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会主动挑事的性格,这次事件顶多是学堂内部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影响着实有限,依她的个性,当不会理睬才对。
李持盈动作一顿,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替你鸣不平还不好。”
这几天她没能睡好觉,一想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浑身不自在,虽然这只是梅枝单方面的猜测,但本朝不禁近亲结婚,表兄妹亲上作亲就像吃火锅要蘸调料一样正常且普遍,万一严璋真的觉得娶她比较有利(先不管他能不能成功),她恶寒得寒毛都要抖下来。
朱持晖不知道她心里的这点小九九,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这法子行不通的。”
考卷糊名且不外泄是科举留下的传统,礼部那帮老学究做了一辈子官,还能不懂开先例的重要性?先帝在时对大学堂诸多关心,口谕‘一切以科举之规格行事’,便是要搞联名上书那一套,多半也是各打五十大板,不了了之。
姐弟两个抱怨完就忘了这茬,谁曾想短短数月,舆论以不正常的速度迅速发酵。先是《言者异》,然后是《二叁子》,很快连《京城早晚》、《名士风流》都开始凑热闹蹭热度,争相报道大学堂的这次招生考,口吻还出了的一致,一边倒地指责大学堂判卷不谨,有舞弊嫌疑。严璋本就是‘名人’,经过笔者提醒大家回想起来,这不是五年前状告公主的勇士么!于是群情激愤,闹着要大学堂给个说法。
起初李持盈以为这是严某掀起的又一场舆论战,很快她就察觉出不对了——他们把他捧得太高了。须知科举仍是目前唯一的龙门,能靠自己考上进士的绝不会多花时间精力报考学校,严璋少年就通过院试确能称得上天资聪颖,但他的名次不高,离当世天才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那些文章却无一例外地默认他本可以取得更顶尖的名次,甚至明示是华仙公主从中捣鬼。
拜托,公主要是捣鬼,直接让他落第不行吗??
闹到后来甚至有御史上奏此事,真定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破格批准大学堂出示考卷。而就在这样的风口浪尖,李姑娘意外在学校撞见了当事人。
向来打扮得像只仙鹤的严君难得面露菜色,两只眼睛凹下去不说,整个人呈现出一副睡眠不足的状态,她看了都觉得可怜(……)。
登高跌重的道理没有人不懂,昨天还为他摇旗呐喊、仿佛比他亲爹更了解他的士人百姓一见到那份平平无的答卷就像被集体拔了舌头,尴尬、后悔、羞耻驱使之下,后事如何根本不必细说——这不就是当年华仙事件的翻版么?事到如今她也品出滋味来了,五年前公主在操纵舆论方面吃了大亏,这几年默不作声地干了不少事啊。
“……你没收到东西?”
打死她也想不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李姑娘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那个链子?我赏人了。”
严君在心里尖叫一声,个死丫头,你知道那有多贵吗!!面上却不显,仍稳稳端着兄长的架子:“不合心意么?”
“你不必费心送我东西,”她就差没把咱俩不熟写在脑门上,“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到底做了几年便宜女儿,对华仙的行事作风略有了解,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叫他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