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听沈玉蓉说得头头是道,便知她是认真的,当即不同意:“姑娘,你、你是大家闺秀,高官之女,怎么能亲自种地,把地租出去,收个租子就成,别家都是这样。”
“别家是别家,姑娘我跟别人不同。”沈玉蓉望着远处的山,眸中尽是光芒,好似那不是普通的山,是两座金山银山,能发光。
梅香还欲开口劝,梅枝道:“夫人自有打算,你我听命行事便可。”
“那怎么行,姑娘,老爷若是知道您亲自种地,肯定心疼。”梅香巴拉巴拉,又说了一堆道理,就是不同意沈玉蓉亲自种地。
沈玉蓉道:“我心意已决,不会改变主意,梅香啊,你就看着吧,你家姑娘注定不平凡,我要种出好吃的水果,高产的粮食,美味的菜肴,让这个世界因我而改变。”
奔着发家致富的生活去,让许多人吃饱穿暖,足够了。
听着她的豪言壮语,梅香一个字都不信,世界因她而改变,怎么改变。
她不信,梅枝却信。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夸口说这样的话,世界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可以变成什么样子,她有些期待。
“姑娘……”梅香还想再劝,就听梅枝说她的称呼错了。
梅香不解,称呼错了,哪里错了。梅枝纠正道:“你应该叫大少夫人。”
夫人已经嫁给了主子,自然是夫人,姑娘是闺阁时称呼的,如今称呼姑娘,显然不合适。
沈玉蓉也想起的谢衍之,让梅香以后称她为夫人。梅香哦了一声,喊了句夫人。
梅枝满意点头。沈玉蓉喝了水,歇够了,继续看地,午时回去用饭,得知谢浅之她们还未回来,饭后歇了一会儿,又去了田里。
沈玉蓉这次带了纸笔,准备把想心中的想法写下来,梅枝和梅香一直跟在她身旁,热了给她擦汗,渴了给她递水,不知不觉,太阳落山了。
梅香提醒道:“少夫人,咱们该回去了,不然夫人该担心咱们了。”
沈玉蓉停了笔,抬头看了看天,见金乌西坠,霞云满天,笑了笑:“不早了,咱们回。”
她说着收拾东西,放背篓里。梅枝弯腰主动拿起背篓扛起来,沈玉蓉知她力气大,也不争抢,道了句谢谢。
这是在地府养成的习惯,梅枝却诧异,心里一热,小声道:“少夫人不该给属下道谢。”
她从小无父无母,被被武安侯看中,收进了谢家暗卫中,从小便接受训练,是血是泪,都一个人吞咽,从来没有人主动关心她,跟她说谢谢。
她觉得自己是一把刀,不知疼痛,不惧苦累,命是谢家给的,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道谢是我的素养,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沈玉蓉笑着道。
梅香却习以为常,解释说沈玉蓉就这样,做了一场梦变怪了,变得更加亲近人了,习惯就好了。
一行三人说说笑笑回谢家,在门口遇见了谢浅之姐妹。
沈玉蓉诧异:“大姐,你们这么晚才回来?”她以为谢浅之早就回来了。
谢敏之小嘴快,不等谢浅之回答,她就跑过来,挽着沈玉蓉的胳膊说起来,一面说一面往家走。
原来谢浅之几人去了第一楼,因去查账,没走正门,走的后门。
他们刚下马车还未进门,就遇见一个小孩儿,五六岁的样子,穿得破破烂烂,活像个小乞丐,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
过了一盏茶功夫,牛掌柜从第一楼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小陶罐,放小乞丐手中,笑眯眯道:“小心端着,快些走吧,别让你奶奶和爹爹等急了。”
小孩儿接过陶罐,搂在怀中,弯腰道谢,转身欲走,便见谢浅之几人在看他。
牛掌柜也发现了谢浅之几人,自然也认出了几人,脸上一红,解释道:“姑娘,这孩子可怜,奶奶眼睛瞎了,父亲是赶考的举子,进京后就病了,盘缠也花光了,家里实在困难,咱们酒楼有剩菜剩饭,倒了也可惜,我就寻思着帮衬一二,大东家和二东家都不在,我也没禀报,确实有些不妥,还望姑娘见谅。”
他对沈玉蓉和庄如悔也算了解,就算知道了这事,也不会怪罪她,但被谢家人看见了,少不了要解释。
那孩子听见这话,忙给谢浅之几个跪下,让她们饶了牛掌柜。
谢浅之三姐妹都是心软的,忙把孩子拉起来,询问他的名字。
孩子一一答了。这孩子叫秋儿,今年六岁了。
谢浅之又问他家住哪里,父亲得了什么病,又拿出一些银两给他,让他给父亲请郎中看病。
牛掌柜见谢浅之几人未责怪他,还给孩子银钱,可见是心善的,又让孩子跪下给谢浅之姐妹磕头。
谢浅之可不敢受,拉着秋儿起来,听见他肚子传来咕噜声,忙对牛掌柜道:“看看后厨可有吃的,给他盛一些来。”
牛掌柜哪有不应,赞谢浅之心善,转身回去,很快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碗,冒着热气,弯腰给秋儿:“秋儿,快吃吧,吃了饭再回去。”
是一碗排骨面,分量很足,上面有好几块肉,这是第一楼的伙计们吃的,刚做出来,热乎着呢。
秋儿见了,吸了吸口水,扬起脸小脸,亮闪闪的眸子含着笑意,老气横生道:“牛伯伯,秋儿能带回去吗?爹爹和祖母没吃过,我想让他们先吃。”
说者无意,闻者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