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霁。(三)
萧燕支回去换了身灰色短打,调了队精锐轻骑,二十余人跟着他趁夜就往钦州城外走。他粗粗算来,既是马车,又不能太过引人注目,两个时辰是远不能穿过国境线的。
他将调出来的人分为四人一组,往各个方向沿途走。他则带了一个人,走向了一条鲜少人走此时却有明显马车辙的沙土小径。
行马近一个时辰,萧燕支放慢了速度。依这沙土路的杂石横生的状况,入夜便不能再行马车,若掳了言霁的人真是行了此路,策马一时辰的路程应与马车在日暮前行的路差不多。
他在马上巡了一刻钟。远远的在路边看到一处荒庙,荒草已经长得很高,在夜里已很难辨别出。
而此时——荒庙破旧的窗棂里,透出微弱灯火。
里头有人。萧燕支将马交给随他一起的副将,独自靠近了。
走近了才发现确有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其中外部陈设竟与将军府的马车不无一致。他定了定,靠近窗畔,仔细听着庙内动静。
里头有两人在交谈,话语声极其轻微而快速,绕是萧燕支也只能听到个其中的几句。他靠着能听见的几句细碎的对话,又依着自己的判断,大致摸清了情况。掳走言霁的有三人,如今都在这庙内,而原因,则是与关系愈发紧张的南越脱不开关系。
有了这样的了解,他当机立断翻身从窗畔跃入,拔了腰际佩剑,瞬间就一剑取了一人性命。另一人高呼,把第三人从后厢引了出来。
如此这般倒甚合萧燕支的意,他原先不见第三人便担心此人是否会拿言霁当人质,甚至是直接杀了言霁。如此剩下两人一同出现,倒少了麻烦。
萧燕支的剑法从名师,自小时一丝不苟扎实练下来的,到了南境调兵遣将的多,近身兵器便很少有机会露一手了,是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轻松取了余下二人性命,他步至后厢房,就看到了言霁。
言霁紧阖着双眼,锁着眉头,就躺在布满灰尘的墙角地面上,一身白衣裙脏得厉害,好在衣着虽乱但还没有被强行解开的迹象。
萧燕支将她半抱,探了鼻息。只是昏迷,应是被下了药之缘故,心里终是松了口气。又看向来整洁的姑娘此时发髻散乱,衣衫脏乱,原本白皙像个瓷娃娃似的的脸颊挨了一巴掌,淤了大块红印,手腕处也有被绳索绑过的迹象,勒破了皮。
萧燕支心里五味俱全,总之就是心疼极了。两日前还是好生生的一姑娘呢,如今却吃了那么多苦。平日里他虽时常与言霁置气,实际上却将言霁看护的比谁都严实,生怕她一个女孩在钦州被人欺负了。如今这样,他如何不心疼?
副将在外头等了一会,见萧燕支抱着言霁出来了。
找回了言姑娘,他也心里头大石落地。不说医与她愿意留在钦州帮了多少忙,光看将军对她在乎的样子,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将军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情来。
萧燕支扶了言霁上马,抖开披风给她拢着,低身吩咐了副将几句善后的事,又让他联系轻骑兵撤回。
一切交代妥当,他亦翻身上马,将言霁拥入怀,披上披风以确保言霁能被披风裹住,先行离去了。
已经入秋,夜风寒凉。言霁浑身却烫的厉害,萧燕支只得拉了缰绳放慢了速度,低头仔细去看怀里姑娘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