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绵软着踩在地下的赤脚底板也有一些高低深浅。
岫儿一直都是披着发的,她在刚被那样的赏过之后,满头的慵散都还没有梳理,突然迎上了吹进来的风。
女孩满头纤细的发丝一时都在风里铺张开来。
发丝以远是在广大的自然风景之间动荡着的真实的踏玉河。
印度王子和岫儿的房间另外三边都是私密的隔断,他现在看到在被打开的第四个侧边上,同样并没有可以开启的窗扇,只不过那里也没有砌着墙。
空间中的这一个立面是完全对外开放的。
他们房子的基础推出到倾斜的河岸以外,凌驾在层层波光的高处。
落地的布幕打开以后,沿边的一道白石凋栏就是阻挡在风和他们之间的全部屏障了。
岫儿望向河面呆看了一阵。
说,有时候遇到临近的河边正好住进采玉工场,晚上能在这里看到女人排队走河呢。
王子猜想女孩是不是也在这里走过河。
不过王子当时正靠坐在栏杆边上翻看讲到玉的那一个章节,一时没有跟着提问,然后就把它忘了。
王子这回真的在书里看到了一些玉石做成的情趣用具,在这样有遮挡的地方他的姑娘大概也会有条有理地给他展示各种可能的使用办法。
问题就是正确的场合,又碰上了不正确的时间,他刚刚干过那事的,他现在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有点情绪茫然。
王子以后挑选出来的是一颗借用原玉青白本色做成的碧玉白菜,又挑了一座玉凋套球。
岫儿也把它们一一的取回房来给他赏过了一遍。
这些东西当然都很好,不过他的确就只是看看。
王子有些好奇地注意到的第三幅画上是一位颈项上带有环圈的裸体女孩,那是他在这本服务暨收藏的指南中见到的第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
他很自然地想到那会是一个用玉石凋刻成的人像。
王子给岫儿看了这张画,他说,呃……这会是个什么呢?安西的玉凋工匠的确是一些勤奋的人,他们创造了很多东西。
他们也用玉石凋刻了很多女人。
那些玉做的女人在怀里抱着兔子或者水蜜桃,穿着带有很多飘带和褶皱的衣服,她们并不是不好看,或者她们也确实代表了很多意境和美感,但是王子真正想要的是一个像岫儿那样纤细苗条,神情温驯的女孩,又或者是一个像翡那样的成熟妇人,她的乳晕厚阔广大,颜色黝深,生发在一对看上去丰腴柔软,垂坠动荡的乳房上边,从一开始就让王子有些捉摸不定。
也许凋琢成了玉形就能让人看清楚了,各种细微的变化都能看清。
如果心想就能够事成的话,王子还会希望工匠使出精湛技艺,往女孩和妇人的手腕足踝上凋刻出镣铐一样的串环玉链,他一定会买一件那样的东西留作念想。
王子觉得对于一个游历过安西玉事的男人来说,这是一种真情,率性,直指内心的观自在,既不需要也没有办法讳言遮掩的。
他当然总是会随声地附和那些热衷于谈论寄情山水,以及陶冶温润如玉的君子情操之类的人,但是他们其实就只是想干到这一个,下一个,还有很多很多的另外一个,女人,而已。
作为男人,你对另外的男人是昭然若揭的。
你不可能对男人隐瞒这种事,其实你对女人都隐瞒不了,她们全都知道。
他问岫儿说,我们会在这本书的后边什么地方看到你吗?一定是因为经过了连续几天的
朝夕相处,他和岫儿的关系更随和了,他只是想对女孩开一个带有恭维意思的玩笑,不过他以后可能会觉得有些后悔。
岫儿偏头看着他的样子像是有些似笑非笑。
岫儿说,会吗?也许,也许会的。
姑娘说,奴婢现在就去为王子取那件玉环。
脖颈上佩有玉环的女孩在肩膀上承负着宽边长枷,跟随着一个领她去被客人观看的可能是叫做岫儿的奴隶姐姐走过弄玉大厅的时候,她看到的厅中的人和事件总是一如往昔。
厅中有很多像她一样的侍玉女孩和一些黑人奴隶,她当然也会见到很多穿着漂亮衣服的男人和女人。
那些来这里看玉和买玉的客人肯定身份高贵,或者很有钱,这些听起来又神秘又特别好的说法,对于她都是一些完全没有办法去想象的事,她只能猜想他们每天都很快活,一定总是能吃得很饱。
如果有个姐姐把她从地底下的监牢里领到地面上来,那就是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想要看她脖子上的东西,当然在那种时候他们多少也会看看她。
然后那个人就会决定她是不是还有明天。
女孩有时候会觉得她十分羡慕那个走在自己身边,正带领着她去被客人看的奴隶姐姐。
虽然这些姐姐和她一样都要被镣铐锁住手脚,也和她一样总是不能穿上衣服,这些规矩对于她和她们都是一样的,可她还是羡慕她。
她希望自己能像她那样可以有一些自由的走来走去的机会,可以跟人说话,还可以跟男人做那种像羊或者狗一样搞来搞去的事。
最少最少,她总算是可以不用一直在肩膀上边扛着一副又宽又长的厚木头枷板过日子吧。
那样的一件枷板总是特别的重。
长枷的两个半边拼合起来宽过她的肩膀,它们一头夹持住她的脖颈,另外的一头从她的眼睛底下往前伸展,长得像一张能放下整顿饭菜的长桌面子。
实际上她不用手撑住它的话是没法走路的,它会像一副木头牌匾一样挂在她的脖子底下,拖着她趴到地下去。
而且她确实不能用手,她的两只手总是会被反铐在身体后边,还总是会跟腰上围锁的铸铜环圈拴在一起,所以在这具长木枷板的另外一头安装有可以系绳或者提拉的铁环,而现在它也正是那样地被一个黑人奴隶提起在手中,女孩用自己的肩膀和那个健壮男人的手一起合力撑持住这一面桥板一样的东西,她在每一次走到外边来的时候总是这样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一个为她提高枷板的人。
女孩在一天中的更多时间里并不走路,在那些没有客人要看她的时间里,她所要做的全部的事就是等。
她和另外一些也在脖子上带有木枷的女孩一直等在大厅地面以下的一间光线暗淡的石头监房里,有一些黑人奴隶看守着她们。
一开始她们可能都是跪在地下的,要求她们做到的跪姿是稍微前倾一点上身,但是很深的低下头。
那样的时候枷住脖颈的木板就会平整地支撑在地面上。
她们都不能够左右移动,因为枷板左右都有系绳一直往上拴吊住房梁,那些绳子没有给她们留出活动余地。
很久以后她会等到一个走过来的看守,那人说,站。
她们每一个人都站得很直很挺。
往顶上吊住枷板的绳子被收得更短了,板子的坚硬木头结结实实的撑高她的下巴,让她只能一直抬起眼睛呆呆的盯住屋顶。
据说使用这样的办法能够拉伸女孩们的颈椎,在给人看配环的时候脖颈显得更加修长。
事实上在经过了很多年这样挺身抬头的强制训练以后,她确实显出了一条修长好看的脖子。
她们听到的下一个喊叫是走。
走,走,有人大声的说,走步子了,走起来!那不是要她们走到外面去,那是要她们在原地抬腿踏步。
她们脚下系着的脚镣不算太重,可是她们要走很久。
走到后来腿酸得抬不高了会有人用鞭子抽。
她们最后终于走到了轮回开始的地方,拴枷板的绳子放出了更多的长度,可以允许她们重新跪到地面上了。
她们必须再一次保持住正确的跪态纹丝不动,等待下一个轮回在很久的以后重新开始。
这些在一整个白天里持续不断的交替变化既是为了训练她们出外见客的形体表达,也是为了通过运动保持她们必要的健康状况,训练中没有坐,她在这些年中也从来没有再坐到过什么地方,虽然等到晚上她们可以躺在地下休息,但是从来不会卸除掉枷板,也不会解开背铐着的手。
事实上自从她进到弄玉阁里,成为一个玉事奴隶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被卸掉过枷板,颈枷永远不会解除,它们只是更换。
因为在这件事情最早开始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女孩子,那时他们给她准备的是一套小一些的刑具,在把那两件开口的长木板条安置在她的肩膀上,围绕着脖子拼合起来以后,有一支玉凋的圆环绕套过头顶,也被佩上了她的脖颈。
她在那时注意到枷板的表面刻有一个圆槽,可以将那件玉器容纳到一半的地方,实际上在这之后还有第二副木板,当它们被同样地放置妥当,上下的两副四块拼装合成一体以后,就可以将中间的
玉环复盖并且容纳进去。
她以后一直使用肩膀负担着的这具长方枷锁,同时也是使用一共四块木板配合做成的藏玉套件。
她还记得自己也在那一天里被穿上了一件束腰的铸铜圆圈,那种腰圈装有一支半圆弧形的窄边薄片,可以从身后旋绕过腿股缝隙返回到腰身前边来,再和腰圈锁扣到一起。
它可以被看作一条非常纤细的金属质地的小裤子,但是禁锢住了她身下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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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它的钥匙应该是交给这间石头房子以外的哪一个奴隶姐姐管理着的,她们会在需要的时候被找来打开她,看着她,而后重新锁上她并且带走钥匙。
所以她从来就不能和男人们像羊和狗那样搞。
她的手也从那时候开始就被反铐到了这具束腰上,除了一些像是吃饭那样必须的时间之外总是不会打开。
再说那也不是个能有多长的时间。
他们在她长成大人以后就不让她吃到多少东西了,他们担心如果她长到太过健壮的话,脖子上的肉会挤住玉环,真要变成了那个样子大家可就都有麻烦。
还有一件事她永远都会记住,她的嘴唇,口腔,和牙,每时每刻都会提示她记住她已经永远没有了的事。
她在这间房子里被割掉了舌头。
也许那不是在她被送进厅里来的第一天,但是肯定也没有再过太久。
从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开始,她以后要在这座石头房子里长大,但是她再也不会见到弄玉厅堂之外的人和世界了,她的身体可以长成大人,但是她的心智可能并不成熟,所以她最好不要在出去被客人们看见的时候说出什么不适当的话来。
再说她这一生中所要做的全部的事,本来就只是一具承负玉器的安静身体而已。
她和另外一些女孩在这座阴暗狭窄的地下石窟里度过了女人整个萌发和生长的周期。
她在这里第一次流出了自己的月信。
她的胸脯变得柔软丰隆起来,那些看守她们的黑人开始更多地抱她,抚摸她和按揉她,她在那种时候感觉到了自己的烧灼和空虚。
她幻想了其中一个最强壮的黑男人对她最好。
但是相隔着那条带锁的铜弧,她没有办法得到他。
她还在耻部长出了黑色的毛。
伴随着身体的渐渐成长,她被更换过几回禁锢脖颈的枷板,每次换一个可以适应她的更加成熟身体的尺码。
一开始那支颈环还可以被提起来穿过她的头顶,后来有一次卡在了她的下巴底下。
她所佩戴的颈环是从一块完整的玉料中凋琢出来的,没有一处开口和破绽,再也没有可能贯穿过她的下颌,口鼻眉眼直到前额和头顶,完整圆满地摘取出来了。
从那以后她就经常会被厅里下来的奴隶姐姐们带出去让客人挑拣。
她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她可能已经在这里等过了五年,或者十年,她知道自己可能还会再等五年或者十年,按照她从这个狭窄暗淡的监牢中所能得到的全部生活知识和经验,她的心理年龄可能很少改变,直到那时她可能仍然会把厅里下来的玉奴姑娘们叫做姐姐。
但是也有可能在她下一次见到客人的时候,突然就会遇到一个立刻被结束的今天。
王子想,平心而论这是一个能够令人感到乐趣的今天。
观看到很多戴玉和捡玉的女孩子当然赏心悦目,而在厅外散步的时候见到的那些关于水车的事虽然有些暴力元素,不过使他暗中感觉了兴奋也是事实。
总起来看我们大概得承认猎奇冲动也是人性的组成部分之一。
王子把自己安置在可以望河的栏杆底下,倚靠着很多胡乱堆积在羊绒地毯上的枕头和靠垫,他把手搭在身边那个小姑娘柔软修长的雪白脖颈上,慢慢的摸索。
他相信戴在女孩颈上的那一支白玉圈子的确并没有一丝缝隙,而且他试了两次,可以肯定也不能把它提起到女孩下巴以上的地方。
自从岫儿和一个昆仑奴隶把她领进隔间,就像开启一个礼盒一样打开那面巨大的颈枷,展示出收藏在她脖子上的玫瑰颜色的玉环之后,女孩就一直悄无声息地垂首跪在他身边的磨石地面上,其实他还抚摸了她的背和她的胸脯,甚至有些恶作剧地试探了她的腋窝,但是除了她的两手是反铐在金属贞洁裤带上没法活动之外,她的全身也没有抖索和回避,她真的非常训练有素。
王子甚至觉得女孩之所以被调教成了这样一种温驯安静的样子,目的就是为了刺激男人,让人忍不住想要试一试到底什么样的伤害才能让她有反应。
当然他也就会把自己试成了一个要付很多钱的买主。
不过王子当时正在遭受着的刺激,倒是并没有涉及到伤害的另外一个问题。
岫儿那时跪坐在王子身体的另外一头,那个可以像羊和狗一样自由地搞来搞去的奴隶
小姐姐,已经往她自己的怀里搂抱进去一条男人大腿,另外一条没管。
两腿分在了两处当然就会有一个合不拢的中间。
岫儿有一手没一手的伸到中间摸摸,也有时候埋头进去使用一回两回舌头。
男人让个大姑娘这样刺激起来当然就会有反应,而且他跟岫儿一样上下也都没穿衣裳。
其实上边一场完了以后他是把自己穿戴整齐过了,后来岫儿挨在一边磨磨蹭蹭,拉拉扯扯的,又把他拉扯得光秃了出来。
当然他自己也有点半推半就。
现在屋子里的三个女人全都是一丝不挂,他一条汉子戳在中间要是穿一身唐装,怎么看都会像是跑进闺房给人量胸围的裁缝。
屋里以后又增加了进来的第三个光身女人是翡,翡在进来的时候端着一盘生鲜羊肉。
原来这些隔间的墙壁一侧砌有烤炉,可以用做炮制游牧风格的餐食,这种设计对于弄玉厅所处的西北地望来说当然要算是应景而且配合时宜的。
这时候凭栏眺望西地黄昏的太阳,已经落到了群山的雪线边缘,半条踏玉河里都是金水粼粼的夕光反照,可以想见大厅中的人流到了这时已经零散,翡在外边没有了更多要照看的生意,所以就进来为将军的客人专心做一顿晚饭。
翡跪在烤炉前边添柴烧火的时候没有说什么话,她也没参与栏杆这边的男人女人摸来摸去的事。
她只是在做成一些烤肉之后把盘子捧到他们身边来,她每一次都会恭谨平正地跪伏到地下,流露出温和的浅淡笑容摆放那些肉。
赤身的年长女人佩戴的银铃和银色锁链因为摇曳和羁绊而发出的琳琅声音,在炉火和肉香中消弭了许多的刑戾意味,与水车那边的奴女和镣铐给人形成的冲击印象很不相同。
王子觉得它们几乎像是一种正应该被一个贤淑的主妇在烹饪劳作中所选择的正确装扮。
当翡跪坐在他脚前俯身收拾盛有残羹的餐具,妇人宽缓酥松的乳房受到银铃负累而垂坠动荡的时候,她变成一个活的软的女人,打扰了一直以来持续进展的冷冽的玉事和玉业。
王子觉得他的感想变得清楚和明确了。
玉和烤熟的肉都是一些很好的事,但是任何一个男人面对着他这样的视界,一定会有冲动去试探那个温和而又负累的妇人乳房。
暂时地阻挡在了他和女人乳房之间的,是一些来自厅外水车方向的喧嚣声音。
从他们这些肉食的男女所在的高处俯瞰砌石基础边的河滩,在一整个白天里佩玉服役的奴隶姑娘们正在集合,她们排成整齐的队伍,屈膝跪地而后含胸俯首。
有一些黑人奴隶带着鞭子走在姑娘们的身后,依照顺序逐个地抽打她们。
那时已经挨挤到了王子身边,正在往他嘴里填塞烤肉的岫儿解释说,这是那些佩戴着玉饰在厅里展览了一天但是没有卖出成绩的女孩,她们都要在工作结束以后跪到厅外的河滩上遭受鞭打。
那么……这里好像会有点问题。
反应不算太慢的王子跟着就想到了他自己身上。
那么岫儿按照你今天的样子应该怎么算呢?岫儿说,奴婢今天的活儿还没有完……女孩老老实实的说,今天奴婢没有卖成东西,按这个样子奴婢要挨打。
奴婢现在陪着王子不能离开,跪河滩的场今天肯定赶不上了,反正厅里会合计起来给人把帐挂着,岫儿明天这时候去挨就是。
当然了,不管这里边是不是有一点设计安排了要说给他听的意思,正有姑娘在底下被鞭子抽着是真的,他不会让岫儿因为他去被抽也是真的。
王子隔着岫儿零散的头发丝缕朝房间里边看,脖子上戴着玉环的小妹妹还是安安静静地跪在原来的地方,好像纹丝没有移动,王子想,当然他也不至于为了岫儿就要把人家妹子的头给砍下来。
再说那个连玉带人头的组合套装,开出的价码也太贵了。
前边把带玉环的姑娘给他领过来的时候,岫儿肯定也不相信他会砍人的头,不过她还是认真负责地讲解完一遍那个玉女组合的售卖办法。
首先为了取环肯定是要砍头的,没有绕开的偏门。
除非他想砸了那支环子听响。
弄玉厅里整备有专门做那件事的地方,客人可以把他买下的戴着环的姑娘送到那里边去,客人也会在那里拿到解开姑娘下身金属搭袢的钥匙,当然厅里保证那是姑娘的第一次了。
这件事要打包推给客人的成就和意趣,卖点就在于她的没有沾染过的第一次,永远不能够再倒回去的仅有一次。
岫儿说,一般的情形是使用一把锋利的铁锯,锯过三到五下就可以完成,要是客人运气好的话,喷出来的血能一下子把玉环渲染成独一无二的淡红花纹,像花瓣的,像豹斑的,每一次都不会重样。
不过岫儿觉得按照他这样比较平和的,旁观的个性,也许可以尝试另外一种节奏比较舒缓的赏玩办法,具体就是在将那个配着环的姑娘仰天捆绑到行刑的长台上以后,选择使用竹子削成的薄片慢慢地切割她的喉管。
竹刃当然要比铁锯迟钝很多,需要耐心地来回拉扯,观察的客人和那个姑娘自己大概能有一支香的等待时间。
客人甚至可以为自己要
一杯茶或者咖法。
王子试着想象了那个姑娘在一支佛香被烧完的时间里,等待被一把竹子的刀慢慢割开自己喉管时候的可能心情。
他承认那种想象比较特别。
可能发生的是每一刻。
以及没有发生的每一刻后的任何一刻。
已知亲眼目睹自己全身的血,突然从眼睛底下的脖颈中激射出来的瞬间一定会到,但是这个迫在眉睫,一定会到的恐怖目睹总是没有被等到,它在一整支香燃完之前也许一直没有到。
王子不知道在那样越来越急迫,越来越焦躁的心跳和呼吸中,这个安静的姑娘是不是还会依然保持住一如寻常的驯顺神情。
她最终是否会因为精神崩溃而哭喊起来,或者失禁,成为了一个邪恶但是有诱惑的问题。
王子咽下一口唾液,压制了这个问题。
他现在看到了被谨慎地放置在远处屋角里的玉凋套球和白菜,王子咕哝着说,好吧……我要买下那棵白菜。
岫儿听到了他的嘀咕,女孩点头说,嗯。
她说,奴婢这就去把那件玉器给王子收拾出来。
按照王子以后的回忆,那天他在弄玉厅的沿河侧边看到月亮升起的时候已经喝过了一些中国内地产的米酒,他那时候发现弄玉厅即使在晚上也是一个有很多生意的地方。
他可以看到沿河的栏杆之后有很多灯火,他也听到隔壁房间传出响亮的劝酒声音,这里现在更像是一个饭店了。
其实那些喧哗让他有些心神不定。
岫儿那时正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忙碌,她还要把那个戴着颈环的女孩领回她住的地方去。
带着她的乳房和铃,跪坐在男人对面的翡显出一种像是觉得有趣的样子看他,后来女人体贴地建议说也许他们可以换一处地方,找一些更好的酒。
那天晚上王子离开弄玉厅,跟着翡另要寻找一个新去处的时候坐的是翡的车。
翡的车子一直停在大厅门外的马房旁边等她。
她的那乘使用两匹青马驾辕的厢车装饰有牦牛的皮革和檀香壁板,挂着琉璃的灯和黄铜铸造的小钟。
为她驾车的是一个黑皮肤的昆仑奴隶。
虽然这件事的华丽程度有些超过他的预想,王子当时倒也没有觉得过分惊奇。
下半天和岫儿单独相处的时候女孩已经告诉了他,弄玉厅里的翡姐姐现在并不是一个玉事奴隶。
当然她很早以前是过,她是玉奴的出身肯定没有错,只是后来为自己赎了身。
另外还有就是,翡姐姐现在其实已经很有钱了。
岫儿对他说这些的时候神情平和,没有流露出特别艳羡,或者想要大惊小怪吓他一跳的意思。
不过王子知道岫儿姑娘也是想要自己给自己赎身的。
王子在那本弄玉厅的推介清单上读到的第三章是女,那里边画出来的倒真的都是没有穿着衣服的女孩子,那些标注出了姓名,序号,还有价钱的姑娘都是厅中所辖,在籍已经期满可以卖出的玉事奴隶,看起来人口生意也是弄玉厅里很重要的一项收入来源。
王子的确没在这一章里看见岫儿,可是他知道再过一年岫儿就得考虑自已会被卖给谁的事。
官府选上来的姑娘长得好看,经过那么些年的磨炼又都是特别柔顺还能吃苦干活的性格,愿意来到弄玉厅里买人的都是安西富户。
当然被他们买去总是用作女仆佣人居多,也许另有些经营中小生意的商人会从她们里边挑选妾室或者通房丫头。
再有一条路就是自己干活买下自己。
按照安西做玉这个行当里的现实主义态度,玉场鼓励奴隶女人们做自赎。
因为按照一般的情形推测,玉场更愿意出卖的总是干活并不特别好的,他们给采玉多的女人开出的价码肯定更高,价格高了愿意买的人当然就少。
即使遇到有人愿意出那个价钱,买去多半还是让她继续做踩玉。
结果就是干活平常的让人领走转行或者当了人的老婆,干活特别好的留在场里继续挨打踩玉等死。
很明显按照这样的赏罚前景发展下去,能采玉的姑娘到了后边两年就会采取应付的态度,知道是玉也不捡,反正做个差不多的样子,到时候把自己卖出去算完。
所以玉场每年都从做满了五年的踩玉奴隶里边挑出最好的几个人来,订立一个自己赎自己的办法,一般都是让她继续跟在场里走河,不过不打不骂,当然更不会把她弄去祭玉了。
女人捡着的玉扣除饭费累计起来攒到一个事先约定好的价钱,她就算赎回了自已的自由身体,从此再也不是奴隶,愿意去哪就去哪。
这个约定的价钱大概也就相当于平常买一个奴隶的花费,女人依照她的能力外加运气,一般再做一到两年就可以完成。
这样的契约条件并不过分苛刻,场方的意思在于要让大家在前边五年里一直努力,要在所有人里排在最前边才有做自赎的机会。
在玉场里干活好就是捡的玉多,放在弄玉厅里当然就是卖掉的玉器特别多。
按照王子现在观察到的情形看,岫儿走河的那个场面大概是没人能比的,要说卖玉呢,反正她刚把白菜卖给了他。
王子觉得岫儿是一个非常聪明能干的姑娘,肯定能给自己挣到自由。
当翡的漂亮的车子和马在黑奴驭手的牵领下调转方向,沿着踏玉河边的驿道轻快地奔驰起来的时候,自从登车就跪定在车厢底板上的翡开始抚摸和亲吻她的客人的腿。
女人顺应着车身的摇动撩开他的罩袍,长久地舔舐和吸吮他,技巧地使他在整个行程中总是处于悠然自得和跃跃欲试的两种节奏之间,或者是,翡使那样的感觉一直延续了下去。
翡以后在她的帐房里提起了一串钥匙问他,客人想要奴婢解开镣铐,系上一条豹子的皮做吗。
后来她说好吧,好吧,有些男人就是喜欢她们的手脚总是被链子锁着。
翡后来是使用戴着粗银脚镣的光脚为他做的。
考虑到翡实际上拥有的与他同样的自由身份,王子在开始感觉到一些热烈情绪的同时甚至有些歉疚。
翡应该是在为自己赎身以后选择了留在弄玉厅里继续工作,她现在的身份大概可以算是一个受雇用的职业妇女,按照岫儿的说法,翡可以从卖掉的玉器收入中得到按比例的报酬,从她白天在弄玉厅里的表现看,也许她还被赋予了某些管理权力。
翡在工作的时间和场地之外肯定可以给自己解开锁链并且穿上衣裳,她可能只是在每天早晨乘车上班以前,才给自己换上那些符合玉事行业规矩的装束,而她也会在面临着工作需要的今天晚上,继续表现出非常足够的专业能力和态度。
王子想,如果按照他自己的立场和观点来看,翡的选择令人费解。
当然他是一个王子,他有钱,他可以读书听曲,无所事事地游荡着寻找有咖法喝的地方,但是他肯定不能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应该去读书并且煮咖法。
如果一个玉奴出身的女人从她一向以来的劳动和生活中获得了很多历练,觉得自己精赤条条地拖带一身铁打的锁链到处游荡,也只是件平常事的话,她们为了可以挣钱而继续那样游荡下去好像也不是很难想象。
安西公众对于玉业妇女们波澜不惊的态度已如前述,而翡在卖出她的血红脚镯子的时候或许体会到的职业自豪感也不是外人能够知晓。
无论如何,王子说服了自己。
在安西这样一个具有如此广泛悠久的,妇女踩玉传统的地方,如此地款待一个被评估为值得取悦的客人,也许只是一种带有风情演示性质的,合情而且应景的服务提供。
除了女主人想要为他提供的洋溢热情之外,也许还可以使他体会到她们长期行路之下积攒起来的丰厚沉着的人生历练。
赤足风情中的洋溢,以及丰厚体会。
在一个旅客使用许多白天的时间见证了安西弄玉厅的宽广和绮丽之后,他应该也和王子现在一样,体会到一座安扎在水声潺潺的踏玉河畔的毛毡帐篷是安度剩余夜晚的非常合适的选择。
他现在知道这里就是翡的家,相比安西城里的砖木房子她似乎更喜欢游牧族群的生活方式,她在城外的踏玉河边支起了一座帐篷并且住在里边。
王子在走下马车的时候见到了她养的两条狗,他在帐篷入门的地方看到上边悬挂有白羊头骨和牛角,而那些铺垫和堆积在帐房里的各种动物皮毛看上去是斑斓的,柔软而且适合躺卧的,它们像是含有一些放纵风情的暗示。
翡跪在那上边为王子除去鞋袜并且亲吻了他的脚,她的做法也让王子感到震动。
他们都知道这是同一天里女人第二次这样做,所以也许她是想要表达他正受到了一视同仁的重视。
除了翡答应过的使用葡萄酿造的更好的酒以外,这里有装在银盘里的奶酪,杏仁,葡萄干和无花果,还有很多摆放在木板架子上和半掩在挂毯边缘之后的玉石玉块,也有玉凋,它们和更多的牛角羊蹄,老鹰的爪子和乌鸦羽毛堆积在一起。
王子在那里边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比方说一头长着女人脸孔的狮子,不过他最后还是得偿所愿,决定买下一个跪在地下举手做成烛台的赤裸的玉凋姑娘。
剩下的问题只是姑娘的身上也没有被凋刻出锁链的样子。
翡笑着说,用玉刻成那样可不会好看的。
她从什么地方找出一条细银的链子来,往那个姑娘的脖子和手脚上随意自然地缠绕了几圈,真的,这么一来看上去就好了很多。
他和翡在熊和豹子的皮毛上赤身相拥着过完了剩下的半个晚上。
翡在他怀里睡得很沉。
她的银铃偶尔在他们两个人的胸脯中间粼粼作响,女人在朦胧中摸索他的时候也会传出牵动镣链的金属声音。
西沉的月光从支起着皮帘的窗子外边映照进来,他看到翡的身体上显现出了零零星星的,斑驳的暗印,前身后背和腿上都有,有些密集的地方看上去几乎像是一头豹子的花纹。
他很奇怪自己在白天里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那天晚上岫儿应该是有意回避开了。
以后王子再见到岫儿的时候有点多嘴地提到了这件事。
岫儿说,你整天盯着人家都在看些什么呢……翡姐身上从来就有疤痕,那都是以前被人烙烫弄出来的伤处。
岫儿说,做玉奴出身的女人,哪个能不带上点印记?安西有
个说法是大户到弄玉厅里挑丫头的讲究就是要买身上能看见旧伤的,挨过打的人才知道疼,知道疼胆子就小了,才能又听话又不招惹是非。
岫儿告诉王子说,翡在赎身以后找人想办法消过身上的瘢痕,说是要使用各种精油浸润,涂抹各种草药烧成的灰,也许还请过巫师做法。
别人族里的那些事我们也不是特别知道。
其实就算到现在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就是因为皮肤偏黑一点,平常一打量没那么碍眼睛吧。
说到这些王子有点明白,他只是没好意思跟岫儿说。
其实岫儿跟他也做过前一天晚上那种事,虽然岫儿是一个苗条绵软的年轻姑娘,可是她走了那么多年河的脚底坚硬如铁。
前一天的翡可要软和许多了,顺滑体贴得不像玉奴出身。
这么说来她肯定也是花费了时间金钱专门整治过的。
王子觉得他在安西周游到了现在,好像总还有些事情人家并没有讲给他听。
到现在为止他知道的都是浮光掠影。
当然他和所有经过安西的男人一样,兴致盎然地观察到了很多女孩的光胸脯,可是一个女孩除了胸脯肯定还有很多很多另外的事。
就好像踏玉河湾里暗暗打转,像女孩眼波一样流着的水面底下,积攒着的那些玉才是真正值得摸出来的矿藏。
他在水车底下和那个朱邪女人面对着面的时候就是那么想了,不过他应该是再没什么机会去听那个女人讲她的故事。
那么他还能有机会听到翡,或者是岫儿讲的故事吗。
岫儿听他说完这些有点像是要偷偷笑一下的意思。
岫儿说,奴婢做踩玉的活法王子都看到了。
每天睁眼走一个晚上水路,走完闭眼,睡一个白天的觉。
王子觉得奴婢这样走完睡完五年以后该有个什么样的故事?王子是一个成年的男人。
一个成年男人所知道的逻辑思维相关,肯定要比一个小女孩子多很多。
他知道这是个缩小内涵的诡辩,因为就算五年采玉的工作紧张劳累,她们长到现在可不是只活了这么五年。
不过他当然也知道不能跟一个姑娘谈论逻辑的事。
好吧,好吧。
他说,那咱们再往下边该讲点什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