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心绪难平,这位老人家不知道手握什么样的线索,是雮尘珠的所在?诅咒的破除之法?还是什么灵丹妙药?如果顺着这位前辈的线索去找,寻之不到又该如何?搬山前人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只言片语?无数问题涌上心头,一时间居然心乱如麻。
好不容易挨到了子时,四人一路到了四层一间颇大的石室外面等候。约莫到了时辰了,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门徒出来说话,说祖师婆婆已醒了,现下正在梳妆,让他们稍坐。
封玉锵和乌子欣听了,心里明白,云水衣祖师当年遇到金元子前辈的时候,年方二十,姿容丽,如出水芙蓉。她苦等一生,眼看就要见到搬山后人了,难免想捯饬整齐些,全了她女儿家的体面。
不久,有门徒来开门迎他们。鹧鸪哨往那门中一望,便觉得与这玉树宫其他地方不同。这玉树宫虽然是造化绝,但是山中建宫,难免昏暗。偏这云水衣祖师房里,竟是灯火通明。
封玉锵好细心,连忙解释:“我师父成日间只要醒着,必定是读书看方,七十年间不赘,为的就是你们族人的症。所以她这洞中明亮如白昼,否则她年事已高,怕是眼睛熬不住。我知魁首多有疑问,其实我们也一样。只是今夜无论听得什么,还请魁首要沉得住气,那时节她老人家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妥,也请魁首海涵。”
两人正要踏入石屋,却被乌子欣拦住,她小声叮嘱道:“魁首,若我师父一会儿有什么差遣安排,魁首一定要仔仔细细想明白了,千万莫要逞一时意气仓促答应。仙儿,你也一样,你们两个明白吗?”
封门仙和鹧鸪哨面面相觑,又看乌子欣如此严肃,心中不觉紧张,两人默默点头,随即入了那石室。
那石室倒是典雅,除了一应书卷,也就无非平常家具。这青囊派虽有些财帛,却从不计较奢华。不过看那桌前花瓶,便知是前朝古物,也实是藏不住的富贵之姿。
左边石壁上挂着一幅男子画像,那男子身材高大,一身黑衣长发,甚是飘逸。面露凌厉之象,却又端的是刀劈斧砍的俊秀之姿,不是金元子又是哪个?鹧鸪哨与封门仙相对而视,昨日乌子欣所言非虚,这金元子竟是与鹧鸪哨面上有五分相似!只见那金元子一手持剑,身后背笼,脚踏山川巨石,端的是威风凌凌。
画卷右侧又提有诗,是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想来那祖师婆婆真是妙笔有,如今只怕是一腔的相思,七十年的深情,如今也就只有寄予丹青了,让人见之动容。
四人坐定,有门人扶着云水衣拨帘而至,鹧鸪哨抬头观瞧,竟是一时失礼大惊,兀地站起身来,脸上瞠目结舌——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长生不老仙方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