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能缠住寻意意,藤蔓转眼卷上了少年的手臂,缠得极紧。
“哎呀,被缠住了。”
郦珩的语气懊恼,垂眼望着藤蔓的表情却有几分阴郁。
和他一样,觊觎着她吗?
可惜,她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寻意意没有看他,似是知道她这个时候不会帮他,郦珩便看了任清言一眼。
任清言会意,立刻弹出一张符咒打在藤蔓上,藤蔓吃痛地缩了回去。
郦珩起身默默站在了寻意意身边,垂眼看着两个人交叠的影子,那点阴郁褪去,眼尾不自觉发红,显露出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与愉悦感,身后的龙尾轻轻扫了扫,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们连影子都该纠缠在一起。
寻意意没意识到少年的变化,又问贾隐:“诅咒是怎么来的?”
谁知,贾隐脸色变了变,闭上了眼睛,“这是老道自己的事,不劳道友操心,道友还是先解决莲子湾的任务吧。”
他心里也很纠结,这小姑娘虽然有点本事,但他却不敢保证她可以解决自己身上的诅咒,万一她也受到了牵连,怎么办?
毕竟那可是……很邪门的东西。
他撑着痛意,咬牙坐了起来,忽然叹了口气,“老道之前见姑娘拿了那么一大笔钱,就把姑娘看作招摇撞骗之人,是老道目光狭隘,抱歉了,寻姑娘。”
贾隐这个人,其实心地不算太坏,因为他身怀诅咒,不得不当棍,为的就是攒够钱,请到李家那个太子爷出手帮忙——那可是实打实,在玄学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只是他身份显赫,性情孤僻,很不容易请到。
而且,他就算招摇撞骗,收的都是比同行低的价——毕竟一直是和鬼怪打交道,如果拿了一大笔钱,却没有相应的能力,财不配位,到时候反而会给自身招来大祸。
他那时候看到寻意意就是这样的想法,不希望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为了贪财断送自己的性命。
可如今看来,她拿的钱十分合理。
寻意意没想到他会诚恳道歉,微愣了一下,“如果你这个诅咒和莲子湾作祟的妖物有关,你还要隐瞒下去吗?”
她看向阴火灼烧过的、黑漆漆的地面,“这两个怨魂解决了,可那背后主使狡猾,很难揪出来,我估计,在我们来到顶楼的时候,它就逃了,已经抓不到了,等白天我布个阵压住煞气,它就不会再回来作祟,也能给陈总一个交代。”
齐观礼问道:“寻姑娘,你说这位道长身上的诅咒和背后妖物有关,是什么意思?”
“道长身上的藤萝我曾见过,是依附于背后那树存在的。”
“树?你是说,背后作祟的是树妖?”沉默许久的小胖子刘清平憋了许久,总算开口了。
寻意意看了过去,点了点头,“可以说是树妖,但又不完全是。”
少女乌目如漆,美丽绝伦,刘清平被她看得脸一红,摸了摸后脑勺,“什么意思啊?”
此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寻意意看向了雾茫茫的树林,声音幽缈,“你们听说过昆仑不死树吗?”
郦珩眼皮轻掀,极快按捺住翻滚的情绪,“我知道,那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可以起死回生的树,生长在昆仑山,而昆仑山又叫昆仑墟,是帝之下都,亦是国所在。”
说到后面,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厌恶,心里嘲讽。
国又如何?
最终不还是落了个覆灭的结局。
刘清平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怎么会出现,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天帝?那不是……”说着,他忽然把太荒谬这几个字吞了回去。
既然能有他们骊山都有山大人,那世上有天帝也不是一件稀的事吧。
齐观礼性子谨慎,又问:“寻道友是如何肯定那是不死树的。”
寻意意目光转向他:“我刚才进过了杨骏的场,看到他本来上吊身亡了,却马上就被一块红木牌救活,这种起死回生的能力,正和不死树如出一辙,况且,杨骏死过一次,连我也不曾看出来,这不是普通的树妖可以做到的,还有,那个红木牌会沁出血来,我所知道的,不死树汁液便是如血一般。”
最重要的是,脑子里那一段话的提示。
昆仑……
她说连我也不曾看出来,竟然没有人觉得她是在狂妄自大,只觉得确有其事。
郦珩望着寻意意,眼清澈,“姐姐,如果作祟的不死树,可它不是树吗,怎么会作恶,带走那么多冤魂,还蛊惑杨骏?”
寻意意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不过,它在传说中是树,不代表它不会被尘世的俗气浸染。
树不比一般妖物,它年岁久远,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曾经也是沟通天地的物,根系发达,甚至绵延数千里。
我遇到的地茎,应该就是它的一部分根系,可它具体位置所在很难找到,或许贾道长这边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众人都看向了贾隐。
谁知,贾隐脸瞬间涨红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脖子,手指在空中乱抓,着魔了一样。
他口中嗬嗬作响,“那不会是树,它是个邪恶的东西,那个鬼东西,它来自墓穴,村子,整个村子都被它诅咒了!”
脑海里走马灯一般,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场景。
大雨天,深山老林里冲刷出一座棺材,里面散发出一阵异的香味,闻着令人醺醺然,村子里的人擎着一把把黑伞来到棺前。
几个大胆的青壮年因为好主张开棺,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围在一旁看,待棺材被打开,浓郁的香味裹着雨丝,缥缈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