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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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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大碗面,汤汁浓郁,她一闻,就觉得肚子更饿了,忙着拌上辣酱,油光光的辣椒油,往着面里一拌,一喝汤,那股子辣味从舌尖窜起,沿着喉咙下去,落到胃里,那种感觉,让她把所有的烦恼都丢到一边去。

什么形象的,她都不管,吃的“呼噜噜”的,十分钟过后,她已经吃完一大碗,要不是肚子吃的太饱,还真想再要一碗,摸着肚子,她付了钱离开。

这个时间,家里还亮着灯,让灰妹有些意外的,转而一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不是听那个陈三儿说,张天爱与陈烈那个人要结婚了,好像就是一个月的事儿。

果然,家里人还挺齐,江艳女士坐在客厅里,张天爱正依着她,对面还坐着张秘书长,三个人吃着水果,还有说有笑的,看气氛挺好的。

“叔叔,妈,姐。”她一个一个地打招呼,露出着笑脸,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破坏他们一家三口的气氛,“你们都在呀,我听说姐姐要结婚了,恭喜了哇!”

她说的没有一丝纠结的,看着像是打从心底里高兴的样子。

张秘书长自是笑着的,对着这个由妻子带过来的女儿,眉眼间很是温和,人前人后一个样子,“鸯鸯呀,你要是今儿个晚上不回来,恐怕呀,天爱就得去找你了。”

他说话的样子,颇有点儿慈父的模范。

灰妹迎着张秘书长的目光,丝毫不退怯,还往着江艳女士脸上掠过去,再落在张天爱的身上,张天爱那是新锐的设计师,身上穿的自是不凡的,整一个衬她的气质的,要是她万一有个自卑的话,恐怕在张天爱面前抬不起头来。

可她真没有什么好自卑的,人家高贵自是高贵她的,她犯不着自卑来贬低着自己,当下那小脸上的笑容更甚,挤坐在沙发里,正是张天爱那一边,她伸手拿过一块水果,往嘴里一送,没几下就咬完在嘴里,才慢慢地问道,“姐姐要找我?什么事呀?”

张天爱也是不遑多让的,比起灰妹的笑脸,她更像个关心人的姐姐,没有一丝的隔应,反而靠着灰妹,一副姐妹友爱的画面,“怎么着,手机坏掉了吗,怎么打都没反应的?有没有中意什么手机的,姐给你买——”

这个话说的,让灰妹不是不动心的,比起着张天爱这个新锐设计师,明明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出生的,怎么就相差这么多呢?

“姐真好。”她也没说自己手机卡换了,不愿意说,当然不能示弱着,那笑脸都跟着白天挂在大天空的太阳有得一比,“叔叔,妈,你们看,姐姐对我真好,还要给我买手机,我能不能要爱疯四好好地敲姐姐的呀?”

“浑说个什么的——”江艳女士连忙出声,笑得极为克制,不露齿,脸上的弧度也是一贯的角度,“你姐给你买个手机,不许漫天要价来着——”

“是是是,妈——”灰妹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手拽着张天爱的手臂,还有些撒娇似的摇晃着,“姐姐,不如就来给我买个htc的吧,水货就行了,一千多不到两千的样子,我都打听过了——”

“爸、妈,你们看,这鸯鸯可是早就有准备着了的——”张天爱打趣着,惹着张秘书长与江艳女士大笑不已,“明天呀,让着你姐夫陪着你去买,别顾着价钱,看中什么就要着什么,让你姐夫付钱。”

姐夫?

那不就是陈烈?

灰妹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不太舒服,尤其是听过陈法说过的事后,更是对这个人不太感冒,一想着还要跟这么个人去挑手机,她宁愿不要那手机,便宜嘛,都不想占了。

“姐姐,不行哦,可得你送我,姐夫那头,我可不要,就要姐姐来付钱。”说到这里,她动动着眼珠子,瞅着一边的张秘书,“叔叔,你说是不是呀,明明是姐姐说要送我的,怎么就让着姐夫来付钱,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哇?”

张秘书长被她的样子逗的更乐,“就你个小丫头,还能讲出这么多道道来,天爱,可不许食言,改天陪你妹去挑个手机,不许去烦着陈烈,他事儿忙得很。”

灰妹得偿所愿,自个儿跑上楼,待得入房里,她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挂不住,把自己往床里一抛,觉得疲累异常,与着楼下的人再多见面,再多说话,她恐怕会睡不着。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得老高,房子里的窗子开着,阳光从外面晒进来,让着房里凭添着一股热意,床里的人也快睡不着了。

没有人。

楼下也没有人,连着王妈也不见人影。

灰妹摸摸自己的鼻子,拽着包包就出门,到外面买了两个烧饼充饥,她一贯不爱吃油条,就吃两个干巴巴的饶饼,再来着一杯银耳汤,吃完后,她就赶着去地铁站,都快九点了,总不能让人等着的,谁知道会出个什么变故的。

可是——

她到时还是九点不到,人家工作人员还没有上班,待得工作人员上班,她就在那里等着方正,可是都等到工作人员都去午休了,还没有见着方正的人影,让她火冒三丈。

等了一早上,她肚子也跟着饿了,想找个地方填肚子,没曾想这个地方还挺“偏僻”的,找个吃东西的地儿,还有些难找,她所说的是指的是让她少花钱就能吃上一顿的地方,而不是旁边那些门面儿极风光,一看就能让她大出血的酒店与饭店。

不过,她的脚步迟疑了,只迟疑一两秒的,第三秒她就已经做出反应,迅速地闪身旁边的角落里,把自己给藏起来,不让着任何人发现。

这么一躲的,下一秒,灰妹就后悔了,赶紧着从角落里出来,光明正大地站在大太阳底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人行道上走过去。

她躲个什么的,弄的跟个心虚样子,把没有的事都当成有了,干嘛要避着人!

谁知道,事儿那么扯,她都打定主意,当成没看见,有人就是偏不放过她——

把她的手臂给扯住,那股子力气,都能让她为着自个儿的手臂哀悼了,当然,她自认不是可以任人为所欲为的人,所以她努力地一脚就往着扯她的人那脚上狠狠地踩过去,想趁着人吃疼,就给跑开。

主意打的不错,可是错估着某人的决心,也错估着某人的痛觉经,没有放开一点的意思,把她往后一扯,扯的她是脚步凌乱,压根儿站不稳,就险险地倒下去。

扯她的人,到底还是拉她一把,让她不至于着与地面来个最亲密的接触,也让着她逃过即将落到她身上的疼意,心里不是没有庆幸的,可一看着那张脸,她那个心就不太能蛋腚!

谁能对着强了自己的人,露出一副笑脸的?

恐怕哪个女人也是不愿意的吧!

她也是一样的,心里头虽是因着她让许娇儿去抓(奸)而微有些个发泄出来,还是很厌恶这么个男人的,她说出不来那种“生活就像强(奸),与其奋力反抗,还不如好好享受”的话,强了就是强了,不管她有没有感受,那都是强了!

“鸯鸯,怎么见着我不光躲,还当成没见的?”

那个声音,让她一听,一股冷意从脚底心窜起,让她没由来地觉着一阵心寒体虚的,手上到是没跟她的心思一样软下来,反而是更加的强硬,把人给狠狠地推开,那一推,都用尽着她的全力。

可能是厉声根本没防着她的反应这么大,让她给推得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算是站稳,目光里微含着一丝诧异的,却是挥手让身后的人都先走,那身后的人,都是跟他同一挂的,都是极识相的,个个都往着旁边的饭店走进去,一下子走得是连个人也没留。

灰妹根本不想理这么个男人,嫌恶地瞪他一眼,那个样子像是见着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一样,一甩头就往前走,打算再次找方正去,这回,她不再去人家公司停车场的出入口上演那个惊魂一幕,打算直接去他住的小区去堵人。

厉声哪能这么就让她走的,让她使个小性子给推开已经是他的最大的容忍,只是,让她转身前那么给一瞪,觉得那一眼格外的让他开眼,“你去哪里?这么不待见我的?”

她是不待见他,一点也没不待见这个人,没听说过有人还能待见着强过自己的人,不,也不应该说是人,得说是禽兽,她一点儿也不明白自己失忆之前怎么能跟这么个男人搞在一起。

有未婚妻的男人,那还是男人吗?难道是她见着自己的未婚夫就那么让着她老娘江艳女士给大大方方地转让给张天爱,自暴自弃才跟着厉声的吗?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忍不住觉得这世道真狗血,不是普通的狗血,而是至极的狗血,跟着看小言一样,不由得笑出声来,笑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身子歪歪斜斜的,那手指着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就是笑,一直在笑,笑得厉声就算是有再发的耐心,也让她给笑没了,两手就提起她,提着起来与他平视的,目光锐利地瞪着她,“你疯了吗?疯了吗?”

离开着地面,全身就靠着他的双手,她一下子觉得乱没有安全感的,此时才发现男人与女人在先天上的差距,恨不得躲远一点再笑,有些着恼自己的大意,可是心里头就压抑着一股子火,怎么也压抑不住。

她扬开双手,那双手就急着往他的脸上狠狠地拍过去,没有个留情的,还夹杂着话,“你疯了,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

厉声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手,完全没顾着她全靠着他稳定在半空中,他是什么人,脸上哪里有受这么一记的,双手一松的,就任由她失去重心地跌落在地,还没等着她站起来,又已经一把抓住她的圆领子,再次把人给提起来。

他黑眸里带着几许恼意,被她给抹了面子的恼意,一向任由着他揉扁捏圆的人,在他的面前居然强势起来,让他真是觉得有那么点味儿,人不就是那么回事,喜欢着新鲜感的,他也不例外。

“为着你都解除婚约了,你到是避着我,到底想干嘛?”厉声将脸凑近她,带着一股子温情脉脉,似这世上最温柔的情人似的,低低倾诉着属于情人间的话。

这会儿,她双脚是着地的,着着实实地站在那里,很平稳,她脑袋往后仰,竭力地避开他,目光已经转冷,那种目光,就跟刚才回头的那一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有种将他蔑视到底的意味。

“为着我解除婚约?呵呵——”她忽然间把声音拔尖,惊诧地呼出声,跟着受惊的火鸡似的,那声音尖锐的可怕,她边说边觉得好笑,“厉声,不带这么玩的吧,当着我是傻子呢,还能信你这个话?”

她这样子跟着魔怔了一般,落在厉声眼里,还是头一次见,除了那次在“天涯海阁”见着她张牙舞爪着一回,也压根儿没放在心上,认定着是在许娇儿那里落了下风才那样一回,那对他而言是种情趣。

对,就是情趣!

没过头那就是情趣,过了头,那就叫闹心。

“怎么着,这些天的,脑袋里都给拉直了?”厉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男人的,平白地往着脸上拍那么几下,没一把手给还回去,已经是他心情好的,“要死要活地让着我跟许娇儿解除婚约的是你,现在又装作没看见,你想怎样哟?”

“要死要活的?”她抓住这个话,冷哼着出声,退开些,与他操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将他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上一遍,按理说,先撇去他身上的外在因素,就是他这个人,光凭着长相,那也是出众的。“就你这样的?我要死要活了?”

厉声怎么听那个声音都觉得不对,就像在讽刺他一样,原本还带着点逗弄的心思,这会儿,可是一分也没有的,跟个小年轻似的,要与她堵气一般,薄唇扬起一丝嘲高的笑意,“是呢,就我这样的,你还天天地巴上来的呢!”

她沉默了。

太阳底下,她的身影给压缩的很短。

“怎么着,不说话了?想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一直沉默着,大太阳的,晒的人那真叫热的,厉声瞅着她沉默的样子,这么些年,好像还没有真正地看过她,要说有什么感情的,还真没有,男人嘛,不就是那么回事,送上门来的,

灰妹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愈发觉得这个事儿还挺可笑,到底是想起来李升红她爸那事儿,不由得迅速地转变个态度,“什么叫做没发生过,发生的事就是发生的事,我能当作没发生过吗?自欺欺人的事,我还没兴趣做!”

前头还那么个样子,跟着他要划开一切界线的样子,这会儿,又变得不太一样,让厉声狐疑地看着她,“这失忆,人的性子还能变了?”

他明明是在自言自语,可听着像是在问她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性格有没有变,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是这样子,她对失忆之前的自己压根儿有印象,也不知道与现在到底有多少的差距,略略地听到个大概,觉得那个自己真真是窝囊极了!

“你要不要失会忆?”她很大方地问道,像伊甸园里引(诱)着夏娃吃下苹果的那条蛇,笑容带着憨态,似有些可掬的样儿,手指着那边的墙,“要不,往那里撞撞,也许真能失忆的!”

这一出又一出的,厉声还真是看不明白了,不是他看不明白,而是灰妹根本不想让他看明白,只是,凭着一直待在纪检委里养成的敏锐感觉,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太对,好像脱离着他早就设定的轨迹。

“不了,谢谢,我还没那个嗜好。”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阳光下显得剔透的小脸,感觉着她真个与以前不太一样,这不他的错觉,而是真实的经历,“晚上一起吃个饭?”

吃个饭的后果是什么,她很清楚,一直很清楚,“饱暖思(淫)欲”,自古都是如此,可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李泰还在你们那里?”

她问的很直接。

李泰便是李升红父亲的名字,与着李世民的儿子魏王李泰是同名,可没有人家的名头,单位里不起眼的小公务员,领着份死薪水,没有大富也没有小穷,吃撑不着,也饿不着。

“李泰?”厉声那是记得的,面色一凛,那个态似有些严厉,与着刚才还轻松调笑的样子差上许多,“这事儿不是你问的,鸯鸯,有些事,不是你能问的!”

灰妹哪里不知道这种事儿不是她应该问的,一想起李升红那个担心焦急的哭音,她还是问出口,甚至都没有迟疑,“他会不会有事?”

她问的很简单,甚至不是去问李泰为什么会让着纪检委的人带走,那都不是她关心的事儿,她所关心的是李泰能不能没事的回家。

“看他的态度。”厉声回答的模棱两可,打着官腔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政策摆在那里,看他是不是个识相的。”

这种回答有跟没有都是一样的,让她很恼怒,手头又没有什么东西,她抓着个包包,冲着厉声没头没脑地砸下去。

那速度快的,厉声还真没有防备,给她砸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想抓住她的双手,她已经拔腿跑开,跟个泥鳅似的。

“厉、厉少——”

久等在里面,还没见着顶头上司进来,自有人出来看看,想不到竟是看着厉少给个女人砸了,可话已经冲出口,都来不及收回来,尴尬地看着厉声狼狈的样子,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给埋起来。

灰妹跑走的时候,心一直在狂跳,她甚至清楚的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不甘,那处不甘几乎能拖住她的脚步,让她差点迈不开腿,可她还是跑了,强烈地忽视着这个对她来说只能是属于不良反应的东西,那种感觉就跟吃错了药一般。

她忽然发现,也许失忆前,很爱这个男人,甚至甘愿当第三者,可这与她无关,她活在当下,没必要为着那些与厉声的过往而停滞住自己的脚步,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既然已经忘记,那么一切都过去好了,她不想再提起,厉声那么个男人,披着人的皮,里头脏的很,她一次也不想再见面了。

但,李升红,想到李升红,她感觉着自己跟个圣母似的,好像只能够从他那里晓得一点儿进展,可他不会说的,那种官腔儿,听的她没蛋都疼。

“不想知道,你尽可以走——”

后面传来厉声的声音,那是披着鲜亮外衣的毒苹果,诱着她回头。

她停下了脚步,微有些踌躇,李升红那是谁,恐怕除了阿位哥外,她觉得是最亲近的人了,没的道理,不为着她打听一下,那样好像也说明不了自己,机会摆在面前,就得让她抓住而已。

她回头,看着厉声身边站了个人,明显是刚才先进去饭店的人其中之一,这会应该是出来叫人的,她转身上前,果断地告诉自己是最后一次。

“厉声,你真是个混蛋——”她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向他投诚,可嘴上免不了有些意气,当着另个人也在场,脸上到是笑得挺好,跟着似撒娇一样。

厉声似乎很受用,伸臂就将人的腰给揽住,那种样子,志满意得的,好像一切都抓在他的手里,都由着他的心意发展,“是呀,我是个混蛋,配你不是刚刚好?”

出来找顶头上司的人,不由得汗了,敢情这是两人在耍花枪,那女的不是没见过,可就不就是张秘书长家的二女儿,叫什么的,名字是两个叠字的,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上次还见着人跟厉少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他自然是退开的,免得让人觉得不太识相,有些事,知道就好的,没必要看的太明白。

灰妹是气结的,瞅着那个人离开,一把就将他的手臂给挪开,那手臂圈在她腰间,让她浑身都不得劲,怎么说的,心里有个障碍的,她双手环在胸前,眼微有些睥睨的味儿,斜眼瞅着他,“得了,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要是想说,就赶快说来,我没有时间听你在那里胡咧咧的。”

那个眼,落在厉声的眼里,可是傲娇的不像样了,偏就让他起个几分心思的,往日里跟个林黛玉似的,时间一长,还真是少那么几分味儿,如今个,见着还真是不一样,让他心里起痒痒的。

“说什么个胡咧咧的,这都是哪学来的词儿?”厉声可不允许着她退开,手臂跟着个藤蔓一般,又给缠上去,那态势,就是分胆着要拉往她往饭店里走去,“陪我吃个饭,有事再等会说。”

陪他吃个饭?

她更想做的是把饭往他头上倒!

可是,她这么想,却是不能这么做,现在就这么撕开脸,她得不到什么好处,更别提替着李升红打听下消息,压根儿就不能够了,“得,那么多人,你不晓得我不爱见旁的人?那边有家小面馆,去那里吧。”

“不爱见旁的人?”厉声疑惑地重复着这句话,尾音处更是有些扬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黑色的瞳孔里闪着不一样的心思,“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巴不得别人知道我跟你的事儿?一失忆,怎么这个性格大变的?你玩七十二变的?”

厉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要说谁与着她最熟,莫过于他,不止表面上的熟,那是肌肤相亲的熟,年轻的身子,总是让人爱的,他也不例外,时间一长,新鲜感也没了,他自是没得再放在心上。

如今,真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似跟个没心没肺似的,前头跟个发狂的小兽似的,冲着他又拍又砸的,这会儿,又能在他面前笑的,让他真没个把握的。

灰妹还真是不太想见别人,他们那个圈子,哪里是她能沾的?

还是斜睨着他一眼,把他的手臂再次给挪开,眯着个眼儿,冲着他微扫过去,“不爱去?那就算了,我也走了,反正总不过是两个结局,一个是早出来,一个就待在里面出不来。”

她说的干脆,动作也干脆,就要走。

厉声下意识地就拦住她,真让她给弄的,把个好心给吊起来,人就是那么贱的,以前人家巴着他,他新鲜感一过,就把人家给丢了,这回,人不把他当回事儿,就不乐意了。

“得,我跟你去不就是了。”他当下就决定下来,动作比她还快,搂着她,往着不起眼的小面馆子走过去。

小面馆,说是小,还真是对得起它的,就是一间的店面,四张桌子,此时三三两两地坐着人,那上头放着一台小电视,正播着由孔雀传媒一手打造的《蓝河魂》,那里头的张思洁,还真是演的不错,瞅着演技是有那么一点的生嫩,但还是好的。

店里很热,没打冷气,桌子的中间墙壁上着安着个风扇,吹来那么点风,不足消退那满天压下来的烫意,一下子就能让人憋出汗来。

本就在外面热得不行的,这一起来,空气都不流通,自是比外面更热,厉声立马脱掉了西装外套,就着件衬衫,那衬衫是细条纹的,配着条暗色的领带,当然,领带也给着揪下来,衬衫袖子自是往上卷起的。

桌面有些油腻,他好像不太在意,很自然地从桌面的卷筒里拉出一大截来纸巾来,很淡定地擦去桌面,让着桌面不那么油乎乎后才算是稍稍地满意,“你吃什么?”

灰妹一直是盯着他看的,以为他会嫌弃的,哪里知道人家压根儿不在意,那一举一动的,比她还自然,让她心里头涌起的那么一点儿猥琐看好戏的心态瞬间给沉下去,“大排面就成。”

厉声眉眼间有些暗,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你以前不吃肉的。”

她心里一沉,却是扬起笑脸,大大方方的样子,“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现在喜欢,不代表以前也喜欢。”

“也是。”他回的很快,好像真觉得是那么个理儿,可心里头涌起的一股子不对劲,让他颇有点兴致,到是没露出来,转头跟着服务员叫了两碗大排面。

他那么自然,弄得灰妹心里头那叫一个七上八下连同着忐忑不安的,说实话,她的心理素质还真没那么好,除了能顶着个笑脸弄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其他的,还真是她所能行的,以至于,她明明觉得厉声有些怪,还是没能发现出什么,就是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这面馆的师傅太精益求精了,这面等得三十分钟还没有上来,灰妹越等越不自在,仰着头只能看电视,努力地忽视着厉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当作没事人一样。

厉声仿佛没有察觉着她的躲避,一个劲儿地瞅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瞅出个什么来似的,那种样子,不下于对待着从犯事的官员们,目光毒辣,且没有底线。

“thsclfornkgbed,were10000mlesprt,''llbeclfornwshgonthestrs,for''reherton,myclfornkg……”

rhnn的歌声,那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低下头,低下头的那一刹那,不可避免地对上厉声的目光,那种目光,深刻的让她心里起个寒颤的,明明是闹不清什么的,可她竟然是觉得心虚,有种撑不起场面来的感觉。

故作镇定地稳下心,她装得很淡定地收回视线,掏出手机来,那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她想都没想的,就怕接晚了那头电话就给挂了,赶紧地按下键,“喂?”

她这一声“喂”,有些沙嗓,像是在沙漠中饥渴的旅人般。

“在哪里?”

谁知道,那头的声音,让她有些微愣,赶紧地坐直着身子,面对着厉声的目光,又对着电话里的声音,她忽然间觉得有点进退两难。

“没、没在哪里,我就在那里,一直等你来着的。”她把魂给抓回来,手里紧紧地捏着刚才擦过桌子的纸巾,捏成小小的一团儿还不放手,“你怎么不来?”

下一句,她连忙反守为攻。

可偏就是厉声搅乱着她的动作,那手拿过她的手机,轻易地就拿过去,对着手机说了句,“我们在吃饭,方正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刹那间,灰妹的脸白得跟个鬼般,毫无生气,脑袋里想起一句话来:“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跟着她现在的情况联系在一起,但脑袋里的确飞起来那么一句话,弄的她有点讪讪然,感觉着好像与人偷偷的约会,让着正牌老公发现了,那情人还胆大包天地冲着她老公示威。

呃——

“喏,还你。”

厉声压根儿不理会她的表情,把手机好心的递还给她,那姿态,跟着没事人一样,自然得紧,低头吃着服务员送上来的面,也不拌辣椒酱,就那么吃。

她拿着手机,感觉着跟个烫手山芋一样,明明没事的,一点事儿也没有,她怎么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手机还在通话中,貌似方正在那头还没有掐断电话。

她硬着头皮,这不是还得有求于方正的嘛,自是硬着头皮过去,“那个我就是在昨天说过的地儿不远,你要不要来?”

她想着,他能来也是最好不过,等着下午工作人员一上班,两个人签个字的,那手续也算是办成了,当然,“记得,把那两本子也带过来……”别忘记了呀!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给掐断了,她茫然地看着手机一会儿,才讪讪地把手机放回包包里,不再想这一回事,等着方正来,把手续给办完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的。

只是,他是从哪里知道她的手机号的?

“我想着你为什么没来找我,原来是跟方正热乎着?”

才把手机给放好,她就听着厉声阴阳怪气的话,忍不住冲着他翻白眼的,心里可烦着呢,没空理他的怪腔调,“刚才不是问我想不想知道,我现在真想知道,李泰到底有没有事的?”

她说到这里,就给压低了声音。

厉声瞅着她,那目光里有些让人看不懂的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政策就在这里,我不是明说了吗?”

这个叫什么事儿,灰妹瞬间觉得入口的大排肉难吃的紧,不是因着这肉本来就难吃,这肉还是挺好吃的,他的话那才是她吃不下去的主因儿,合着,她虚与委蛇一番,就得了这么个结果,一下子肚子全让着气儿给撑饱了。

“我吃饱,你慢吃——”

那面才吃了几口,还没塞够她的牙缝儿,她把包包往着肩头一挂,就要走。

厉声不紧不慢的,任由着她走出去,这回,也不再拿话拦人了,吃着面条,慢慢地啃着大排,好象那东西抵得上人间美味似的,极有耐心。

灰妹不理他,只把自个那碗的钱给付了,不想占他便宜,也不让自己充冤大头,谁吃的就谁来付钱,待走出那家面馆,她忍不住摊开手心,抹了把脸,幸好她没化妆,不会出现手一抹,那让汗湿的妆容给抹糊的惨容。

这不出来还不知道,这一出来,才发现面馆里头比外面更要热,起码的,她还能痛快地喘口气,可是喘气归喘气,外面的太阳那叫一个毒的,以手挡着脸,她慢慢地往前走,没有李升红在身边,她发现包包都没带伞,甚至早上出门的时候都没有防晒霜。

这天儿可真热——

她慨叹着,心里可惜着没吃完的面条,这样子就花去她十五块钱,觉得心头快滴血了,可又没办法,总不能现在冲回去,把面再给吃完了!

她强忍着心疼的感觉,一步一步地回到待了一早上的地儿,找个了个不被太阳晒到的角落,静静地待在那里,与旁边的墙壁似乎融为一体。

厉声一边吃着面,一边是注意着她的动向,从面馆里看出去,对面的街,那是一览无遗的,就见着她往着那边走去,那边是什么地方,他能不知道吗?

自然是知道的。

婚姻登记处,除了结婚就是离婚的。

她去那里?

为的是结婚?

而且是跟方正?

这让着厉声吃面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喝上一口汤,便不再吃了,掏出张二十的,把钱给付了,大踏步地朝着灰妹那个方向走过去,走的步子没有半分迟疑的。

只是,他猜出了个大概,却没猜出个真正的结果来,她哪里是要结婚,那是要离婚,结了一天的婚,今天就得离,如果时间上再凑一下的吧,还能弄个二十四个小时。

当然,她不想拖时间,越快越好,把事情都给快刀斩乱麻了,这样子,她才能……

眼前忽然有点暗,她抬起头,见着厉声在身前,刚好挡住她的视线,话就毫不客气地吐出口,“你来这里干嘛?”

厉声臂间挂着他自个儿的西装,抬眼往着旁边的牌子瞅了瞅,“难怪是爱搭不理的,尽敢情着是要跟着方正结婚了?”这话还真是阴阳怪气的,他还往前凑,离着她的脸就那么约莫着十公分的距离,“本事真见长的,是不是?”

天气那么热,她早已经是一身的汗,他又离得这么近,是个人也忍受不住的,她眉头都皱在一块儿,往后退个两步的,意图离他远点。

跟方正的事,跟个乱麻似的,压根儿就是扯不直的,她也懒得跟他解释是一时冲动什么的,都登记结婚了,真没空跟他胡咧咧着,索性着就从角落里出来,顶着个大太阳的,就站在大门口,遥望着来路。

这还真别说,她这么一出来,方正的车子就远远地过来,那辆车子她见过好几回的,怎么可能不认的,可那车子,就是从隔壁饭店那里开出来的,让她差点儿飙脏话。

人家不是没来,是早就来了,早就在隔壁饭店里,吃饱着喝足着,就等着看她好戏,她心里头那个火的,真能把地球都给烧起来,冷着一张小脸,站在门口,没打算把大门口的路给让出来。

厉声自是认的那车子,他也是晓得那人就在饭店里,决定来这个饭店时,还跟着方正通过电话的,晓得他也在这里,没曾想着还有张鸯鸯的原因,现在让他晓得她在这里,本就是为了等着方正,那心里头跟着猫爪子给挠过一样。

发小,有这么做发小的?事儿给瞒着不说,还要跟人登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岔的,心里头对方正这一手极为不谅解,要人,直接说了就是了,他也不会不识趣,总归是自个儿发小,那交情,不是这个女人能影响的,可谁知道,捅他一刀的偏就是自个儿发小,那心里甭提有多不痛快了!

这么个女人,尝尝鲜就得了,有必要往着自个儿身上揽去?

他可不能见着自个儿发小往着那圈子里去,果断地就不走了,就等着方正的车子让她给拦在大门口,双臂环在胸前,看着方正下车,微仰起下巴。

方正大大方方的,鼻梁上架着副墨镜,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半张脸露在太阳底下头,还是遮掩不去他那张精致的脸,阳光下显得愈发的妖孽,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与灰妹站在一起,那身形就将她给挡去。

“怎么不上去吃饭,干嘛就在这里请厉声吃饭?”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灰妹可就是不客气的,把人给狠狠地一推,人倒是让她给推出去,她自个儿也因着自己太用力,而往后倾,整个人往后,硬生生地退了好两步才站稳。

方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防着这一记,人真给推出去,踉跄着撞上后面的厉声。

厉声给他一撞,自是伸手扯住他,这是直觉反应,没有一点儿的迟疑,人家这叫做发小,哪能见着发小给个女人这么就给推开的?

“她一定要请我吃饭,偏又舍不得花钱,我只能随着人的意儿。”厉声先说话的,把话先说在灰妹前头,那就透着一股纵容的意味儿,一切都随着她高兴。

方正站在那里,浅蓝的衬衫,让他的皮肤衬的极为亮眼,狭长的丹凤眼隐在墨镜之下,隔着黑色的镜片,看不出来他眼底都是些什么,只听得见他轻轻地哼了声“哦”,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明明听不出情绪,可让着灰妹觉得有一股子压力,那压力压的她都想跑,怎么就这么着的,好碰不碰的,这人全碰到一块了,碰到一块还是简单的,这大路朝天的,路谁都可以走,可是能不能别一起出现在她面前成不?

厉声,她就有点……

再加着一个早已经出现却是迟迟才现身的方正,跟着两座帝国主义的大山似的,让她有些透不气过来,这么热的天,她生生地站在大太阳底下,晒的晕乎乎,还真想作一回,自个儿晕过去得了。

不过,身子骨好就是没这个可能性,她哪里能弄得来晕过去的样子,又不是上次装史醉的,这青天白日的,她又没有中暑,哪里那么这么容易就晕过去的!

“你别听他在这里胡咧咧,我就是想找他打听点事儿……”灰妹才开了个头,想解释一下,可一开口,又觉得自己跟方正这个蛋疼的关系,也用不着解释什么,话就让别人给打断了。

打断她话的正是方正,他到是一笑,再把正说话的人给搂住,大大方方地站在厉声面前,“就李泰那个事吧,干嘛劳烦着厉声,找我不就行的?”那个姿态里难掩的是亲昵,不是一般的亲昵,他还把试图挣扎的人给用力地箍住,“真是的,你就是不安分,跟你说好的,来这里吃饭的,怎么就半路就给跑了?”

这话一说,灰妹真是满脸都掩不住的震惊,哪里有这个事的?

可是她的震惊,让着方正用大手给一抹的,她知道那个意思,赶紧着顺着她的意思,把脸上的表情立即给收起来,镇定地随着方正的意思,“是呀,碰着厉声,想问李升红父亲的事,我把吃饭的事给忘记了。”

她说话,心里虚的很,这是没说惯谎话的后果,可是她还是挺着腰杆子说的,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还冲着方正露出含着歉意的笑,这还不够,她索性着更矫情一回,把自己的手臂也圈着方正的后腰,跟个幸福的小女人似的。

厉声目光有些利,知道那些说的都不是事实,本来嘛,他一开始就见着她鬼鬼祟祟地想躲着他,后来又装作没看见她的样子,他知道方正说的不是事实,可不是事实那又是怎么的,方正说是,那便是的。

只是——

方正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那个人,总是不吃亏的,让他为着这个女人说话,那得有什么值得的地方的,可是——

他的目光落向张鸯鸯,看不出来有哪点值得方正这么为之,“这不像你,方正。”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目光从张鸯鸯身上转移到方正的脸上,那张得天独厚的脸。

“这可怎么办呢,我跟鸯鸯都登记结婚了。”方正摘下墨镜,用着他那双几乎能迷惑人的丹凤眼瞅着厉声,还把人搂得死紧,“厉声,快点恭喜我们吧。”

“恭喜?”自认是见惯过风浪的厉声压根儿没想过会是这么个原因,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掠过张鸯鸯那张看着有些尴尬,但没有任何否认色的脸,终于明白这个事,那是真的,“你跟这个女人结婚了?”

“谁说你跟的方正结婚的?”

与此同时,另一个沉稳的声音横插着进来,带着怒意。

那个声音,诧异的不仅仅是灰妹,当然她是最诧异的,除了她,还有厉声与方正。

可那个人,不止他一个,身后还跟着人,是他手下的官员,他压抑着怒火,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脸色刹白的女人,那个昨天还跟着他在床里的厮混的女人,“说,你没跟方正结婚了!”

“确实是跟我结婚了,陈市长,今儿个可是来这里视察工作的?”回答的不是灰妹,是方正,光明正大地站出来,以着丈夫的身份。

灰妹的脑袋里开始有些拎不清,琢磨着陈法那样子是怎么个意思,明知道她是跟着方正登记过的,怎么就让说“没跟方正结婚”了,她开始有些短路,还真是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瞅着这么一大堆子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鸯鸯过来。”

陈法摇摇头,见着她那个跟医院墙面一样白的脸色,就知道把她给惊着了,这么多人,他心里早已经有着把握,却是见不得她此时还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让那个男人握着她的腰身。

她想往前的,可是——

方正不放人,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拳打脚踢的,再说了,她就是再拳打脚踢也不是方正的对手,人家那是练过的,她这么个小身板,还真是承不起人家一拳的。

“放开我——”于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成为她此时的座右铭,晶亮的双眼瞪着方正,那眼睛里带着火光,不满的色很浓。

她一直是不满的,一早上都是不满的,让她活活生地等了一早上,人家在饭店里吹着冷气,她站在大太阳底下,还跟着厉声瞎白活一回。

“行呀,总归是我方家的人,这么过去,也是跑不了的。”方正的态度真让人意外,墨镜遮挡着他的脸,谁也看不见他在想什么,到是大大方方地放开人。

厉声没有说话,那目光到是跟个狼似的,瞪着中间的女人,那个转眼间已经跟着陈法搭上关系的女人,见着陈法身后一干子的人,那目光到是收敛个几分的,却还是无端端的让人渗得慌。

这都是谁?

在场的人那岂有不认识的,一个个的,都是本市的头面人物,先别说他们身后的家族,光论着他们现在各自的身份,那也是让着人侧目一回的人。

人都是识相的,就是心里头有许多的想法,这会儿,也犯不着跟个脑袋拎不清的人一样,留在这里,都已经往里头进去了,一下子都走得干干净净,都清场似的。

“方正,玩笑开过头,可不是好事儿,人家会当真的。”陈法见着她过来,把人给搂在身边,淡淡地说着,刚才那股子怒火似着已经平息下来。

玩笑开过头?

被他搂住的灰妹还是有些懵,搞不明白她在讲些什么,那颗心已经吊到嗓子眼里的,真想再提醒他一回,那是真事儿,别死鸭子嘴硬,当着厉声的面,还有方正手里头那两个红本本,来个死不认账。

她不看任何人,厉声自是不想再看一眼,就连着方正,她也不想看,一看,她就能想起自个儿做的糊涂事,怎么就那么傻,做出那样的事来。

“到底怎么个一回事?”厉声还真是问了,瞅着个方正胸有成竹,再看着个陈法,人家更是镇定,一个一个的,都跟真的似的,让他到是搞不清楚的。

“结婚证拿过来。”陈法那话是对着方正说的。

明明对着方正说的,可他搂着的人——灰妹,那是一个哆嗦的,结婚证是什么内容,她还能不知道的?虽然,她一个红本本也没拿在手里,可填表格的是她自己,那登记的人自然也是她的。

“哦,忘记这个了。”只见着方正像是现在才想起来拿出东西,红艳艳的两本本,从他身上掏出来,两手摊开来,忽然听见着他惊叫起来,“咦,我是不是拿错了?”

灰妹不近视,一眼就看清了,且不看那上面的登记名字,就看着那个照片,哪里是她跟着方正的?

分明就是陈法!

她惊了——

震惊了鸟——

怎么就、怎么就?

她回头仰着脑袋睡着陈法,见他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那颗心一下子踏实起来,也不是脑袋转不过弯来的人,立马就想明白他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心里哪,那个满是幸福的感觉。

是的,幸福。

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还有人能把她从一团麻烦里拯救出来,拯救的这么到位,那叫一个儿心花怒放的,连忙着把脑袋埋入他的胸前,已经吃了定心丸,现在也不愿意去想着方正那手头的两个红本本怎么就成了她与陈法的!

厉声还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着,他们这帮人里视着为“大哥”的人,竟然跟着张鸯鸯这个女人登记结婚了,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经过手的。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五味杂陈的,他再看着方正那个样子,摆明着是做出来的姿态,完全是认定着方正刚才就是耍他一回,那个心里气的,发小是这么做的吗?

他一拳就打过去,“好你个方正,在我面前胡咧咧,以后别叫我看见你,见你一次都跟你没完。”

方正没躲,就那么硬生生地捱上一拳,打得他鼻梁上的墨镜还弯了边,也没见他回拳,精致的脸庞露出个苦瓜脸的,看着厉声离开。

“大哥,这可是人情,你以后怎么还的我?”方正瞅着陈法怀里的人,色自若地把墨镜收起来,把两个红本本递过去,薄唇边露着一丝笑意,瞅着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喏,这个东西,可看仔细了,都给弄好了。”

接过红本本的自然是陈法,他护着灰妹在怀里,冷眸睇视着方正,“算是我欠回你人情。”

无关的人、有关的人,都走了,这回只留下两个人。

站在大门口说话,那自是不行的,于是,陈法拉着人到车子里去,他的车子就停在外头,让她先到车里待着,别在太阳底下晒着,这大热的天,中暑也不是闹着玩的事。

“先等着,我事儿完了,就来。”

“唔——”

灰妹应着,软软地趴在车子里,像只慵懒的猫儿。

她这个样子,真是扯住陈大市长的脚步,可,他还真是有正事,如今这是公事出来的,有什么窝心的话儿,也只能是等着事儿完了才能说,才能好好地说。

事儿一出一出的,让着灰妹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当然,她也懒得去想,为什么方正手里的红本本变更了名字,本来就是她想拉着方正去办离婚手续的,没曾想,这事儿早就是处理好了。

对她而言,与方正的那事儿,就算是已经过去了,一点也不想再提起自己做的糊涂事儿,懒懒地倒在后车座里,打算着睡会,安分地等着陈大市长回来。

她想的是好的。

“thsclfornkgbed,were10000mlesprt,''llbeclfornwshgonthestrs,for''reherton,myclfornkg……”

灰妹是让rhnn的歌声给吵醒的,迷迷糊糊之间,给没看手机屏幕,自己的手就从包包里摸索出手机,直接地接起电话,犹带着睡意的声音给问出一句,“喂,谁呀?”

“……”

首先入耳的是笑声,那个低低的笑声,含着几许诡异,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忍不住的就出声了,“方正,你搞什么鬼的?笑你个头的,没事我挂电话的!”

除了方正,那能有谁,他的声音就是标志性的,听着还行,能让人一听就不会忘记的声音,她想不起来也是个有难度的事。

“我这么帮你,怎么谢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便是方正的性格。

人家是来要谢礼的,她算是听出来了,可她不是个没主意的人,光明正大的把话给回过去,“陈法不是欠个人情了吗,你还要我谢你?想收两个人情?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她一点儿也不跟他客气,如今着,她觉得自己腰杆子也挺起来了,人家说的有后台是不一样的,果然是不一样的,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跟早上那个心不着地的感觉差太多了,感觉一下子就站在云端里。

“他的人情归他的人情,你的自是归你的。”方正那头的话,可不容许着她这么就糊弄着过去,“明天晚上出来一起吃饭怎么样,就当作谢我?”

这么简单的事?

她有点儿不太敢相信,嘴上到是先敷衍着,“看情况吧,等我有空再说,再说我跟他结婚了,夫妻本就是一体的,他还个人情,自然也算是我的。”

“啧啧啧,这才没一会儿的事,你到是改口挺快的呀,夫妻一体,这话还说的像模像样的,你真以为事情这么容易就成的?还真把自己当成是陈法的妻子?”

他的话可不是好听的,落在灰妹耳里,还真是觉得有些儿发怵,刚才没想,现在想了,觉得哪里都不是容易的,张天爱要跟着陈烈结婚了,她却是跟着陈法有了个红本本。

她心里有些不踏实,红本本的事儿,本来就是说不清楚,一摊在阳光下,她也是会怕见光死的,可嘴上还是强硬着,不想让方正给看扁了去,“反正呢,我不管,事儿就这么摆着,你甭管我,我反正没空就是了!”

“你哪会没空,学校没课,杂志社那边不是也出来了吗?”

他说的还算是含蓄的,其实她现在就是个无所事事的人,学校没课,总不能天天赖在学校里,找工作,她是想找的,明天就去找,没工夫听他胡咧咧着。

“你甭管,这不关你的事!”她把电话给掐断了,还把人的手机号设成个黑名单,拒接他的电话,听着闹心。

陈法公事完了,自然是回车上的,也不回市政府大院,去吃饭,饭局,他一上车,就见着灰妹蔫在那里,瞅着极没有精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中暑了?”他是不放心的。

灰妹蔫蔫地摇摇头,晶亮的眼睛没有一点儿采,“这是真的吗?那东西是真的吗?”

她问的都没有一点儿气势。

陈法一下子就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敢情这小朋友心里还没着落,还以为那东西经不起推敲的,索性着把红本本拿到她的面前,“看看,是不是真的?”

她瞅着他,那张属于陈家人特有的刚毅脸庞,看不出来有一丝的糊弄,完全是真诚的,这是个在她面前真诚无比的男人,她的手拿过红本本,看过一本还不放心,把两本全看了,才讷讷地挤出话来,“我们这算是真结婚了?”

“除非你不承认。”陈法拉着她入怀,沉稳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

她自然是承认的,没有比这事儿更让她高兴的,感觉是中头奖一样,这么个男人就掉在她的身上,让她给逮着了,怎么能够不承认的。

所谓的饭局,来的全是些市政府机关的头面人物,他带她去,就已经存着让她亮相的意思,也不管着她身上穿着简单的样子,就拉着她去了。

陈法的妻子,还是张秘书长的二女儿,这谁敢轻视的?还真没人当面说道些什么的,都是恭喜的话,表相下藏着的是什么心思,谁也不愿意去理。

架不住人敬酒,大多数都是陈法给挡的,灰妹还是喝了一点儿,她酒量还算是不错的,可喝了酒就脸红的,陈法就推说她喝醉了,要带着她离开,她自是装醉的,软软地靠着他,安心极了,跟拥有了全世界一个样子。

“不是让你早点儿回来的吗?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江艳一瞅着又是回家老晚的女儿,那个话就跟开了闸似的,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可是看着跟着女儿进来的男人,那话就瞬间给换个话头,“陈法,是你送你鸯鸯回来的?”

态度可是亲热的,如今两家子一个是她家的大女儿,一个是他家的小叔,一个月后就要办婚事了,且不说这个,人家也还是本市的市长,她自是笑脸相迎的。

“伯母,这是一点礼物不成敬意。”陈法递过礼物,很是恭敬。

说是不成敬意,其实是花了不少钱的,灰妹都替他心疼,可人家不在乎,她也由他去,反正总是少不了这一遭的,总归是两个人结婚了,事儿总会传开的,还不如早些儿说明白了。

可陈法那一声“伯母”,让着回家就先让着江艳女士给数落的灰妹不由得心情大好,按年龄呀,江艳女士最多比陈法大上十五、六岁的,如今着这个“伯母”一出口,就硬生生地就成了“老”字辈的。

这是陈法的意思,她顺着他的意思。

江艳微愣,她是个明白人,这收礼也得有名目的,总不能什么礼都往着家里收的,一听着陈法叫她“伯母”,那目光就扫向低着头的女儿,“这送鸯鸯回家,还备着这么大的礼儿,我收嘛,也是得有名目,要不,鸯鸯,你同我说说,这么晚了,还让着陈市长送你回家,是个怎么一回事?”

灰妹刚想回答,让着陈法给拦住,她抬头看他,只见他给她一记放心的眼,于是,她也不再说什么的。

“伯母,我跟鸯鸯登记结婚了。”

陈法说的很自然。

他说的是自然,听的人就不太自然了,张天爱正从楼上下来,听着那个话,原本着她的样子极是优雅,这一下子那个嘴儿张得能吞下鸡蛋。

就是听闻着声音从房里出来的张秘书长,饶是他平日里见惯了大场面,这会儿还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结婚?”江艳那个声儿拔尖了,太惊讶,以至于控制不住。

灰妹顺手捂着自己耳朵,把那个声儿给堵在耳朵外头,不让自己的耳朵受一回声震的,待得那个声音弱下来,她也就发话了,总不能让着陈法一个人面对着她这些个所谓的“家人”的,结婚的人是她与他。

“是的,妈,我结婚了,今儿个刚去登记的,您听错的,就是这位,他现在是我丈夫——”她的话说到这里,就见着江艳女士已经扬起手,就要向自己打过来,她闭眼,准备着挨这一记巴掌。

“伯母,这是我的主意,是我拉着鸯鸯去的,都是我的主意,如果打一巴掌能让您消气的话,那就打我吧。”

可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就听着陈法的沉稳声音,让她吊到嗓子眼的心瞬间给安下来,有种叫甜蜜蜜的感觉,抬眼望过去,见到江艳女士的手给收回去,仰头瞅着陈法的侧面,刚毅的面容总是充满着让人安定的感觉。

江艳女士看着几乎已经在陈法身边作小鸟依人状的女儿,目光利的跟刀子似的,可到底是两家有着关系儿,大女儿要嫁给陈烈了,且不说这些,就是陈法的身份,她还得给人一个面子。

“我怎么能打你,陈市长。”她特别地咬字,在“陈市长”三个字眼上面加重声音,也算是给他们的警告,“婚姻大事,怎么能随便地登记了就行了,我们家鸯鸯是个不懂重的,一直没让我们少操心,可陈市长总归不是不懂事的人,怎么能跟着鸯鸯闹着玩的?”

灰妹听得心一沉,她也许是心里有准备面对着她老娘江艳女士的冷脸,可没想着,她竟然这么说,心里浮起讽刺的感觉,忍不住开口,“妈,你怎么能这样子说,我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是认真的。”

她嘟起嘴,像个爱撒娇的小女孩似的,自个儿得意的事儿,露在别人眼里是闹着玩的,那种不依的感觉,表现的很清楚明白。

陈法的手臂搂着她的腰,不由得收紧些,让她别太过了,可她的回应是傲娇地仰起头,冲着他眨眨眼睛,让他心里头那几分不适感减低下去,“别闹,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就行了,伯母——”他停顿了一下,对着后面已经走过来的张秘书长打了个招呼,“伯父——”

张秘书长像是没有看见江艳女士的竭力保持着冷静的脸,站在她的身边,和事佬般地将手搭上江艳女士的肩头,似在安抚着一个因着女儿一声不说就去登记结婚而生气的母亲,“好了,别对孩子太苛责,感情的事,由着孩子去就行了。”

江艳女士的心情是平复许多,眼还是夹着些复杂的色儿,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是已经接受还是压抑在心底,“陈市长,有些事不是能由着性子做的,你现在跟着鸯鸯登记了,那你以后在天爱面前怎么对叫她?”

这可真是个纠结的问题,张天爱是嫁给陈烈的,按着这么个辈份来说,鸯鸯就是陈烈的小姨子,也可以算是陈法的长辈,这个关系可真是纠结的,姐姐嫁给小叔,妹妹嫁给侄子。

陈法相对地淡定许多,仿佛觉得那根本不算是一回事,压根儿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低头示意着让灰妹先上楼,“你先洗澡,早点儿睡,明天我来接你——”

灰妹没有异议,冲着她老娘江艳女士,还有后面的张秘书长吐吐舌头,面上带着些做错事的羞赧,“蹬蹬”地往着楼上跑,与愣在那里的张天爱碰个正着,她连忙侧身避过,冲冲地赶上楼,躲入自个儿的房间里。

别说她没心没肺的,她就是太放心着陈法,以至于啥也没想的,就把一切都交给他去做,自个儿冲澡洗头的,连头发都懒得吹干,这一天过的真是个刺激的,反正一切事儿都过去了。

别怪她想的太简单,她真的懒得去想,想那么多,活着太累,天塌下来,那都有着陈法替她挡着,那颗心呀,都没有距离地朝着陈法靠近,靠近得没有一点空隙。

躺在床里,她闭着眼儿,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慢慢地沉睡过去。

她这里安静的,一点声息儿都没有。

楼下——

陈法面对着三个人,一个是江艳女士,他的丈母娘;一个是张秘书长,他名义上的岳父;还有一个就是惊讶的张天爱,不久之后就成为他的小婶,如今是他的大姨子。

“这事办的急,是我的缘故,伯——”陈法面对着三个人,不卑不亢,极有气度,话到这里微停顿一下,“妈,我想我得改口,妈不会反对吧?”

“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张秘书长接话,与着江艳女士并肩站在一起,“还是先坐下来,这么见外都是做什么的,都登记结婚了,还能怎么办,自是商量一下准备着婚礼的事,小陈你说是不是的?”

他这么问着的是陈法,可话是明显对着江艳女士说的,有些不动声色地提醒着她,别太失态,有些事过了头就不太好,除了身份有些尴尬,这桩婚事没有什么缺点的,至少在他眼里看来,能攀着陈法,那估计着他还从没有想过。

他虽说是省委秘书长,跟着别人不一样,他底子比较薄,比着陈法身后的家族那种盘根错节的关系,他就像是浮萍似的,不怎么牢靠,一阵风从湖面吹过来,就让他给飘着老远,有着陈烈做大女婿已经是高攀着,再来个陈家人,自是再好不过。

江艳女士的脸色明显地缓和下来,却不是怎么个热络的,淡淡的,就是为着女儿一句话也不说就私自去结婚生气的样子,她坐在沙发里,看着对面沙发里坐着的那个男子,大上女儿都快十岁了。

“女儿长大了,我自是管不了。”她叹口气,那声音听着有些伤,按着张秘书长按在她手背上的手,“她一向都是自个儿握着自个儿的主意,就是那个性子,还是你给包容着一点儿,有时候犯浑了,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的。”

犯浑?

江艳女士那可真不愧是灰妹的老娘,说的还真是没错儿,跟着方正去登记,不就是犯浑一回,那浑犯的还真不是小的。

“陈法哥,你们可真是保密的,一点风声儿都不露的。”张天爱笑眼盈盈地走近着沙发,侧坐在江艳女士的身边,像贴心小棉袄般的圈搂住她的脖子,“阿姨,别生气了,陈法哥是多好的人,我们得为鸯鸯高兴的。”

她前头是打趣着,后头那个话儿真真像个关心着妹妹的姐姐,关爱得紧,是个替着妹妹高兴的情,仿佛再没有比这让她更高兴的事儿。

张秘书长那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淡去,鲜艳得紧,这回与着陈家的关系那自是牢固的,他现在这个年纪,再不往上去,恐怕过几年就得退休了,还真是不太甘心的,这些年来,虽说已经是省委秘书长的高位,还是让他不太满意的。

“你妈那是担心,鸯鸯那是她宠着的,这回说都没说,就把事儿给办成了,就跟捅在你妈心头一个样子,你妈声音有些重,就包涵着点吧?”张秘书长说的是诚诚恳恳,“什么时候跟亲家见上一面儿,婚礼的事还得两方商量着,是吧?”

陈法那是什么人?

不近女色儿!

有些人都在背后议论着这位年轻有为的陈市长,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当然,那个话私下里说说,没人真敢那么说出来。

“这是当然的。”陈法胸有成竹,说的是很有诚意,“不知道明晚伯父与妈是不是有空,能与我父母吃顿饭吗?顺便商量一下婚礼的细节?”

他不是临时起意的,而是早有准备,在得知那桩让他不太高兴的乌龙登记事后,他就有了初步的决定,当然,要不是有着方正的配合,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做到。

此话一出,江艳女士自然是满意的,张秘书长更是满意的,张天爱笑着,也看不出来有不满意的样子,瞅着都是满意的,一家子都是满意的。

他们满意,陈法更满意,两方都满意,再好不过。

灰妹选择睡觉,那是正确的决定,一早起来的时候,家里人都全在,围坐着桌子,她坐在张天爱的旁边,面前摆放着温热的粥,看着还挺稠,不知道是加了什么食材,她反正是吃不出来,挺好吃的。

“晚上穿的像样点——”

江艳女士发话了,话语是冷冷淡淡的,好像极不愿意跟她说话。

灰妹身上罩着宽宽的棉质睡衣,头发披散着,还没有梳起来,喝着粥,冷不防地听着江艳女士不太客气的声音,觉得到嘴里的味儿都没那么正了,有些遗憾,“妈,我都是很像样的,你别要求太高的。”

张天爱到是忍不住失笑出声,瞅着她,眼打趣的味儿怎么也掩饰不住,“得了,鸯鸯,等会去我房里挑个几件的,今晚可是你去见公婆,哪里能敷衍了事的,等会,我再带你出去做个sp,晚上可得光鲜亮丽的出现。”

“姐姐,你付钱吗?”灰妹闻言,眼睛张得老大,把脑袋凑到张天爱的面前,透着一股子亲昵的劲儿,见着张天爱点点头,连忙送上香香的马屁,“姐姐,你真好——”

“就你一个妹妹,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张天爱斜睨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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