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斜穿过枝桠,树影婆娑。雁儿默默给他输送着真气,额上密密冒着虚汗。她脑中唯有一个念头。
殿下,你不能死。
程靖寒的脸色略有好转,她侧头问道:“这里离松镇还有多远?”
护卫举头望天,估道:“快马加鞭,两个时辰。”
希望还来得及。
她让护卫搭手,将他抬上马背。起身时,她身子虚晃一下。
“娘子?”护卫示意自己可以照看程靖寒,雁儿摆手拒绝。
她稳住丹田真气,支起他上身,翻身稳坐在马鞍上。
红鬃马的马鼻中喷出白气,马蹄扬处,卷起尘土。
雁儿牢牢圈住他,双手执辔,向松镇赶去。
身后是凌乱的打斗痕迹,两具尸体横陈,以及缓缓流淌的鲜血。
从霞光满天到星光疏朗。遥遥的,她看到了灯火点点中炊烟袅袅升起。
终至人烟处。
红鬃马已是不堪重负,粗粗吐着白沫。她亦是精疲力尽,眼睛半阖半睁。
“娘子,郎君!”小苕急急跑来,身后跟着阿坚。
“把殿下扶进去。”雁儿下了马,“去寻最好的医者来。”
一众人步履嘈杂。
“小苕,你先去照看殿下,我立刻就来。”
周边人声渐远,她从袖中取出一枚信标,走至僻静处,用火折点燃引线。
她凝举目,信标“嗖”地飞升上空,很快与星夜融为一体。
服了杜放药丸的程靖寒仍旧昏迷着,医者已取出飞镖,对他的毒却是束手无策。
此药只能救急,若无解药,早晚有性命之虞。灯烛窗影忽明忽暗,雁儿盯着木板床畔矮几瓷盆中的叁角镖,沉默不语。
她还在等,等待一线生机。
“咕咕”,熟悉的鹧鸪声起,雁儿下意识地回睨程靖寒一眼,见他思昏昏,悄然出了房门。
“你来了。”雁儿脚步轻巧,来到无人拐角。
雁儿静静看着塔伦壮硕的身躯。大半年不见,他的脸庞被风沙磨得更为粗粝。
“主子是不是也来了?”塔伦略显诧异的目光证实了她的猜想。
雁儿垂眸,淡然的情里嵌了极浅的哀色。
“现在他已经是可汗了。”
“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
塔伦双唇微启,满腹的话无从说起。
这边厢,雁儿摊开手掌,径直道:“解药。”
塔伦看着她,从怀中取出檀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