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从她无波澜的声音里,赫尔曼听出一点诱惑的意味,在他行走于这片土地近十年的认知里,贤妻良母是羞怯胆小的,和陌生的男性说话都会让她们无地自容,而这个女人却大方的告诉自己她的名字。
她说自己叫祝晚亭。
祝家是恒远纱厂的大股东,按照中国的人情世故来讲,邓育诚和他的妻子应该是在家族撮合之下结合的,怪不得他们夫妻之间并不亲近。
“再见,赫尔曼先生。”她故意很快向他道了别,挂掉了电话,电流的滋滋声还在响着,她话尾的余韵还在他耳蜗里蔓延,赫尔曼放下电话听筒,手指陷进浓密的胡子里摸摸自己的嘴唇。
他开始期待再一次见到这位邓夫人了,哦不对,他应该叫她晚亭。
祝晚亭看着被自己放下的电话,唇角泛起一点笑意。她知道赫尔曼是耐不住的,当一个女人对陌生人男的热切过了分,难免会让对方多一点心思。赫尔曼绝不像是不解风情的那一类,法兰西的浪漫风流徜徉于他一言一行之间,她总是很喜欢这样的男人,故而也使出一点办法去勾引他,让他也对自己着迷,这样才公平么。
那么多年过去了,祝晚亭发觉报复的机会终于出现在自己眼前,恨意的芽一夜之间肆无忌惮的生长着,将她一颗心都撑破了。
在那些总是闲暇的太太小姐们口中,她打听到赫尔曼的一些事情,他大概四十岁上下,无妻无子孑然一身,名下有几间实业。近年来本土实业如雨后春笋一般茁壮生长,又逢民众爱国情绪高涨,外资工厂的效益并不好,她仔细的想了想,那天他登门拜访,估计就是在和邓育诚谈纱厂的事情。
祝晚亭的心内已经有了些计划,偷情的快乐是次要的,她在构想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变革。
她本来就不该被锁在这一栋渺小的洋房里的,祝晚亭走到窗前,打开玻璃窗户触摸云间洒下来的阳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