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吾偏要搅浑了水,让他们浑水摸鱼。”他思索片刻,嘴角微扬,“静待收网之时。”
“呀,下雪了。”岳平秋惊喜道。
透过窗扉,细雪随风悠扬撒落在回廊上,水珠凝在朱红阑干上,折射着柔光。
“新雪初至,不知春风何处。”程靖寒沉吟着。雪化入湖,搅碎半池弯月。
“雁儿姐姐,下雪啦!”小苕手舞足蹈地从院中跑入秋溟居正堂。正躬身翻看摆饰的雁儿转过身来,见她红扑扑的圆脸上发鬓微湿,不由笑道:“是没见过么?这么高兴。”
她虽是这般说着,脚步却快,叁两步到了檐下。雪薄绵绵的,她伸手接了一片,霎时化了水。
“南国的雪原来这么温柔。”她感叹着,小苕歪过头不解道:“南国的雪?姐姐你不是南国人吗?”
“我……从小长在炎热地区,记忆中不曾见过雪呢。”她掩饰道。
“哦。”小苕若有所思,“难道你是从岭南地带来的?说起来你还从来没提过呢,那里有什么有趣的?”
“嗯……哎?你看谁来了?”雁儿手指着门口。
“给姑娘问安了。”小苕疑惑地移了视线。只见春儿身后跟着几人,手上皆是满满当当。
“王妃见天气转凉,您刚搬新居不久,怕内务所一下子照顾不来,特让婢子给您来送入冬棉袄、厚褥,还有些珠花香粉。”
襄王尚未给她任何名份,可府中之人对她都是客气有加。
“王妃厚爱,雁儿承受不起。”雁儿福了福,嘴上推拒道。
“可别这么说,姑娘是有福之人呢。”春儿笑语晏晏,示意身后的人将赏赐置于正厅圆桌之上。
“谢谢王妃了。”雁儿眉眼含笑,她虽不如宁孺人般明艳动人,但举止间别有一段气韵。
“若有什么短缺的,姑娘尽管来提。”小苕见春儿施礼去了,回屋略略翻检,眉飞色舞。
雁儿摇摇头,这丫头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她略走几步,忽地觉得胸口滞涩,一口气喘不上来。
“小苕你先出去。”
“为何?”她一脸困惑。
“我腹中不适,要出恭!”她撑着气艰难道。
“那我先出去了。”小苕不好意思地转过头,阖上殿门。
雁儿扶着桌椅的边角,挪到了内室。她坐于榻上,缓缓运转周身真气。
她敛气凝,一炷香的功夫后,慢慢有了气力。
掐指算来,明日是最后一天。若那时还得不到解药……
想到这,胸口又闷闷作痛。
塔伦究竟在何处?
窗沿处忽地有动静,她幽幽睁开眼,一个黑影沉沉坠入。
“塔伦!”她飞奔下榻,扶起他。她的手触到他背上,温热湿润。
借着余光,她分明看到手上沾了嫣红血迹。
他从怀中掏出药盒递给她。“快吃。”
“你怎么了?”她满眼焦虑,并未立刻接下。
“我没事,路上遭了暗算而已。你有药给我一些便好。”
药。她竭力思索着,起身翻起了箱箧。
“雁儿!”门外传来小苕清亮的嗓音,带了些许慌张,“你那个……好了吗?”
雁儿身子一僵,尽量平静答道:“就快了。”
小苕在门外踟躇,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外头隐隐闪着光。
她犹犹豫豫叫道:“那个……殿下来了。”
什么?雁儿的手一抖,药瓶差点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