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雁儿腿根滴到春凳上,又滴到地上。温热的触感似是让雁儿麻木的身子有了感知。撕扯的疼痛让她咬破了玉指,血沿着唇角流下,也许这样,便不会那么痛了。
若是这么死了,也不失是个好归宿罢。她想着,竟是笑了。她默默闭上眼,泪“啪嗒”打在木凳上。
“殿下——”小苕声泪俱下,膝行扯住他玄青袍角,“不能再打了。再打娘子就要没命了。”
“便是打死了,又能如何?”程靖寒嘴角冷冽。
黄昏余晖照在院中,却有寒意窜上心头。
“那么让小苕替娘子死。”小苕松了手,冲上去伏在雁儿身上。
“放4!”程靖寒怒气大炽。
“殿下。”阿坚亦是跪下求道,“您处置媵人事小,可若是真打死了,对王府、对殿下影响不好……”
院中寂寂,唯有黄鹂婉转啼鸣。
程靖寒沉沉的靴声渐近,他俯身直视满头湿汗的雁儿,复又问道:“是谁?”
他心想着若她是被人所欺,他必不会放过那贼人。即便是胡编乱造,但凡她能自圆其说,他愿意自欺欺人。
只要她开口。
她惨白沾血的唇嗫嚅着。程靖寒怀了一丝希冀,耐心地等她吐口,却终是没能听到一个字。
心一点点地沉落。他陡然直身,眼寒凉,一字一句吩咐道:“拖下去,关起来。”
“殿下……”扶着春凳的小苕面色煞白,还欲再求,被阿坚死死拽住。
程靖寒冷冷地乜了她一眼,越过刑凳,离开了秋溟居。阿坚不敢多留,临走时止不住地回眼张望,将满眼的担忧写了个彻底。
脚步声散,仆从见她伤势沉重,并未立时上来拖人。
小苕泪眼婆娑,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我会去求情的,你要撑住啊!”
雁儿轻轻摇摇头,放开她的手:“不要去。”
“那怎么行!”她用衣袖抹了泪,抽噎不止。
“答应我,不要去。”她拼力加重了语气。
小苕终是挂着泪点头。
雁儿见状,松了口气。她欲伸出手揉揉小苕的脸庞。
残阳似血,满院春花烂漫,泛着霞光。
“对不起,我食言了……没能……给你……买辅兴坊的胡麻饼。”眼前的场景倏而朦胧,手臂软软垂落。失去意识前,她分明看到小苕脸颊的泪珠,是那样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