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郎君还我自由。”白崂道。
裴淮专注擦琴,并未马上回应他。
“你也清楚,你的自由不在我手里,何必来问我要。”裴淮把那控制蛊虫的秘方递给了他,白崂接过,却见暗厂的火漆仍在,惊讶于他竟没打开过。
他接着道:“十年间,我们合作得不错,你做了你该做的事,似乎不该做的也做了。”
白崂再次低下了头,裴淮却笑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越了线,我就不能再用你。我本意是想让你成为我在她身边的影子,没想到你过于招摇了些,贾青跪了一晚上,就为了让我饶你一命,他不信我不想杀你……我是想的,可是以酬梦的聪明,你死了,哪怕走了,她最后都要恨到我头上来。”
除了迷仙引,白崂不知道眼前人还有什么法子能动得了他。他赌气似的:“她不会恨你,栩栩,她根本不爱我。”
只要你有胆量走进她,她眼里就再不会有别人。
白崂把这句话藏在心里,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有希望,他就绝对不会说出口。他的确招摇,他才不甘心做别人的影子,他想要她,作为白崂拥有它,站在她的身边,而不是躲在暗处。酬梦不是一个只能呵护景仰的物件,裴淮根本不懂她,更不配接受她的爱。
这些年,他私下截存了酬梦最好的记忆,这是他专属的酬梦,他永远不会给眼前的人分享。无论是她的梦呓还是梦回后的眼泪,他一个字都不曾写给他,裴淮此刻脸上难掩的疑惑,在白崂看来就是对自己命运最好的报复。
贾青告诫他的关于如何做奴才的那些话,他从来没放在心上,酬梦说了会尽快爱上他,他不会舍得让她爱上一个奴才,他是白崂,所以她只会爱上白崂。
在这场战役中,他永远不会认输,就算赢不得酬梦,他也不想输给裴淮。可无论酬梦在心里如何想,只要她在言语上拒绝与裴淮的可能,白崂就觉得有希望,他就有力量继续争下去。
“栩栩?你信里都称她为世子。”
裴淮为他的幼稚而感到可笑,他还小,对情感越患得患失就越是想打上自己的标签。那个想法再次涌上心头,可是他却又不敢相信。酬梦眼里的暧昧带着似有若无的暗示,然而他宁愿相信她心里的那个人是易宵。
如果是易宵,也挺好。裴淮这么想着,或许是更好,他们都是善于伪装的人,他们的灵魂都为肉身所困。虽然他自己也老了,这近二十年的时光,他的光彩或许在她出生前就早已不在了,难道酬梦愿意用他腐朽的肉身来衬托自己的青春么?一定不会的,易宵才是她的选择。
“你这样的心思不该隐瞒我,也不该让我自己发现。怎么?你还想拥有她么?做她的男人,还是让她做你的女人?你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身份?”
十年岁月仿佛被凝缩成一点,裴淮看着眼前挺胸抬头,直视他双眼的少年,恍惚间仿佛还身在那辆马车上,在那场暴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