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心里还是想陛下了,仅仅分开一日,就有了度日如年之感,按照策略,他本想多给予她一些空间,遗憾地发现,自己根本就难以忍耐,明明忍耐是他的拿手好戏。
到了第二日,得知女王下午在马场练习骑术,他便精心打扮一番,带着一篮子自制的点心,前去探望。
露娜王国并不崇尚武力,不过传说中,月兄妹会定期在天空中狩猎。消失的星星,就是被月带走的战利品。因此,国内盛行骑射游猎,男女都推崇健美苗条的身材。
马场稍稍远离王宫,是一大片由森林包围的草地,旁边是马厩,其中饲养着女王名贵的爱马们。叶哈希雅乘着马车,大约十几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女王的侍卫们对叶哈希雅很熟悉了,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提醒他女王正在跑马,他可能得等一会,就放他进去了。
叶哈希雅没有带侍仆,独自提着篮子,站在马场的栅栏边,他四处张望,寻找那抹让他日思夜想的影子·。这时,一个颠簸的身影从他眼前飞驰而过,卷起一阵细碎的风,让他身上轻薄的面纱和头巾飞扬起来,他赶忙转头定睛看去,立刻再也移不开眼了。
只见女子金色的马尾在风中飒爽地飘扬,伏着身,两手游刃有余地拽着缰绳,操纵着一匹纯黑色的高大骏马,一身银色骑装,劲装短衣下露出一双穿着长靴的白皙的腿,渐渐逼近转弯处,她速度仍是未减,犹如一道闪电般,灵巧而不失魄力。
她淡紫色的眸中散发着自信的魅力,凝视着正前方,唇角微扬,似乎比在宫中心情要更开怀。
叶哈希雅听到自己的心跳仿佛不受控制的鼓点般,敲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密。
这时,马匹转过弯来,马背上阿琳亚的眼和叶哈希雅对上,她惊地一挑眉,拉紧缰绳,黑马立刻四蹄一扬,稳稳地停顿下来,正好在叶哈希雅斜前方。
“陛下。”叶哈希雅仰头注视着她,眼热热的,如一碗浓稠的热蜂蜜。他一身豆沙色的纱袍,金色的头带腰带,面纱也是淡粉的,散发着妙的甜蜜气息。
马上的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颊泛着运动后的红晕,“你有什么事吗?”
叶哈希雅没有在意她语气的冷淡,唯一露出的眼角弯弯的,“奴想念陛下了,给陛下亲手准备了点心。”
他眼中的爱意流入阿琳亚心口,她心里一暖,但还是“哼”了一声,“我不想吃温莎德的点心。”
少年揭开篮子上的盖布,篮子中,几个淡白色的团子晶莹小巧,他语气带着希冀:“这是露娜最近流行的点心样式,奴吃着不错,就想做给陛下尝尝。”
阿琳亚终是没法狠心下去,况且,她其实并不十分生气,只是觉得被他看到一国之主不雅的一面,有些懊恼。
“好吧,有什么话骑马跑去森林里面说吧,马场实在太晒了,那里有凉亭可以休息。”
叶哈希雅眼中浮上些许遗憾,“奴不会骑马……”
在温莎德,打仗的男性都是世代的战奴,指挥由女性担任,而身份高贵的男性则奉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况且骑马要穿便携的骑装,他又是不能露出身体的。
阿琳亚毫不在意地一笑,拍了拍马背,“上来。”
……………………………
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黑色大马的鬃毛被日光照的油亮油亮,它悠闲地迈着蹄子,身上驮着的,是年轻的女王和她异国的爱人。
叶哈希雅借助特制的踩脚凳上了马,侧着身子坐在阿琳亚身后,一下子,宽阔的大黑马背就变得拥挤起来。
“真稀,第一次骑马,你倒是一点也不害怕。”阿琳亚控制着着缰绳,双眼目视前方。
身后的男体很亲密得贴着她,明明天气有些燥,二人贴在一起的皮肤黏黏糊糊,她却不感到讨厌,只是少年身上若隐若现的花果香飘进鼻腔,心里莫名其妙也热了起来。
叶哈希雅闻言,双手顿时更紧地环住她的腰,倾腰将脸轻轻放在她背上,语气中有明显的撒娇意味,“怎么会,奴当然害怕了。”
阿琳亚失笑,拆穿他,“你在说谎。”
身为一国之主,如若能被他骗过,那也就不用当了。人感到惊恐时,再如何压抑自己,也会有一些微动作,例如肌肉紧绷,手指打颤等,而叶哈希雅贴着她的肌肉显然十分舒缓,浑身散发惬意的气息。
王者通常都是讨厌别人在其眼皮底下搞小动作的,而阿琳亚却觉得叶哈希雅这样不惜一切制造机会靠近她,争夺宠爱的行为,还挺可爱的。
叶哈希雅见她识破,也未再掩饰,却没有拿开环在她身上的手,口中夸赞道:“陛下果然聪明,或许是有陛下在,所以奴才不害怕了。”
明明双脚悬空,左右毫无支撑,但望着远处重重绿意,他似乎隐隐体会到了一种十分自由、开阔的心情,恐惧在此刻显得不值一提。这是以前在温莎德宫里天天提心吊胆的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想到这,阿琳亚方才骑马时惊艳到他的眼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她也感到了这种自由的心情吗?他们这算是心灵相通、感同身受了吗?叶哈希雅扬起唇角。
阿琳亚见他坦荡,却生了坏心,故意吓唬他:“你现在不害怕,是不知者不惧,你知不知道,从马背上摔下来,断胳膊断腿都算轻伤了,重一点的,摔断脖子的有之,被马踩碎脑壳的也有,死伤无数。”
阿琳亚期待地盼着能看到叶哈希雅大惊失色。虽然他只是个少年,又爱对她撒娇,但在王座上见惯了人心叵测,她心中隐隐知晓,他实则圆滑世故,又游刃有余。很多时候,他展示出来的纯真都是为了讨她喜欢,故意的罢了。
但那又如何?她确实很吃这一口。她喜欢叶哈希雅为了讨她喜欢绞尽脑汁的样子。
阿琳亚一边等着他的反应,一边一拉缰绳,拽着马头转了个方向,朝树林深处继续行去。
这时,她耳畔响起了少年清澈,而略微带点哑意的声音,“既然经历过了此刻,就算死亡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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