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见了他就脚步定住,想要转身避开,但是季子白耳目极好,已然注意到了他,冰冰凉凉的瞥一眼过来,还未转身的云容被他一看就心里发怵,但他又很快转开了目光,似他多脏不忍细看一样。
云容想,自己大约是真的脏了他的眼吧,所以即便是两人都知对方存在,他也没有上前打招呼讨人嫌的举动,自绕了一条道回了寝殿。
“殿下是怕季将军么?”淑儿似乎有些怪云容的刻意躲避,她一直跟在云容身边伺候,自然看得出来些,“季将军是大夏最忠诚的勇士,王上让他来瑶台宫巡逻保护殿下,也是因为信任他。”
云容本不想答到,但是被人看穿心思他还是有些不自在,于是含糊了一句:“他身上杀气太重,看着不似善人。”
淑儿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恍然明白了一样:“季将军看着是挺冷血的,奴婢之前听传闻说,他曾在金銮殿内一夜杀了十多个人,还都是别国来的使臣,血水都浸到了金砖里擦了三天才擦干净。”
云容恶寒,开始讨厌金銮殿。
到了殿内,云容坐下,忽然想起上次的事情,遂问:“你可还记得之前那把银梳?”
“就是殿下让奴婢扔了的那把?”淑儿有些不解他忽然问起,只道,“当日奴婢就拿出去扔了,怎么了?”
“没什么。”不欲同旁人多说,转了话问,“杜棠花样是王宫里很时兴的吗?”
其实在王宫这些日子他也仔细看过,没见什么人用过杜棠花样的东西,香囊衣裳都没有这等花样,可若不是时兴,为何单单留在他身边的这些东西上都是杜棠花?是刻意的吗?
“殿下不是大夏人,自然有所不知,像奴婢们这等低贱的人哪里配用杜棠花。”淑儿摇头说,“杜棠花大夏人人尽知,虽然漂亮,但是王宫用的人不多,盖因那都是主子们用的,或是宠妃或是嫡公主之类,旁人哪敢动分毫心思,那可是大逆不道的。”
听到“宠妃”“嫡公主”之言,云容默了默,忍不住又问:“那现在宫里有人用吗?”
云容到了王宫这么久,其实后宫如何他不甚了解,他一直待在瑶台宫,对外事向来漠不关心,他待都不想在这里待,哪里有心思去了解王宫。
“王上尚且未有王后,亦无后嗣,自然是没有嫡公主的。”淑儿耐心的给不了解后宫的云容解释,“如今王宫里王上最是宠爱的便是殿下了,
后宫里从前送来的美人早被遣散,只余下几位高官之女还在,但也形如虚设,王上对殿下……”
“所以是没人用杜棠花样了?”云容不是想听她细说这些,于是打断了她。
淑儿摇头,抬眼觑了云容一眼,又说:“王宫的杜棠花都是王上给殿下种的,还有更前些,王上让人用玉帛锦给殿下做了一身杜棠和凤的礼服,早便送来了,殿下还没瞧过呢。”
云容又开始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方才说:“去拿来我看看。”
未几,五个宫女小心的捧着礼服展开,云容让她们把衣服挂在架子上之后便退去,他这才走过去看那华丽非常的礼服。
玉帛锦柔滑轻软,是难求的上上品锦缎,杜棠花是很艳丽的,礼服上用金丝银线绣得栩栩如生,比之前那香囊上的要精致百倍,云容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转身进了内间去休息。
淑儿望着那展开挂在架子上的礼服,华光熠熠,仿佛穿上它便能站上世间高台,她也是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衣裳,于是站着看了一会,大觉新,又往里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不大明白为什么云容不多看一眼。
多好啊。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他却不屑一顾。
听了云容的话,霍仪让季子白守夜的时间短了,每次也都是把他安排在前头庭院对面的回廊下头,隔得远了。
不过霍仪在瑶台宫待的时间长了,所以云容见到季子白的机会也就自然的多了。
作为霍仪最信任的近臣,季子白有随意佩刀剑入殿的资格。
每次云容看到他身上的剑,就会想起那天他拭剑的样子,以至于每次看到他云容都装作没看见,自转身绕道,这人他惹不起,不去他面前讨没趣,倒还是躲得起的。
越是相处下来,霍仪似乎越是喜欢云容了,几个月下来他还没有腻,甚至最近有时候会在瑶台宫处理一些政务,整日都不离去。
午憩醒来后,想起午膳时霍仪和他说想同他一尝红袖添香的风流,云容想起当时霍仪的色,分明已经不是暗示了。
若他不去的话晚上估计又要受罪,定要借机问他为何不去,逼问不是想要答案,只是想恃此逞恶罢了。
云容也算了解了他些许,不想给自己找罪受,所以起身打理一番就去了偏殿。
霍仪最近在偏殿置了一间屋子处理政务,让人把积压的奏折搬了些过来,当时云容巧然瞧见,好几个人抬了几箱来,后头也筛了许多霍仪以为不重要的让人抬走。
也不知道现在还剩多少。
云容一人去的,身边没带人——他并不想让人旁观他跟霍仪的任何事,谁又知道霍仪能正经到什么时候,他不想当着旁人的面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