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槐又想提问,我拦住他,问道:「你说你是江南来的,那你师从何人?」
「俺师傅是应天晁启正。」风大虾大概没想到我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但还是立刻回答道。
「哦,应天一笑楼晁启正晁先生?那你且说来,晁先生有几个弟子,都姓甚名谁?」
审问与被审的都没想到我竟然知道晁启正,郭槐身子顿时向前探去,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风大虾的反应。
风大虾怔了一下,才说师傅有四个徒弟,自己是他的关门弟子,又把师兄的姓名一一道来。
风大虾真是有备而来呀!我心里暗忖,可惜他遇到了江湖上除了他师傅高君侯之外最了解他的我,而我又每年都要去应天与家人团聚一段时日,对名满应天的晁启正自不陌生。
「郭大人,放了他吧,晁先生的弟子不会和刺客有染的。」
郭槐有些不豫,推三阻四地不想放风大虾,我遂诚恳地道:「把时间浪费在这小子身上,到头来还将是一无所获,有那精力,不如再去找找线索。真的一个月没缉拿到凶手,我带着这小子去大理寺,咱们来个三堂会审,看他到底是不是刺客的同党!」
把风大虾带回锦衣卫,找大夫替他包扎伤口,等处理完毕,他几乎整个人都被纱布包了起来,看上去凄惨之极。
「多谢李大人。」他挣扎着要向我磕头致谢。
「要谢也是本官谢谢你喔!」
「大人说的哪里话来?」
「风大虾,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本官来京之前,是在应天衙门做事,晁先生和他的弟子本官比你还要熟悉,他的关门弟子可不是你。」
突然被人揭穿了谎言,风大虾紧张起来,金鱼眼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反击道:「那……大人为何不在顺天府说破此事?」
「昨晚确实有一刺客被人用半截竹竿杀死,既然有人看见是你干的,想来没错,那你不是为了搭救本官,就是为了杀人灭口。说起来,那些刺客都是死士,凶悍的很,即便安排其他人来灭口,你的份量也不够;不是来灭口,自然是出于侠义之心拔刀相助了。就算那晚真正出手相救本官的另有其人,本官也不会把你留在顺天府让你背黑锅,刺杀郡主乃是死罪,你不想让你师傅没了传人吧!」
「什……什么意思?」
「本官好歹也练过几天武。」我微微一笑:「江湖上的事情虽然知道得不多,可有名的几个本官倒是很留心。风大虾这个名字名不见经传,可毕竟是高君侯的关门弟子,我就有那么点印象。你不敢承认你出过手,只是怕人晓得你的身份,因为你知道,刑部王大人已经下了京都禁武令,也有人因此送了命,万一被他察觉,恐怕你师傅都保不了你。你两个师兄都已死了,你再在顺天送了命,你师傅一生的心血岂不就全白搭了?所以你只有否认出过手这一条路……」
「……大人……」
风大虾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年轻和热血可以让他笑对老虎凳、火钳和辣椒水,但连自己的身份也被揭露出来,进而可能威胁到师门的时候,他一下子崩溃了。
用自己的本尊来威胁风大虾为自己的分身服务,这样的主意大概只有我能想的出来。
把他送回粉子胡同继续养伤,顺便买了个丫头服侍他的生活,剩下的就等着收获源源不断的情报了。
随后,我与唐三藏秘密一晤,商定好了唐门弟子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四少唐六艺以唐系宝大祥欲和蒋家合作为由,与蒋逵进行初步接触。之后,由我本尊出面将之驱逐出京城,进一步划清我与唐门的界限。
六少唐八股则隐居京城,熟悉京城生活,为日后在京潜伏做好准备;而他那两名堂兄弟事实上却是唐天文的私生子,在唐家都没什么名气,却有接近名人录的实力,一人接近蒋迟,另一人则协助唐三藏监视唐天运的一举一动。
唐三藏则视情况看是说服他六叔投降还是把他的小命留在京城。
唐五经一死,唐天威一系立刻没有了未来,这极有可能动摇唐天运跟随唐天威的决心,而我毕竟对唐家的内幕了解尚浅,当初拟定的借刀杀唐天运的计划只好放弃。
唐天威的命运则在他儿子死的那一刹那已经被决定下来了,因为丧子之痛很可能会让他变得疯狂,进而有可能不顾一切地毁掉整个唐门,虽然谁也说不准这种可能性究竟能有多大,但只要有这种可能性就足够唐天文下定决心除掉他了,深知父亲为人的唐三藏毫不掩饰地告诉我这个结论。
唐天威的死无疑将大大削弱唐门的实力,甚至会
使唐门研发药物的能力倒退十至二十年,但相对于稳固的权力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何况我这个女婿还可以为唐门赢得两三年从容发展的时间,这其间唐门不必担心会受到其他门派的攻击,从而迅速恢复自己的实力。
唯一值得忧虑的是唐天运拒绝投降,并利用他掌握的唐门经营体系做出反击,不过按照唐三藏的话来说,如果他六叔如此顽固,那早早晚晚会有这一仗,眼下先发制人,或许能将对唐门的危害降到最低点。
「国家都有兴衰,朝代都有更迭,妄想唐门永远屹立在江湖之巅,我还没那么无知,甚至唐门在我眼皮底下灭亡我也不奇怪。」唐三藏冷静道。
只是在同样冷静的面孔背后,我隐隐觉察到了一丝惆怅。
「阿棠已经有了归宿,六弟大概也不会受到唐门的牵连,就算唐门灭亡,火种已经留下了,如此我就可以放手而为了。」大概是见我神情凝重,他嫣然一笑:「放心吧,别情,局面再怎么坏,也误不了你在西南蛮苗的大事。」
「这一剑为什么要反手去刺呢,陆姐姐?」
「它是要配合步法的,看清楚我的脚下,这样出其不意,此剑的威力就大增了。」
夕阳已落山了,院子里挑起了气死风灯。灯光下,魏柔正在指点宁馨练剑,剑法是恒山剑法,只是魏柔根据宁馨个子高的特点,稍稍加以变化,毕竟恒山剑法更适合身材娇小的女子。
宁馨虽然不明白,能够修改一套成熟的剑法乃是武功步入江湖绝顶高手的旁证,但她已隐约觉得,陆昕在江湖上的名头或许不在她师傅练青霓之下,那陆昕的身份简直就是呼之欲出了。
若不是唐门易容术太过神奇,而魏柔投身娼门太过离奇,她早就改口叫魏姐姐了。
一旁解雨、许诩袖手旁观。解雨对宁馨颇具戒心,自然不肯轻易泄露自己的底细,故而一言不发;而许诩知道她在武学上没有什么前途,便一心用在了算学上,她在这方面倒颇有天赋,渐有独当一面之势,眼下只不过是陪自己的主子看热闹而已,注意力没全在魏宁两女身上,所以第一个发现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