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恕不及多想,捧着书案走了上去,福拉图示意他呈送给那个女子,那女子把书捧起,笑着道了声:“辛苦!谢谢!”声音清脆又温柔,忠恕心里莫名一跳,他本想送完书就走,这时退后几步站在通库斯的身边,福拉图见他不走,皱了皱眉,也没说话。
那女子翻了翻书,拿起《三曹诗选》对福拉图笑道:“这是汉家最著名的父子诗人的诗集,估计在汉地也很稀有,特勤殿下竟然能得到一本,可见用心良苦,我甚是感激。”福拉图笑道:“太主可别夸奖我,您知道的,我看到这些诗啊文的脑袋就大,最怕您和我讲这些。”这女子果然是南太主,她转头笑道:“那一定得感谢致单大人了。”致单大人躬身行礼:“不敢当!”当着他人,他的语言总是很简练。忠恕心里疑惑:南太主不像是名字,更像是一个封号,但除了福拉图,突厥的贵族女子都没有封号,她懂汉话,又喜欢汉人诗歌,难道她是汉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与福拉图如此亲密?
南太主看了看致单大人,问道:“您老人家身体可好?”致单大人又行一礼:“感谢太主挂念,自从按照李夫人的汤方泡浸,不是那么经常发冷了。”南太主道:“过一会再让她瞧瞧,您年轻时消耗过大,现在还得以息养为主,避免过度操劳。”致单大人低头道:“是。”福拉图笑道:“太主,我这边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全靠老师替我劳谋划,您让他颐养天年,我独力难撑,被累倒了怎么办?”南太主笑道:“致单大人天纵英才,青年时期就名震突厥,他倾心教授的徒弟,只怕早就想独当一面了。”
南太主和福拉图师徒这样叙话,感觉她们之间关系很是亲密,忠恕见南太主二十左右的年纪,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双眸清炯,似笑非笑,说话不急不徐,声音动听,她的穿着很是特,外袍的样式与突厥人明显不同,也不同于胡人的圆领窄袖袍,倒有汉服的对襟,左襟上绣着一个鸡蛋大的红色火焰,黄色的束腰带上挂着两个香囊,刚才给她奉书时,隐约闻到一股异香。她的四个随从也很怪,两个胡人一看就是祆教徒,一个戴着尖顶帽,文质彬彬,像是个祭司,另一个腰间挂着佩刀,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武功高手,那两个汉装男女精健朗,衣着朴素,外面穿的布袍已经洗得发白,与主人和两个胡人的光鲜衣着反差明显。
南太主与福拉图说着话,一个侍卫推门进来,通库斯迎上前去,轻声问:“什么事?”那侍卫低声道:“同罗有消息来。”通库斯看了一眼福拉图,福拉图还没说话,南太主笑道:“特勤殿下,您公务繁忙,我还是不过度打扰为好,就让致单大人带着到外面看看。”福拉图笑道:“咳,会有什么大事?一切我都安排停当了。”她转头问通库斯:“是同罗有消息了吗?”通库斯道:“达洛达干的信使到了。”福拉图道:“让他进来。”南太主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那使者进来向福拉图行礼,福拉图问:“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那使者回道:“我和忽失里伴随同罗两位匐一起回来,他们是同罗可汗弟弟的儿子。”福拉图笑了:“通库斯,好好招待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加入附离,就编入你的战队,如果不愿意,就送他们到圣山营地。灭了仆骨后,就封给他们部落和草原。”同罗把人质送了过来,就是表示臣服,福拉图又问:“达洛达干还有话吧?”那使者道:“达干大人让我转告特勤殿下,他五天后就向西进发。”福拉图道:“你立刻出发回复达干,就说喀力已经在北进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