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呵。我只是抽出一部分精力去尝试一些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事一旦动起来了,我还得靠自己的人吧?到时你们还是跟我在一块的!”雷宇天只得安慰。
与这几人聊完后,雷宇天关上门来,便给崔英明打去了电话。
对于崔英明,不管社会上、业界如何争议他,在雷宇天看来,他的为人是没得说的。包括这次的陕市之行,要不是胡恒的全力配合,雷宇天也不可能另辟蹊径,穿过原本可能要面对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抵达真相。
得知他平安归来,崔英明也颇显高兴。雷宇天其实还有些事想借机催问一下他,但还没张嘴,崔英明已猜出他的意图来。
“电话里不多说了。这样子,今天下午我去农艺园,算是给自己放放假,有时间的话,雷老弟你一起过来吧。”崔英明对他是真当朋友,连老总的架子都没有。
午睡之后,雷宇天便驱车去了农艺园。所谓农艺园,其实是一个展示农科植物的有趣去处。
雷宇天进门沿着葡萄架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张石头椅子上坐着崔英明。在他身边,是一小片南瓜园,结出的南瓜比普通南瓜大出四五倍,一个人都根本抱不过来。正因为有趣,农艺园是很多中小学生爱来游玩的地方,不知崔英明为何今天下午却来这儿发呆。
“来了?”崔英明看见雷宇天,很随和地一笑,“坐。”
两人就这样坐在石椅上。雷宇天将这次砚市之行所挖出的真相大致说了出来。
“余生海?我想想,是不是写得一手好书法,平时做字画古玩运营的那个余生海?”崔英明听完后,搜寻着记忆。
“应该就是同一个人。崔总你认识?”雷宇天倒是没想到。
“你竟然……是他的儿子?没想到没想到。也不算认识,见过一面。还是在几年前了,逐鼎不是在那边开有分公司群伦地产吗?有次楼盘做活动,我亲自过去了一趟。当时有个环节就是字画展,所以简单地跟你爸打了个交道。没有深交,所以我没有太深了解,不好评说。”崔英明似乎并不想就这个话题说太多。
“那肯定就是我爸。说来也是,我是他亲儿子,却对他没有任何了解。”雷宇天叹道。
“但我听现场其他一些商人、嘉宾谈到他,说他绝对是个挺精明的人。”崔英明见雷宇天一脸迷茫,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仅有的一点印象告诉他,“我没太去寻思这所谓的精明,是表扬还是什么意思。毕竟,作为商人精明是起码的。外面人说我,可不只是精明,说我阴险狡诈的都大把。这说明不了什么。”
雷宇天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不过我之所以对你爸有印象,你刚一说名字我就慢慢想起来了,却是因为另外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本来你是他儿子,我不好说这个,但我没把你当外人,相信你也不会跟我有那么多芥蒂,倒是可以说给你听听。”
“什么事会让崔总你都觉得匪夷所思?”雷宇天立马来了精神。现在他太需要关于父亲的一些信息了。
“当时一群富商聊天,我听出来,你爸是一直单身,太太是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你爸自己在聊天中也相当于是确认了一点。”崔英明皱眉说。
“这么说来,我母亲是早就去世了?”雷宇天思忖道。这次砚市之行,无论从前妻郦采彤口中,还是从青叶柔口中,确实都从未听到关于自己母亲的消息。
“但奇怪的是,后来偶然发生的一件小事。没多久我去洗手间,听到格子间的外边有人打电话,出现了好几句叫老婆的话语。上完厕所一出来,我看见是你爸在厕所窗边通电话,似乎在跟太太解释什么。我突然转念一想,他不是一直单身,没有太太的吗?当时我全身都阴凉了一下,连忙走出了洗手间。”崔英明回忆。
“有这种事?”雷宇天也是一惊。说实话,要是他在洗手间遇见一个明明太太已经去世的男人在电话里叫着老婆,也非得猛吓一跳不可。
“不过我走出洗手间,就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你爸好歹也是身家几亿的商人……”崔英明说起几亿的时候语气随意得很。毕竟,几亿在他面前并不算什么,以他逐鼎公司的规模和实力,怕是资产早就几十亿了。
“生意人里,一个小小千万富翁都动不动养几个情人,你爸就算没有再婚,有没有情人却不好说。所以我当时也就想明白了,可能是跟情人说话?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感觉语气有点不太对,那口吻,不像是哄小靓女,更像是跟上了年纪的太太在说话。所以我才觉得还是有点匪夷所思,也因此印象中记住了这个人。”崔英明眉毛抖了抖。
“这么说来,我想到一种可能……”雷宇天说到一半没有再说。崔英明也并不问他,因为他只听到这半句,大致知道雷宇天想到了什么。
事实上,或许真有这种可能。会不会,余生海与去世的那位太太根本就没生过小孩,倒是约三十年前,余生海另外有一名恋人,而雷宇天就是他跟那位恋人的儿子?
如此说来,雷宇天确实是余生海唯一的儿子,但却并非正妻所生。余生海在洗手间中,应该是跟婚外的那位恋人通话,而雷宇天,便是余生海与婚外恋人的私生子!
正思忖间,一位穿着宽松花裙、四十多岁的女士打着伞,后边跟着个小女生,向崔英明这边走来。ЩЩЩ.5-6-b-d.
见女士和那个小女生都向这边笑着,小女生还挥手叫爸,雷宇天马上明白过来崔英明下午为什么会出现在农艺园了。
显然,他们一家人约好了来农艺园走走看看,休闲玩乐,刚好雷宇天要找崔英明,崔英明就叫他上这儿来找他了。
再看那四十多岁的女士,虽然太瘦,容貌也不如雷宇天曾经见过的代璤璃,但气质却非常好,显得文静知性。雷宇天当然明白,她就是崔英明的前妻方女士了。正是因为雷宇天不经意的一次帮忙,如今崔英明与前妻已经快要复婚了。
第216章妻子心不在焉
跟在方女士身边的小女孩,看不出到底十几岁,但可以肯定还是个中学生,大概介乎初三到高一高二之间吧?小姑娘梳着马尾,像一大束黑色的垂柳在阳光下摆呀摆。她的眉毛不秀气,但却透出一种很美的英气。这一点上,她像崔英明。
不过,她的眼睛却又像妈,长长的睫毛掩映下,是两颗水晶葡萄般的眼珠。
爸妈的特征被她神奇地揉合在一起,而且居然融秀气与英气为一体,很是有点小美人胚子的气息。
“雷老弟,雷宇天。这是我太太方媛。她听说是你救了我,帮我识破阴谋,一直说要当面跟你说声谢呢。”崔英明向妻子方媛介绍。
几个人互相寒暄,连崔英明的女儿崔小桃都甜甜地叫着“叔叔”。虽然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眼前这个叔叔是救过爸帮过爸的。
来农艺园,其实主要是让崔小桃玩乐的,三个大人便随便走走,聊天。过程中方媛有提到晚上睡眠不佳,常常失眠,雷宇天便介绍了几种植物给她,让她往卧室中放着。
大人聊大人的,崔小桃却自个跑开了。雷宇天注意到,她似乎是在农艺园碰上了同学,正跟一个男生玩闹着。男生长得还挺阳光的,这会儿,男生正摘了一片很大很大的叶子,当成遮阳伞,替崔小桃遮着太阳。
“这就是你说她在学校里打得火热的那个男孩?”崔英明低声问妻子。
“是呀。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上。”方媛点点头。
“随她去吧,不用太干扰。早恋这事,顺其自然就好。”崔英明倒是挺看得开。
既然崔英明夫妇不把雷宇天当外人,连女儿早恋的事情都大大咧咧说了出来,雷宇天也就放松得很,一整个下午,都愉快地跟崔英明一家呆在农艺园。
那名中学男生终究是腼腆,见到三个大人走近,憨厚地笑笑,打了个招呼,便同崔小桃告别,自个走远了。
“看,这是我自己编的花环!”崔小桃晃着手中的小小花环炫耀。
“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编了两个花环,小旭一个,我一个!”趁崔英明和妻子在一边交谈时,崔小桃悄声告诉雷宇天。小旭显然就是刚刚那个小男生。
雷宇天当然不好多说什么,只笑了笑,然后在路边找到两种不同的花枝,三两下就编出一个花环。
“这是叔叔送给你的。它很特别,把下边的断枝插到花盆里,两种花枝会活下来,还会互相长拢,变成一种花。”
崔小桃连声称谢,然后立马跑到一边自己动手,也用雷宇天选的那两种花枝,编出相同的一个花环,显然是要拿去送给小旭。
其实这次来找崔英明,一是表达感谢,更重要的,是想了解青叶柔那笔神秘的转账去向何方,有没有查出眉目。结果,这事崔英明也有些歉意,他所托的金融系统的人偏偏在反腐中落了马。不过没关系,他答应的事就一定做到,会另外找关系帮雷宇天继续查下去的。
转账单的事暂时没能得到答案,不过,今天却也算有收获。对于父母与自己的身世,却是因为崔英明一次偶然的接触,得到了丁点信息。
天色将暗,雷宇天与崔英明一家分开,独自回家。路上,又开始思量新的疑题。
自己会不会真是父亲跟母亲在外面的私生子?父亲电话中叫老婆的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自己母亲?
在这样的疑虑中,一晃便是半个月过去了。
半个月中,胡恒也前前后后悄悄联系了雷宇天好几次,将打听到的余家情形一一告知雷宇天。
胡恒探听到的消息中并没有太多特别的内容。余韵园确实是一家以经营字画古玩等艺术品为主要业务的公司。商界中,很多人都知道余生海膝下无子无女,太太也在很早就去世了。因此,作为侄儿的余坚恺一直被余生海视作继子一般,颇受器重。与余家打过交道的人都认为,余坚恺的精明强干、勤勉拼搏与其伯父余生海如出一辙,在年轻一辈的商界才俊中,算得上是比较亮眼的。
同时,胡恒两天前还透露出一个新动态,最近,作为余韵园集团总裁的余坚恺好像突然出差或是请假了一般,平时他务必参与的一些活动,都不见他出席。要么由余生海亲自出席,要么是手下副总、总监代替出席。
听到后面那个动向,雷宇天心中一动。他意识到,该来的,终于来了。不出所料的话,应该过不了多久,自己便要正式离开安蓝,出现在遥远的砚市了。
这天,雷宇天一回到家,发现妻子已经早早地坐在沙发上。饭菜都已做好,而且还挺丰盛。那熟悉的汤香,又在客厅缭绕开来。
“老公,回来了?”妻子走过来,取下他手中的包。
“今天什么节日,煮这么多好菜?”雷宇天一看那些饭菜就眉飞色舞了。
“来,多喝点。”妻子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装好一碗汤,送到他面前。
她再去喝自己的汤时,咣的一声,小调羹却掉到地上,碎了。
“你今天怎么了,老婆?”雷宇天皱眉问。
“没什么老公,你先好好吃饭吧。”青叶柔赶紧收起一地的碎瓷片。
吃完饭,没等雷宇天起身去洗碗,妻子就先走进厨房去了。她悄悄地洗着碗,见她洗了很久,洗得很慢,雷宇天便走进厨房,从身后去抱抱她,然后打算帮她一起洗。
即使站在厨房中做着家务,妻子也是那样姣好而俏丽。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肢,雷宇天闭上了两秒钟的眼睛,心中暗想,要是这就是他真真实实的妻子多好;要是她就是如此地甘于厨室之间,将一生的温婉与贤惠都默默绽放给他,那该多好;要是,她并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面扮演着贤惠温良,一面却野心勃勃地算计着他……那他本该是这天底下最值得骄傲的男人才对。
要是,时间就这样停住,定格在这一瞬间,那该多好。
“老公,我真希望,时间能够停住,就停在这儿多好。”青叶柔猛回过了头来,拿脸蹭着丈夫。
第217章死亡阴影下的娇妻
雷宇天猛然一怔。一秒钟之前,他心中还在默念的话,下一秒,居然就从妻子的口中跳了出来!
他真不知道,这该是叫太有默契,还是各怀心思?
“你最近是怎么了?你不像是爱哭鼻子的人呀?!”雷宇天这才发现,妻子的双眼湿湿的。虽然没有哭出来,但却似乎是有泪水被她强行忍了回去。
“哪有哭?是碗里有辣椒,我又用洗碗的手擦到了眼睛。”妻子牵强地解释。
“还装。有
什么事,说吧。”雷宇天理一理她柔软的发丝。
青叶柔将洗好的碗放整齐,又用纸巾擦干了双手,这才拉起丈夫,将他拉坐到沙发上,定定地看着他:“老公,有件事,我说出来,你可能会很生气。会怪我,恨我,但是,事到今天,我不能不跟你说。”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雷宇天心中暗叹。他当然知道妻子要说的重要事情是什么。
“你记得吗,有好几次,你追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你,你逼问得好紧,有一次还冲着我吼。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告诉你。”青叶柔忐忑道。
“哦?就是说你一直有事骗着我?现在怎么突然想通了说出来?”雷宇天心中一阵嘲讽,连语气都带着讽刺。
“你先别生气,我慢慢讲给你听。这事说起来实在太复杂。”妻子抿了抿嘴。
“我在听。”雷宇天侧耳等待。
“其实,老公你不姓雷,而很可能是姓余。你的爸妈也不是普通教师,而是在一个叫砚市的地方。你爸叫余生海,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集团公司,叫余韵园。这在砚市那地方,很多人都知道。”青叶柔尽量用轻柔的语气相告。
“老婆!你真逗,我发现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呀!”雷宇天直接用手去探妻子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发烧。既然妻子演戏,他自然也就配合。
“我跟你说真的!我们俩也是在砚市认识的。那时我开了一家‘娜娜心理诊所’,你们家里人找我去给你做心理疏导……”青叶柔将当时的过程讲了出来。
雷宇天张大着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听着。其实却在留意着细节,看妻子所说,与自己半个月前在砚市所了解到的有没有哪些出入。结果,关于他在余家的状况,以及青叶柔接触他的过程,还真跟之前听到的大体相同。
“本来,我们俩也是普通的医生跟病人关系,但后来发生了一件少有人知的事情,令咱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改变。或许更准确的说,是让我对你的感觉有了很大的改变……”青叶柔眼神一凝,反复整个人又回到了三年多前。
“什么事?”雷宇天本是故意装作狐疑的表情听妻子说,听到此处,却猛打起精神。
“那时其实我已经对你做过好几次的疏导,我不记得那天是第几次,我们俩已经变得很熟悉了。因为你爸请我帮你疏导的事情,他并不想让家里太多人知道,所以一般都是你悄悄来我诊所,要么就是我们约个喝茶的地方,面对面进行。”妻子续道。
听到此处,雷宇天忽想起前妻郦采彤曾经回忆,说那段时间他常常以加班为由在外约会,难道实际上就是在悄悄接受青叶柔的心理疏导?极有可能,心理疏导的事由于父亲不想让家里人知晓,所以连郦采彤也并不知情。
“那晚做完心理疏导都已经九点多了,我们俩从茶楼出来,原本是要各自打的,往两个相反的方向各自回家。走到外边,才发现刚刚下过一场麻麻雨,地上到处都是湿湿的,天空中还继续飘着很细很细的一点小毛雨。”
“你问我要不要雨伞,我当时笑你,这点小雨,根本都不算什么雨,我哪有那么娇贵。你没再说什么。我回头看了你一下,就一个人沿着公路走,准备一直走到前方,有个专门等的士的点。”
“快走近时,原本清冷的公路传来汽车的声音,一辆货车从拐弯处驶了出来。很高很高的那种货车,在我眼里就是庞然大物,将路灯的光都遮去了一小部分。我真没想到有人敢在拐弯处还开那么快的车,而且又是下过小雨,路面非常的湿滑,人走路一不小心都能摔倒的那种。”
“货车只是眨眼之间工夫就开到了我身边的路面,这时隔着咫尺之间的距离我才发现,货车哪是正常开过来,根本就是整个车身歪斜着,像一头失控的猛兽,摇摇欲坠,向着我站立的地方倒了下来!”
“我意识到货车一定是打滑了,车体倾倒下来已是完全不可避免。以我站立的位置,必定会被货车结结实实地压中,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庞大笨重的货车压成一摊肉泥!关键是,我哪遇过这种事情,一时根本不知该怎么办。那一瞬间,我脑海中飞过无数画面,我真不甘,人生就要这样划上句号,而且还死得那么惨,那么难看!”
“那一瞬间我也想到了你,我想要是这一刻你能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奇迹般地救起我多好!可是我知道这不现实。因为你明明问了我一句要不要打伞,我说不要,你就停在那看我独自往前走。你都没有跟上来,又怎么可能真的从天而降?”
“然而,就在我完全绝望之际,胸口一紧,整个肋骨都被一只粗蛮的手臂勒得好痛。一个人完全不知是从哪儿冲了出来。不对,应该说是冲了进来,冲进了死神已经完全划定的圈子!货车的车厢在倾斜,遮盖了我们头顶所有的光,像是在告诉我,这就是地狱的模样!就在那黑得让人无法呼吸的死亡阴影中,在我想逃都唯恐逃之不及的阴影中,你却硬生生闯了进来。你那架势,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你却去陪我送死!”
“你同我一起重重地倒在地上。那不是脚滑,也不是因为冲得太猛而站立不稳。我能感觉到,那就是使出摔跤般的力气,故意将我们俩的身体一起狠狠摔在地上。然后,身体刚一落地的瞬间,你就搂紧我,飞快地翻滚,向公路外侧,向死亡阴影所覆盖不到的地方,一
个劲地滚去。”
“我仿佛看到货车浓重的死亡阴影就像长了腿的怪兽,我们每滚出一点,它也就延伸过来一点,就像是不吞噬掉我们俩不罢休似的。看那样子,几乎依然是完全没什么希望能够逃脱。因为,货车侧翻只是瞬息之间,实在太快了,几乎避无可避。”
第218章妻子迷上粗鲁的疼痛
“但在地上滚着的时候,我的心情却全变了。如果说货车将要侧翻将我压倒的那一瞬间,我心里有的是恐慌,是绝望和不甘。那么被你抱着在地上翻滚的那一刻,我心里有的却是责怪和甜蜜。”
“我责怪你。原本只是丧失掉一个人的命,你偏偏要冲进来,毫无意义地搭进来一条命;我甜蜜莫名,在这种任何人都会惟恐避之不及的情形下,你居然会送死般地跑过来,抱着我。你抱得那样粗鲁,但我的身体却感受到,那是世间最温柔的拥抱。我的身躯无处不被你抱得生痛,但那些痛从骨骼传递到大脑,却折射成一种温柔的疼痛。”
“我听到庞然大物轰然砸在地面的声音,就像是陨石砸中地球。我居然活着听到了货车倒地的声音!我的耳朵活着,我的脑袋活着,我的全身都好好活着,完整无恙,除了被你粗暴的搂抱弄得在骨骼中回旋不息的疼痛。”
“汽车就倒在我们身边,甚至离你的一只脚只有毫厘之远。只要再压过来一点点,你那只腿就完全废了!你终于撒开了双臂,就像一只绷得太紧的弓终于松了下来,瘫在地上。我才发现,其实你也紧张,你也会怕。你紧张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松开双臂想要让自己剧跳的心脏放缓下来,然而,我却依然紧紧抱着你,我多想你继续用力地搂着我。那种毫无章法的搂抱,那猛烈而粗鲁无礼的,像在打架一般的搂抱,在我这,却是那样的美好。”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却竟然会喜欢上了你给的痛。所有奇妙的浮想在大脑中奔突,却只是秒息之间的事情。片刻之后,我便不得不放开了你,从你的怀抱中撤离。我知道你是有妻子的,你的双臂并不属于我。”
“我们从地上爬起,虽然狼狈不堪,却满心庆幸,庆幸这几乎不可能的劫后余生。我看到远处有一把被扔在地上的雨伞,我问你,明明你停在那里没有跟上来送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将我抱走?你说,你知道我那两天其实是有点轻微的咳嗽,要是再淋点小雨,怕会加重,所以,你不声不响地回头向茶楼要了一把伞,从后边追过来准备送我。”
“正是因为这个小小的、细微的举动,让你出现在我身后,让你警觉到那辆失控的货车,让你猛然丢下雨伞,像豹子一样冲了过来,将我扑倒,抱离了死神的捕捉。”
“我这才发现,原来你不只有粗鲁。你还有非常细腻的一面。你细心体贴地给我送伞,却暴烈刚猛地抱走了我。这样又粗豪又细腻的男人,试问哪个女孩不会为他怦然心动?就是从那时起,你在我心里变了。我知道,在你心里没什么,我还是医生,你还是病人。但是在我心里,你已经不是病人,最起码,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人。”
“你憨憨地笑笑,说这件事千万别跟你爸说,你怕他怪你不要命,怕他担心。你说这就是一件小事,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所以我知道,为了不让郦采彤担心,你一定同样不会告诉她。你会跟她说喝了酒,不小心摔了一小跤而已。”
“你肯定不知道,我失眠了。不是一晚上失眠,而是好几晚上都睡不着。我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居然拿自己的失眠没有办法。不是我没有办法催眠自己,而是我愿意一整夜一整夜地沉浸在那一刻的片断里。我一次次地回想,回想你像一块奔跑的大石头突然砸向我,砸得我无处不痛,无处不温柔。回想我们像完全捆绑成一体的两个人,无法分割,在地上翻滚。”
“我那时的年龄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有朋友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后来,我答应跟其中一个见面。那是一个家里开连锁小超市的男人,我同他见面,同他吃饭,同他逛街,同他在公园散步,一切,完全就像是被命运推着向前走,完成人生必须完成的某个程序而已。我强迫自己装出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应该拥有的那种笑容,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装得很失败。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笑得闷闷不乐,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我很茫然,我不停地编造着理由拒绝他的亲热,哪怕是牵手,我都极不情愿。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婚期在一天天迫近,无论我怎样抗拒,到了结婚那天,我终究是他的女人,而不是你的。毕竟,就算不嫁给他,也终究是要嫁一个人。平心而论,他还算是让人顺眼的男人。”
听到这里,雷宇天眼前又浮现出允作超与青娜娜的约会照来。当时,照片中允作超去牵青娜娜,青娜娜却向一边飞跑。饭桌上,青娜娜更是笑得勉强,掩饰不住的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当时看到照片,雷宇天还很奇怪:从长相上来看,青娜娜与自己的妻子青叶柔明显就是一模一样的同一个人,但不知为什么,性格、表情却会有那么大的差异,简直判若两人。
现在结合妻子的诉说,倒似乎还真是解释通了。如果她此刻说的是真的,那么当时她的闷闷不乐,她的心事,便是因为他?
另外,在东郊茶场时面对五名猛男的威胁,允作超也对往事做了
交待。他也提到青叶柔很保守,婚前不让他碰。那些细节,与妻子现在所说,倒也算是能够互为印证,丝丝入扣。
“就在婚期越来越近,我觉得人生已经注定,不可能有什么变数时,又发生了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接连有几天,我打你手机总是无人接听。后来我就联系你爸,他告诉我,你突然昏迷,暂时这几天不用做心理疏导。”
第219章妻子医院撩奸夫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也没想到我会为此坐卧不宁,就像担心自己的恋人一样担心你。我想去看你,又不知你爸乐不乐意。毕竟他并不想让家里人都知道我在给你做心理疏导和童年记忆唤醒。我就跟我妈打听。我妈也是在那家医院做医生,当时快要退休但还没退。她说是有这么个病人,昏迷了几天,后来倒是醒了,但即使偶尔醒来的时候,也恍恍惚惚,不认识任何人。”
“我跟妈说,可能是记忆和心理都出现了问题,我倒是可以试着了解看。其实,我去了医院才知道,医院本来也就知道我的娜娜心理诊所水平和口碑不错,也正好有意请我一起参加会诊。就这样,我终于见到你。”
“你多半时候就是躺在床上,永远也不知足地睡着。虽然高高大大,却跟一个脆弱的大号婴儿没什么区别。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曾经连庞然大物的货车都不怕,如狼似虎把我抱出车底的你,现在竟然变得像任人摆布的木头人,躺在洁白床上。”
“我没想到又是以医生的身份出现在你床前,我想,或许我们的缘分终究尽于医生与病人吧。在医院照顾你的那几天,我很快发现一个难解的问题,你当时的妻子郦采彤居然一直都没有现身。这种特殊的情况竟然见不到她,我觉得实在太不对劲了。”
“直到几天后,我从外面往病房走,不经意一抬头,却看见一个打扮入时的美女站在病房窗外,偷偷往里面张望,却又不进去,那样子很奇怪。而且我仔细一看,想起你之前从手机中翻给我看过,那似乎就是你当时的妻子郦采彤。”
“郦采彤的手机响了,这让她更显慌张。她掏出手机疾步沿着走廊往前走,我因为觉得蹊跷,也装作不经意地远远跟上去几步。当时只听到她接通电话说‘哪有,我爱的当然是你呐。我就看看他怎么样了,等他出院我就会跟他离婚的。’说完就进电梯去了。”
“我就听到这么一句,其他的没听到,我现在也就一个字不想多说。因为老公,那毕竟是你曾经爱过的女人。但就这一句,已经够我寻思半天了。虽然她迟迟不现身,我已经预感到一些不对,但直接听到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我还是呆了好久。”
“我没想到你这么优秀的人,居然也会被这样难堪的事情降临到头上。回到病床,我看着依然沉睡的你,想到你彻底醒来、恢复后,面对她提出的离婚,会有多难过,多痛苦。但是,这事就算是以心理疏导为职业的我,也完全帮不了你。我只是很徒劳地在想,要是我是郦采彤,我一定会粘你、烦你一辈子,把你牢牢抓在手心。我情愿被你粗大的胳膊,野蛮地抱得发痛,就像那晚在货车的死亡阴影之下那样。一直抱到你老了,再也抱不动我;抱到我也老了,没有力气回应你。”
“但我后来才发现,我还是低估了你当时身边环境的险恶。尽管你爸派了手下在病房守护、照料你,但还是发生了非常蹊跷的事情。一次是你爸从家里带了糖水过来。那时你一直昏沉,也只能喂点糖水或者是汤,让它自动流进你嘴里去。你爸向他的手下询问了你的情况,又把我叫到一边询问,了解情况后,他又在病房中默默坐了一会儿才走。他走后,我端起那份糖水来喂你,还没到你嘴边,我突然隐隐闻出糖水怎么有点酒味。”
“要知道,老公你当时用的药物是必须严格岂酒的,否则药物跟酒精发生反应给你带来的后果极可能致命。我连忙装作去给你擦汗,将糖水放到了一边。后来趁看护你的手下不注意,我将糖水倒掉了。”
“我整个人却因为这个都迷糊了。我暗想了太多种可能,甚至连对你爸都产生了怀疑。你爸当时送过来时说过是家里厨师做的糖水,我就在想,有可能这种糖水本就需要加入酒水作为原料;还可能,有人买通厨师在里面加上酒水。当然,你爸在里面故意放酒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但是,那是你亲爸,我实在没有理由往这个方向去猜疑,所以最后那种可能的机率最低。”
“还有一次蹊跷的情况也是类似,都是看似一点也不刻意的手段,就像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失误,却能够给你造成致命后果。但是,我不认为是失误,尤其是连续两次所谓的失误发生之后,我觉得那就是在利用医学反应,精心策划的谋杀。”
“我犹豫着要不要向你爸说明,寻思半天,我还是选择了隐瞒不说。因为,就算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有人在做手脚,假借你父亲之手害你,但毕竟,你爸本身还是有百分之十的嫌疑。想来想去,我决定再试试你爸。”
“我跟你爸提出,虽然我从业还不算太久,但他想必也听说过业界对我的评价,就连医院都请了我过来参与会诊。我说你的失忆症,我有自己独到的治疗方法,但需要离开医院,由我进行封闭式治疗。当我说到连同你的童年记忆都有希望通过这次治疗一并恢复时,你爸眼中一亮。要知道你爸最开始请我为
你作疏导,其中的治疗目标之一就是恢复你的童年和少年记忆。”
“你爸很配合我,帮你办理了主动离院的手续,将你转移到我那。这让我看到,你爸还是非常真心希望你好转的。然而,你转到我那不久,却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令我对你爸也无法保持足够信任。那就是,明明你转移到的新地方只有我和你爸两个人知情,但居然平静了一小段时间后,又有可疑的人闯进来,差点将你害死!”
第220章想要一直骗老公
“我既困惑又惶恐。冷静想想,我觉得最大可能还是你爸不小心将你的去向说了嘴,给有心人听到了。也就是说,谋害你的人很可能就是你自己家的人。但是,当时我一时猜不出你家里到底谁这么狠,三番五次,非得置你于死地,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在想,这样下去,你几乎是必死无疑。要想让你活下去,除非……”
“我突然跳出一个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的念头,带你离开余家,离开砚市,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老公,我得向你承认,一开始冒出这个念头,我是想着怎么样让你暂时避开危险。但是随之而来,我便动了另外一个更疯狂的念头。既然要带你躲得远远的,而你又昏昏沉沉,严重失忆,那么一切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我猛发现,你的突然失忆,郦采彤的离你而去,这简直就是命运在给到我最珍贵的机会。我不是一直想要重温你那猛烈而疼痛的拥抱吗?我不是想要和你一直这样抱着,直到两个人谁也抱不动谁吗?”
“我原以为要一直闷闷不乐,想着你,却跟那个家里开连锁超市的男人过日子,现在才发现,我终于可以不过那样行尸走肉的一生!我只需要疯狂一回,却可以甜蜜一生!”
“这个疯狂的念头,我只告诉了一个人就是我妈。我说这个男人曾经把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过,要是没有他,您可能都不会再看到女儿……我还说,但是我这次并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因为我爱上了他。在跟别人相亲的过程中,我更加加倍地发现我爱的是他。不跟他在一起,我这一辈子都会遗憾!”
“我之所以跟我妈说,一是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最亲的亲人,这么大的决定我不能不告诉她;二是我相信她能理解我。因为,她跟我爸年轻时同样经历过一段不管不顾、可以用疯狂和偏执来形容的爱情。虽然最终他们没能一路走到头。”
“我得庆幸,我有一个世上最好的妈。在我下定决心拒绝了跟那位对象的婚事之后,我妈没有责怪我半句。相反,还是她同我一起开着私家车,半夜里出发,载着你离开砚市。我不敢坐飞机,不敢坐火车,惟恐那样会被谋害你的人沿着线索查出踪迹。我就用私家车,车里面是我、我妈和你三人。我和我妈怕犯困,两个人轮流开车。”
“你在车后座,偶尔会醒来,问我是谁。我发现你每次醒来都问这句话,虽然我明明每次都回答过你。我当然明白,你当时还处在持续的失忆中,就是说,今天告诉过你的事,你明天就会忘;明天再告诉你一遍,后天你又会忘掉。”
“这种状态直到到了安蓝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稳定过来。我妈本来就要退休了,离开安蓝后只回了一下砚市,便去我外婆家长住了。我和你在安蓝留了下来。我每天都跟你说上好几遍,说你是我丈夫,我是你的妻子。可你总也记不住,第二天一醒来一定又会问我是谁。”
“直到有天早上醒来,我正要把往日的话再跟你重复一遍,你却不等我开口,叫了一声老婆。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吗?我忍不住一下就哭了出来!你终于重新可以开始记事了,而且在你新的生命里,记住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是你的老婆!”
听到这,雷宇天感到自己的手一紧,原来青叶柔的指甲突然陷进了他的手掌中。她的手在轻轻抖,眼睛又像在厨房里那样湿了,声音也变得哽咽。
“傻瓜,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眼睛又是进辣椒了?”雷宇天轻轻用手拍拍妻子的头。
虽然,妻子说的这些话,他现在依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但至少,看她的手在动情地轻抖,看她语带凝噎,他心中怎能不为之而动?
“就是辣椒,就是就是!”青叶柔捏捏丈夫的鼻子,“早在离开砚市前的几天,我就想方设法打听你们余家的消息。来到安蓝后我静心梳理这些信息,觉得想要致你于死地的人一定是你堂兄余坚恺。一是他有足够动机,二是听说还在余家时他就明目张胆地排挤你、打击你。一定是你爸在他面前说了嘴,向他透露出你藏身在我的诊所,所以他当时才会派人追杀到我的娜娜心理诊所。”
青叶柔将余坚恺的情况向雷宇天简单说了一下,包括,后来她通过她妈妈向医院同事打听到,余坚恺患有的那种九死一生的绝症。
“这次我走得突然,也瞒得彻底,连你爸都不知你去了哪,我相信以余坚恺的身体状况,在他有生之年都不太可能找到你了。我不奢望能瞒一辈子,只要能够瞒到余坚恺去世,也就够了。”
“但是老公你知道吗,其实这还并不是我最真正的想法。我真正的想法,就是奢望能够瞒一辈子!我多希望我们的一切都跟那个砚市切断,没有任何关联。我多希望时间停下来,哪怕是走得
慢一点,把我们俩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两分、两秒。我既为这样的日子开心,却又常常发愁。一想到要是有一天,终究还是被余家的人找上门来,终究还是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就感到一片茫然,空空落落……”
“私心已经在我心底占了大半。我记得你爸找我的初衷是让我给你唤醒往事,恢复记忆,但是在安蓝的三年,我却做着相反的事情。我拼命掩盖一切跟砚市、跟你的过去记忆有关的东西。我动用心理医生的专业技巧,给了你一段全新的记忆,让你知道,我们的爱情很浪漫。我告诉你,我们是在安蓝公园的湖边相遇的,我还说,很美很美的婚礼也是在公园湖边举行的。我多想这些东西永远都不要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