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欣见他停下,忙近上去,以团扇掩面,轻声低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父亲广积天下财富,不但如此,我们的商道运输物资十分……”
“住口。”
魏峙缓缓侧目,眸里尽是森冷的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夏桃欣从未见过他这般色,他待她,永远都只有冷淡疏离,如今有了些旁的情绪,倒教她觉得,他待她不同了。
她大着胆子,急急表白道:“峙哥哥,我是真心的,我愿意助你。”
魏峙盯着她良久,唇畔泄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我便是当真要做,也用不着你。”
魏峙挥袖,转身踏出了凉亭。
方才的一腔勇气被抽了个干净,屈辱感瞬间涌了上来,夏桃欣涨红了脸,半晌淌出两行清泪来。
兰儿见魏峙走远了,这才敢摸进凉亭来,一见自家小姐哭的梨花带雨,赶紧抽出帕子替她拭泪,好言好语地开解她,“小姐,您何苦来的,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世子爷一个好男子,今儿个宴会上多少才俊,咱们换一个不成嘛。”
“你知道个屁。”
夏桃欣白了她一眼,顾自抽泣,“我自那年春日宴上望见他的第一眼,便知我完了,这一世,一颗心全挂在他身上了。”
“可是小姐。”
兰儿有些踌躇,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可是他好像只喜欢夏竹悦呀。”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掴在了兰儿的面上,殷红的指印瞬间就令兰儿的小脸儿红肿了一圈儿。
“提那个贱胚子做什么!”
甩了个巴掌还不解气,恼的她用凤仙花染红的长甲撕碎了金蝉纱团扇,“若不是她那日借故为峙哥哥斟酒撒了他一身,又惺惺作态地非要为他更衣,我岂能错失良机。”
“就是,小姐您说的对”
兰儿挨了打,却忍气吞声不敢造次,还替夏桃欣拣起破烂的扇子,“那春日宴分明是夫人费心为您设的,却平白让她占了先机。”
夏桃欣冷笑一声,依靠回栏上,语带嘲讽:“也算不得占了什么先机,她那样的出身,也配妄想么,峙哥哥虽向父亲要了她回去,也不过当个玩物罢了。”
“正是呢,否则她怎会不堪玩弄,径自逃跑了呢。”兰儿拍着马屁,“小姐,您这么美,出身又好,您才配当世子妃呢。”
“那是自然。”
夏桃欣被捧得飘飘然,执起一盏香茗刮去浮沫,垂眸轻尝,闲闲问着:“对了,你方才碰见谁了?”
“夏竹悦。”
“噗~~”
第8章 起杀心 淡淡木调沉水香
夏竹悦将杏子交给后厨后,便匆匆往外赶去,她生怕再次遇上兰儿,便尽挑拣些人迹罕至的小路走。
她微微喘息着,走的极快,几乎快要小跑起来,身侧的灌木被她的衣袖一刮,带下许多叶片来。
猛然一个急转,她与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
一个胖妇人几乎被撞的仰面倒下去,夏竹悦手急眼快,伸手拽住了她。
“你这丫头,怎的不看路,若是冲撞了贵人,你担待的起吗?”
那胖妇人肉乎乎的手指揉着额头,抬眼打量着面前撞她的罪魁祸首。
只见她穿着一身姜黄的粗布窄裳,身量苗条婀娜,面相清丽出尘,颇像她昨日去参拜的仙子菩萨。
见了如此美人儿,倒教她登时和气了几分,开口问她:“你是何人?”
夏竹悦想了想,只将春儿扭伤脚托她来送杏子的事儿说了个大概。
那妇人笑了,“原是摘果子的农女,倒是可惜了这模样,若是换身打扮,说是哪家的千金只怕也有人信。”
夏竹悦再三致歉,可那妇人却并不肯放她走。
原来这妇人是宰相夫人身侧的管事林嬷嬷,今日设宴,处处都劳她打点,实在是忙的她晕头转向。
可偏偏后厨却出了岔子,天气炎热,相府里带出来给婢女们做膳食的食材有些变质,好几个婢女呕吐不止,根本无法近身去伺候贵人。
林嬷嬷实在无奈,急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这身在京郊,一时半会儿根本调不来人手,正愁抓不到壮丁呢,这不就撞上一个了么。
于是不由分说地把夏竹悦押去换了身相府婢女的服制,将她派往宴会厅伺候。
林嬷嬷许诺,宴会散了,便不再追究夏竹悦撞她之事,夏竹悦一时无法脱身,只得允了。
好在林嬷嬷担心她不懂规矩,并不敢派她近身伺候贵人们,只让她站在远处,做些传菜之类的活计。
待林嬷嬷率众人打点好宴会厅之后,筵席的时辰也到了。
夏竹悦跟着其她婢女们一起,垂首立在厅堂最外侧。
女眷们最先来,一阵衣香鬓影,名媛们携着各自的贴身丫鬟款款而来,一时间环肥燕瘦,莺声燕语的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