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着熟悉的声线,面上一臊,嗔骂道:“你这小人精,竟敢调笑起哀家了,看哀家怎么罚你。”
女子知道太后是玩笑之话,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旁边的宫女,走过去亲昵地摇着太后的手,娇声求饶:“青悠知错了,太后就绕了青悠吧。”
太后“哈哈”一笑,宠溺地伸手点了点女子的额头,复又慈祥地细细端详面前的人儿。
标准的鹅蛋脸,一双杏眼如盈盈秋水般温柔潋滟,挺直的鼻梁,精致的双唇,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虽然自小就没了爹,但是从不自弃,柔弱的外表下,一个坚强的心,贴心温暖,没有别家孩子的娇贵,但却十分独立自信。
这么好的女子,是值得人去疼爱的。
“哀家这次回来,主要不是为了自己的生辰,是为了你的终身之事。
你今年也满十七了,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跟着我一个老太婆度过下半辈子。哀家寻思着,趁着这次机会,物色个青年才俊,给你定门亲事。
或者你自己看中了哪家公子,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做主。”
太后轻抚这女子的头,和蔼地说着。
女子一听这话,面色顿时臊红:“太后,青悠舍不得您,还想再陪您几年呢。”
太后本欲继续游说,青悠这孩子就是不听劝,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眼看着一天天长大,却还没有一个归属,她心里着实着急。
女子见太后还欲继续,便赶紧转移话题。
“太后,今日是您 生辰,青悠也不知道该送您什么礼物,才能表达我的心意。我用您上次送我的云锦蚕丝绣了个帕子,祝太后您万寿无疆,幸福安康。太后您这些年对我的养育和照顾,您的恩情,青悠此生不忘,定会好好孝顺您。”
说着,从宫女手中取过锦盒,取出一方丝帕,呈给太后。
太后面色惊喜地伸手接过,轻轻展开,一副海棠迎春图跃然而出,夺目逼真。
太后不住地点头,连连赞赏:“不错不错,甚是得哀家之心啊。青悠果然是最懂哀家的人,这海棠是哀家此生最爱的花。这帕子从选材到刺绣,无不匠心独运,巧夺天工。青悠真是有心了。好!真好!”
“太后喜欢就好!”女子嫣然一笑。
二人正说着话,殿外一名公公来此通传。
“太后金安!启禀太后,皇上和皇后都已到,嫔妃皇嗣们也就位,皇上让老奴过来请您。”
“还请丁公公回皇上的话,太后稍后就到。”女子婉转应承着,携着太后出了殿。“太后这是哪里话,您往这儿一坐,我们这些姐妹才都惊觉自己黯然失色呢。”郁妃乘机夸耀太后。
不料,太后冷淡的色,让郁妃甚觉不堪,热脸贴冷板凳是她最讨厌的事儿,可偏生这人还是皇上的娘,她只能生生受着。
一旁的皇后见一向嚣张的郁妃今日吃瘪,心里暗笑,顿时爽快无比。马屁拍在马蹄上,她活该。
太后并不热衷于郁妃,这女子进取心太强,好表现,不懂收敛,看着让人生厌。
“母亲,儿子为您准备了生辰礼物,看您喜不喜欢。”烁皇击掌示意,便由一黄衣大宫女领着,几名宫女碎端着覆有红绸的托盘并别而出,在殿前站定。
烁皇起身上前,掀开红绸,耀眼的银光倾泄而出,纯如白雪。
众人定睛一看,惊呼之声遍起,原来是一件雪白的千年狐裘。
太后面色惊喜,微微颤着手,轻抚着狐裘,泪花涌动,嘴角的弧度似笑似哭,不住地点头,面色动容。良久,一声轻叹:
“皇儿,你真是有心了。当年先帝送我的定情信物,便是这千年狐裘。先帝仙逝后,哀家便将它陪葬。没想到今日你竟然又送了一模一样的给哀家。”
“儿子知道母亲的心思,只希望母亲能在儿子身边颐养天年,让儿子好生孝顺你。”皇帝扶着太后,面色是从未有过的真挚与小心翼翼,纵使他是一国 之君,但他也贪念母亲身边的滋味。
太后笑了笑,拍了拍烁皇的手,并未作回答,转身回座。
烁皇心知太后脾性固执,要说服她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便不再纠结于此,携着太后一同回了座。
座上的即墨琛冷眼看着这一幕,眸光微微扫着皇帝身后的女子,眸光深幽,不知其中到底沉溺着何种情绪。
众人见烁皇开了送礼的头,便纷纷开始呈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皇后送了绝世东海夜明珠,郁妃送了一副锦绣富贵牡丹多子图,班昭仪送了一本世上仅存的无量佛经……
重皇子及公主也纷纷献上自己的心意,太后一一笑纳:“你们的心意哀家都收到了,只是简单的家宴而已,大家随意就好,一家人不讲客气才好。”
太子见时辰差不多,击掌示意,一群衣着特,面上涂得五彩斑斓,背着长枪短见鱼贯而出,一一见礼后,便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原来是皇后与太子请了民间的戏班子,太后从未见过,甚觉新颖,津津有味地看着,不是还跟着打着节奏,看样子十分喜欢。
太子与皇后对视一眼,心里暗中称赞,他们这次宴会可是深得太后喜爱。太子情傲然,更加挺直身板,似乎自己就是全场的焦点。
“皇儿,哀家听说过几日就是秋试了,哀家也想去凑凑热闹,想看看这些个年轻人,是如何出类拔萃。”太后状似无意地说道。
烁皇眉头微皱,原本为了太后生辰,拟定取消秋试,但太后此时提起想前去观赛,那原本夭折的计划,得迅速部署好。太后多年不在宫中,如今算是给他提的唯一一个要求,那他无论如何都得应允。
“甚好。母亲要是想去,届时儿子便陪您一同前去。”郁妃拢了拢身上残破的衣物,走上前,跪下,声泪俱下:“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不是故意的,定是有人从中陷害,才是臣妾蒙羞!”
郁妃泪眼带恨,环视着在座众人。
她不知今天的情况是否属于意外,但是她这支舞排了不下一月,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为何偏偏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出现。
况且那舞女是自己亲自挑选的,从小练舞,舞姿娴熟,不可能有这样的低级错误。
她林郁芬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这明摆着是有人要陷她于不堪境地,若是查出是谁所为,她定然不会轻易绕过她,她会十倍百倍奉还!
太后紧紧皱着眉,厌烦地见着此时落魄不堪的郁妃,不忍再看,一晚上的好心情便自此烟消云散。这闹腾的郁妃让她看着着实头疼。
“皇儿,你好生处理,哀家累了,就先回去歇着了。”说完,便携着裴青悠递过来的手,缓缓离去。
烁皇心知今日之事让太后心中生了厌烦,让他的心思也白费了。这也无疑打了他的脸,损了他的颜面。他冷冷地看着殿中的一幕,冷面做着宣判。
“来人,肇事舞女冲 撞贵妃,惊扰太后,罪该万死,打入天牢,服罪后充作军妓。郁妃姿容不雅,有损皇室颜面,禁足三月,罚三月月俸,不准出流华宫一步。”
那舞女色惊恐,慌忙哭喊求饶:“求皇上饶命啊!奴婢不是有意的,请皇上开恩啦!”
烁皇冷着色,走下殿,经过郁妃身边微微停顿,复又步履不停,扬长而去。
郁妃满面泪痕,眼中失焦,直直看着前方,身形微抖,明明是微凉的秋夜,她却感觉自己如置身于寒冷的冰窖中,从心里冷到四肢百骸,深入骨髓。
一场本应是欢聚一堂的生辰宴,到头来以如此闹剧收场。
众人见烁皇起身离去,便6续散席。
景王面色森冷,眸中情绪翻滚,他怎就摊上了这样的母亲?这无会让他以后在兄弟中被人诟病。
狠狠闭了闭眼,不置一词,也不过去安慰。不再看殿中那人一眼,甩手离席,头也不回地离开。
班昭仪见着郁妃这般模样,心中不忍,便解下身上的披风,走上前,披在郁妃肩上。
“姐姐,你赶紧回宫吧,这地上凉,坐久了小心落下毛病,不管如何,身体还是最重要的。”说完便一身离开。小八跟着他母妃一道,似是不满她的做法。
“母妃,这郁妃平日里嚣张跋扈,今天落到这步田地,别人都是看她笑话,为何你还帮她?”
“别胡说。郁妃虽然性子是张扬,但却非大恶之人,也从未作为伤害母妃之事。在这深宫里,与人为善,才能独善其身。你也记住,以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不可无。”
“噢,孩儿知道了。”
空荡下来的,殿中寂静清冷,郁妃恨恨莫干脸上的泪痕,眼中恨意浓浓,挥开侍女欲搀扶的手,踉跄起身,裹紧身上的衣物,一步一步离去。“皇奶奶!”
一惊一乍的声音,人未到,声先至,众人都知晓那人谁了。
“皇奶奶,我来了。”
来人似夹着一阵风,卷到太后面前,咧着嘴“嘿嘿”地笑着。
“你这小猴头,都这么大了怎还如此 顽皮。”太后轻轻戳了一下小八的额头,嗔怪道。
“小八想皇奶奶了嘛。这几日小八忙于庶务,都没有给皇奶奶请安,心里老挂念着您呢。”小八趴在太后的膝上,眨巴这无辜的眼睛,闻言软语说得太后心花怒放,心坎里软软的。
“哀家的小八果然长大了成熟了,知道孝顺了。”太后宠溺地摸着小八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