多的人的街上,也敢驱赶这么快的马车,恐怕整个黎国,除了皇上,也就他一人敢这么做了。
平常城中像这样被贵族碰伤碰死的乞丐或者穷人家什么 的,不下少数,只需多给点钱就可以打发了,而此时,越王施烈荣的马车却为了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停了下来,这叫人很是惊啊。
“死开,臭要饭的,你耳朵聋了吗?找死是吧,你不知道这马车里的人是谁吗?惊吓到了王爷,你十条小命也不够死的”驾车的车夫喷着唾沫星子,大声的责骂着小女孩。
小女孩只是等着那双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眼前的马车。风吹过,马车帘子被带动,女孩隐隐约约的看见马车里的男人的衣着,穿的是绛红色锦缎,黑锻帛边,一双黑锦缎子靴。不论是衣着,还是马车内透露出来的气息,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子不寒而栗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