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夫细看了他一会儿,并没有开口,却又反复地再次诊了几次,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是怪异,最终道:“许大人,能不能请你掀起衣裳让我看看……”
许编修又不是女人,自然不怕给人看肚皮。
加上他因为一直腹胀,所以只穿着一件宽绰的外衫,并没有系腰带,这倒是容易的。
于是解开外衫,掀起中衣。
那大夫低头看去,脸色微变,只能勉强地在他肚子上试探着摁了两下,说来也怪,当大夫的手碰到许编修的肚子的时候,那肚皮底下突然弹跳了两下似的!
大夫吓得缩手后退,面无人色。
许编修不明所以,也着急起来:“到底是怎么样?”
那大夫吞了口口水,终于道:“小人……恐怕是学医未精,竟、不晓得大人这是什么症候,请恕小人无能!”
他匆匆地丢下这句,拎着药箱转身,夺路而逃似的去了。
许编修愣了半天,气的大骂,便又叫可靠的小厮再去找一个高明的大夫来,不要那些村野无能的郎中。
不知为什么,他骂了一顿后,那肚子好像更加涨了几分,许编修抬手摸了摸,感觉肚皮底下好像还有什么在蠕动!
吓得他一时不敢再出声了,只顾瑟瑟发抖。
小厮去了半天,从有名的回春堂找了一位常驻的大夫。
那大夫进门见许编修肚皮隆起,本也以为是吃了什么不消化,但是细看又觉着鼓到如妇人七八月份的样子,是有些太过异了。
于是也又行望闻问切,但在他的手指搭上许编修的脉的时候,脸上又出现了跟之前那位大夫一模一样的古怪情。
许编修看的心虚,鼻尖冒汗,颤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病症,请直言。”
那大夫欲言又止,只凝又给他诊了两三次脉,脸色也一次比一次的难看起来。
到最后,许编修见他站起身来,为难地来回踱步,眼睛又瞟着旁边的医箱,就知道他只怕也要溜之大吉。
当下忙拦住了再度逼问。那大夫无可奈何,便说道:“大概是鄙人学艺不精,诊断有误,但是……大人你的脉象显示,竟是个……喜脉。”
“喜……喜脉?”许编修震惊:“这、这简直滑稽荒唐,我可是男子!何来的喜脉?”
大夫苦笑道:“就是说啊,鄙人也觉着不可能,所以反复查了几次,都是喜脉,至于别的实在不知道了。”
许编修大惊之下又是大怒:“无聊之极!看你也是徒有其名!”竟立刻叫人把这回春堂的大夫也撵走了!再叫请好的。
底下的小厮们犯了难,这回春堂的已经是极高明的大夫,走一趟至少要二两银子,寻常人家都付不起他们出诊的钱。
若说满京城内比他们更高明的,只怕再找不到别人,除非是宫内的御医。
可是见主人发怒,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找人,如此陆陆续续又请了不下五六个大夫,但是要么就像是第一个来的那位似的面有难色闭口不言,要么就像是第二个回春堂的大夫似的,说是“喜脉”。
许编修宁肯接受第一种的大夫,也不能承认自己是“喜脉”。
他可是个堂堂的男子,怎么会像是女人似的怀有身孕?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偏偏说出这无稽之谈的不止是一两个人。
而在这尽力请大夫的过程之中,许编修的肚皮也一日比一日更大了起来,到最近已经俨然有些十月怀胎的迹象,而且手若是放在肚皮之上,还会感觉底下仿佛有物在窜动。
许编修简直将要崩溃,若不是还怜惜这幅皮囊,恨不得亲自拿了刀把肚子剖开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在作怪!
这种闻也在瞬间传遍了京城。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男人怀孕的这件事。甚至有很多人打听了许编修的住处,围在他的房子外探头探脑,想要一观究竟。
就连宫内皇帝都听说了消息。
毕竟许大人是翰林院的,此事多多少少也关乎翰林院的名声,因此翰林院首暗中使了个人情,请了太医院的御医前去出诊。
御医到底是比别处的大夫有些不同。
请来的沈太医在仔细地诊脉、以及看过许编修的肚子之后,说道:“许大人的这脉象虽然查着确实是喜脉,但自古以来并没有男子怀孕的先例,所以我觉着,这或许是因为许大人的肚子内生了什么东西,压制血管,导致了喜脉的出现,也让各位来诊脉的大夫误解了。”
许编修非常愿意认可这般说法:“沈大人,那下官肚子里到底是生了什么?”
沈太医眉头紧锁,清俊的脸上浮出若有所思之色,说道:“兴许是肿块,但这可也是很棘手的。弄的不好的话,会是致命之物。”
许编修的脸色变得惨白。
“编修不必忧心,”沈太医望着他,问道:“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沈太医漫不经心地问道:“在编修的身子出现异样之前,编修……身边可发生过什么古怪之事?”
“古怪?”许编修疑惑。
沈太医盯着他:“比如、有不同寻常的人接近?”
“这……”许编修一怔,眼闪烁,“没、没有。”
沈太医看出他似乎隐瞒着什么,见他不说,却只一笑道:“我并不是随意打听许大人的私事,只不过,怕你中了别人的招。”
许编修咽了口唾沫:“什么、什么招?”
沈太医慢慢道:“比如南边的养蛊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