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雷天刀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人父者,最欣喜之日莫过于今天了。”
雷天刀笑了笑,一切无言。他偏头看了王海一眼:“段肖怎么样了?”
王海沉了沉声:“已经解决了。”段肖本想在婚礼之上搞些乱子,被他及时发现。别说雷天刀不答应,他也不会答应。
王海闭上双眼,想起当年他进入孟府去劝说孟禄锦时,曾见过孟平熠这个孩子,那时他才七八岁。
孟禄锦是因放过裕亲王而受到的牵连,若他再伤害他的孩子,岂非猪狗不如。
如今天下已定,复仇已然无妄。他这衰老之躯能做的也只有记住仇恨,永不下山。
王海看向屋内的新娘子,又看向待会儿孟平熠会出现的路口,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许照顾好孟禄锦的孩子,也是一种弥补吧。
客人渐渐到齐,日暮西沉,山上的客人已望眼欲穿。忽然,唢呐与锣鼓的声音从山腰传到了山上。
“新郎快到了!”客人欢呼了起来。
屋内的喜娘听见声音,立刻拿起红盖头盖到新娘子的头上。
视线被遮挡,宋似卿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她乖乖地坐在床沿边上,慢慢吐着气,心却越跳越快。
她竖起耳朵,果然欢快的唢呐声与锣鼓声越来越近。没多久,屋外的鞭炮声响起,噼里啪啦响了好一会儿,却掩盖不住客人的欢呼声。
待鞭炮声停止,杜旬冲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句:“姐,我姐夫来啦!”
听见这话,宋似卿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欢欣雀跃显于脸上。
她想去见他,可她不能动,只能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但愿这些人别太为难他。
好在这些人念着孟平熠的身份,不敢过分,唯有杜旬冲这个小舅子可以“使点坏”,可偏偏他被孟平熠打怕了,见到他就发憷,话都说不利索了。
孟平熠只看了他一眼,杜旬冲便忙不迭地跑进屋内:“姐,我来背你出去啊!”屋外顿时笑做一片,直骂他不成器。
杜旬冲到了床前,见宋似卿端坐于上,慢慢弯下身来,轻声道:“姐,上马!”他故意开着玩笑。
宋似卿便在喜娘的搀扶下,趴在他的背上。
杜旬冲站起身来,刚走了一步,忽然感觉到了“重量”,心中顿时有了些不一样。若说原来喊的什么“姐姐,姐夫”都是玩笑话,如今他竟真得有一种要嫁姐姐的感觉了。
以至于他将宋似卿背到花轿里,而孟平熠转身要走的时候,竟还有些舍不得。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他拦住了孟平熠的马,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佯装起气势:“你可要好好对我姐啊!要不然我可不饶你!”他故意吓唬着孟平熠。
孟平熠笑了声,点了点头。
花轿起。还未颠簸两下,又落了地。
屋子到婚房很近,本来是用不着这花轿的。但雷天刀说该有的步骤一个也不能少,宋似卿想笑他阿爹的执着,又感动于阿爹的坚持。
轿子外,孟平熠踢了踢轿门,然后慢慢将手伸进轿子里,柔声道:“似玉。”
听见他的声音,宋似卿浑身一颤,满心欢喜。她伸出手,把自己交给他。
婚房内,雷天刀、原氏、王氏早在孟平熠上山的时候,就坐到了主座之上,只等着这小俩口过来。
屋外,孟平熠牵着宋似卿的手下了轿子,两个人一起跨过了火盆,在喜娘的引导下走进屋里。
喜倌见新人进门,立刻扬起笑脸,高声喊道:“新人到,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孟平熠与宋似卿被拥入洞房。
直到屋内安静下来,宋似卿仍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
喜娘在一旁指点,提醒着孟平熠掀开盖头。
他却没有动静。
宋似卿低着头,心中怪。片刻之后,她只听见喜娘告退的声音。
屋内陷入沉寂。
“平熠?”她轻轻唤他的名字。
孟平熠站在屋中,目中深情,静静地望着他的似玉。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他不禁陷入恍惚,直到她出声才将他唤醒。
他抬起脚步,慢慢走到她身边。
盖头掀开,面色绯红、明媚如花的女子笑颜如玉,正款款望着他,双目含情。
孟平熠的心脏仿佛被千军万马攻击,毫无招架之力。
他扬起唇温暖一笑,坐到她的身边:“似玉。”
他柔声轻唤,慢慢握住她的手,却又怕唐突了她,不敢再动。
宋似卿知道他的心意,也知道他的温柔,低头轻笑了一声。
“累吗?”她侧头靠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