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回到宿舍,灰妹觉得自己的腿都快僵硬了,把自己往着床里一抛,拉过薄薄的被子往身上一盖,瘫在床里,天王老子吼她,也不见得她会起来。
李升红晚上就在图书馆里,她老早就占了位置,一个人没去处,就混在图书馆里,到快九点的时候,她回到宿舍,看着灰妹已经回来,躺在床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一百五十是还你的。”
李升红还以为她睡着了,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就怕把人给吵醒了,没想着,听到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回过头一看,灰妹张大着眼睛,不知道是瞪着个什么。
“不急的,干嘛急着现在就还我呀。”李升红嘴上说的客气,手里已经把放在她床头的一百五十块给收起来,亲兄弟都明算账,钱嘛还了就得收着,“对了,你跑那么快股胎回来了?”
灰妹看着她收钱的动作,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反而觉得李升红这人挺实在的,按着她的话来说,恐怕这个朋友是她失忆前最大的财富吧,双手枕在脑后,她冲着李升红秘兮兮地一笑,“是呀,投胎回来了,快吧,投胎又是好汉一条!”
这话惹的李升红笑的极大声,把个手捂着她自己的脸,笑得全身的肉都颤颤的,“哎呀,姐姐呀,你真越来真幽默了!”
这边,两个人正乐着,开车回去的陈法到是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给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家中排行第三的陈律,人称“陈三”的三弟,人让他去天涯海阁。
那个地方,谁是幕后老板,他还能不知道?
连枫,那位小太子爷,真是个小太子爷,帝都的那位还真是他家的老头子。
可是——
平素里,陈法是不去这种地方的,陈律的话,也没能让着他改变主意,他驱车往家回,一路开得平稳,心里头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好像着一头张狂的兽要钻出来,让他有些心不宁。
“张妈,给我来杯热牛奶吧。”
他回到家里,把汽车钥匙往着桌面一扔,对着已经在家里做了几十年的张妈这么说着,人已经上楼去,站在花洒下,任由着沁凉的水冲刷着他的全身。
身体的热度稍有些缓解,他靠在那里,脱去文明的外衣,露出他健硕的肌肉,大腿强而有力,窄臀更是像雕琢出来般,与大卫雕像相比,毫不逊色,更或者又胜上几分。
眼前浮起快要从胸衣里蹦跳出来的一对小白兔,他的眼里凭添着几丝幽暗之色,平素里的沉稳褪得极快,像是个初尝着禁(果)滋味的小男孩,他有种渴望,把两手探入那里,好好地包裹住那里,让着她盈满着他的手心。
仅这么一想,他的身下便是疼得更加厉害,张开着十指姑娘,把那处给紧紧地包住,闭着眼睛,不敢去想像,一想像,就能见着他将压在身下,手指间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些,喉咙间的粗喘声盈满着浴室。
面色通红,花洒冲去他额头的汗水,他靠在那里,双手还在那里,指间已经浓浊粘稠一片,空气里满是他自己的味道,偏偏那里还没有得到最热烈的抚慰,固执地立在那里,与他对峙着。
他迅速地冲洗过全身,更是把指间的东西都冲洗的干干净净,裹着浴巾就出了浴室,一杯牛奶放在他的床头,他和往常一样喝着牛奶,明明还是那种味道,嘴里却仿佛能淡得很,硬是一口喝完。
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放在身侧,他忽然间觉得一个人好像有些个空虚的样子。
衬衫、西裤、西服外套、领带,一样都不得少,陈法一夜无眠,睡不着,这是破天荒的,他的生活一向都极规律的,就是几点睡也是有规定的,一向让他安排得极好,他对此也是很满意。
但是,昨晚,他好像失眠了,一夜就那么睁着眼睛到天亮。
楼下好像有什么声音。
他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明明才三十出头的人,一下子变得成熟的不近人情,走到楼下,看见的是陈律与着张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着张妈高兴的样子,他到是不惊,这位陈律,与他的性子到完全是另一种的。
“这么早回家?”他这么淡淡地问上一句。
陈律是个军人,最近有假期,回到家里,其实也没见着他在家里待上几天的。
“大哥,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你身边谁呀,这么不识相的,还打电话给娇儿的?”陈律那个语气,可不就是有点责怪的意思。
陈法极是不喜,冷声丢过去一句话,“你是怎么说话的?”
陈律瞅着自家老哥的,那是怎么看怎么好的,就是性格有点儿太过于……当然,这个也不是什么缺点,只能说他很爱惜着自个儿的羽毛。
可——
他就有点儿闹不明白了,就刚才那么一句,就值得自家老哥这么冷声地丢过来话?
“大哥,这都怎么了?张鸯鸯想勾着小叔没勾着,现在又搭着个厉声,怎么连你,她也往上凑来着?”按着话说,他就是看不惯着张鸯鸯,“天爱姐,对她到是太好了,好的让她不知道自个儿真是从哪里来的了!”
陈律论着年纪来说,是比着张天爱要大的,大个那么一两岁的,小时,那个男孩子总是比着女孩子要晚熟点,初时这么叫着,现在还是这么叫着,没个改口的,也不愿意改口。
“你浑说个什么的?”陈法冷眼横过去,“好端端的小姑娘,你嘴巴一张就完事了,人家怎么办?”想着那双斜瞅着过来的眼睛,他单调的心里竟是忽然间涌起个叫做“风情”的词儿,怎么想都不为过。
陈律闻言,怎么就觉得面前的老哥有点儿陌生的样子,怎么听都是在维护着张鸯鸯那个丫头片子的,眼皮子就冷不丁地一跳,“大哥,你不是让着她给——”
他后面的话给压下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陈法的脸色太难看,他这个老哥,向来是严于律己的,对他这个弟弟那也是严的,造成的他有些个心理阴影的,一见着他的脸色不是太好看,话自然是消音的。
“厉声与许娇儿的事,你少管着。”陈法丢下一句话,自去上班。
陈律没料着会是这么个情况,听着厉声被许娇儿给堵在天涯海阁里的事,他别的没什么想法,厉声那人,都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公事上无可挑剔,私底下,他不是没见过。
让他最吃惊的事,打给许娇儿的那个电话,明显就是张鸯鸯那个女人给打的,不就着让厉声好看的,可那个手机号码,分明是他家老哥的,他哪里还有兴致去损损着给抓个正着的厉声,跑回家来。
不过,他不担心,有什么可担心的,压根儿不有担心着他家老哥真会那个啥的,有时候人这就是这么怪,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理会眼睛所看到的,觉得那都是假象来的。
到底是不是假像,也是不好说的,至少灰妹那边没感觉,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堂课,她也已经与着李升红一起找到份工作的,杂志社里的助理编辑。
“听说呀,陈丽给隔壁的许娇儿给打了,打得那张脸算是差点给毁了——”
李升红拉着灰妹,两个人走得慢吞吞的,被太阳晒蔫的,就是宿舍就在前面,也没见着加快脚步的,还是半死不知地拖着脚步,那宿舍像是永远都到不了一个样。
忽听着旁边有女生压低着声音说话,李升红与灰妹同时都挺直背脊,一下子就极有精的样子,恨不得冲上去,找那个说话的女生好好地了解了解,没曾想,听着高跟鞋踏在地面的尖锐声音,没几步,那声音就停了下来,“啪”的一声,更为清脆。
她们两个人同时转过头去,看着刚才说话的女生已经让人打了,可那人也不是吃素的,话得这么说,她们学校的女生都不是吃素的,说话的女生更不吃素的,被打上一个巴掌的,立时就反应过来,“嚎”的一声,就冲着打她的人过去了。
揪头发揪头发的,指甲刮着脸刮着脸的,打起来真不输给男生的,打得是昏天暗地的,让人走廊两头的人,一边不能出去,一边不能往前,都挤一块儿,瞅着这比男生打架还要精彩的一幕。
这打架可是不行的,影响着学校的样子,自是有人上前拉架的,两个女生,自是禁不住这上来拉架的人,拉架的可不是一人,多的是,把两个人给拉开,头发散乱着,脸上的妆也花了,妆花了洗洗再化个就行,可脸整坏了,可是怎么修也是修不回来的!
灰妹拉着李升红躲在角落里,一步也没上前的,任别人去拉着架,她就蹲在角落里看看,也不发表意见,那个打人的可不就是陈丽的!
她还真是没看错,隔得老远也没有看错,这让她很是满意,把陈丽与厉声的事透露给许娇儿,她做的是一点儿也不心虚,一点也没有个纠结的,反正都不是好人,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做那事也不是为着让许娇儿看清个厉声是什么东西!
厉声是个什么东西,许娇儿还能不知道?玩归玩,别让着她落了面子就成。
“鸯鸯姐——”
她看得正热闹,忽听着一记带着哭意的轻唤声,她下意识地抬眼过去,恰恰就是陈丽。
“哟,是陈丽呀。”灰妹两手环在胸前,目光里露出惊讶的色,似着现在才瞅见被打的人是她陈丽来的,那个目光里真诚无伪的,看不出来有一丝作假的成分,“这都怎么了,小脸的,怎么弄成这样子,这谁下的手,也忒狠了吧?”
李升红那是个什么人,朋友有难,她自认是两肋插刀那肯定是不行的,身上这么多肉,这刀插进去得有多疼的,她舍不得挨刀子,可嘴皮子那是利索的,灰妹的话一说完,就从角落里把自个儿给露出来,一脸的心疼,娇花一夜间就成了残花,怎么能不心疼的!
“哎哟喂,我的姐姐呀,谁呀,这都是谁的呀,怎么能对美女下这种黑手的?”她大呼小叫的,趁着人不注意还往着灰妹那边挤挤眼睛的,还用手拍拍自个儿老的胸脯,“快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姐姐我给你出头去?”
那话说的是豪气干云的,只是,这话音刚落下,就有人不太给面子地笑出声,一个人笑,有个开头的,连锁反应就来了,弄成个哄堂大笑的。
陈丽僵在原地,小脸都是红的,红的都渗出血来似的,不仅,还肿着的,眼睛更红,手里拿着墨镜,架子都折了,“鸯鸯姐,是不是你打的电话?”
她站在那里,背挺得老直,拿着墨镜的手,就指着灰妹的鼻前,红通通的眼睛,就瞪着灰妹,那架式颇有点要吃人的样子。
灰妹一眼瞄过她的手腕,已经不见着那条亮闪闪的手链子,脸上很是淡定,把她的手给轻轻地移开自己的面前,面对着众多的女生,响亮地说出句,“是,我做的,没道理别人做的事,让我平白无故地挨许娇儿两巴掌,陈丽,你说是不是?”
扯上隔壁的许娇儿,这旁边听的人,不明白也明白过来,那个先前与着陈丽打起来的女生早已经让着同学给架走了,后来的人有些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前几天,有人给许娇儿给打的事,到是跟野火似的传开来,谁都知道的。
陈丽的脸刹白,哆嗦着嘴唇,竟是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太气,还是心里有着什么的,没说出话来,可那个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灰妹,那种样子,透着个阴森的感觉。
李升红把灰妹往着后头一拉,“都散了吧,有什么可看的。”她丢下话,把着灰妹往着宿舍里拉去,看也不看陈丽一眼,“我的姐姐呀,我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居然是这个,你行呀,太行了——”
灰妹心里五味杂陈的,要说后悔也真没有,既然她做的出,就没有后悔的必要,陈法那个人,她不由得想起那个人,让她给甩了一巴掌的男人,还会脸红的,堂堂个大市长的,居然脸红成那样子,只是——
她抬头瞅着李升红,“你说我是不是太坏了?”
“瞎说呢——”李升红满不在乎,“她自己跟厉声有关系,想藏着掖着,还让你给平白打了,这事儿就得还给她——”
灰妹心里纠结着的是,与厉声,她真不是那么清白的,即使她不知道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是不是厉声,她与他之间有着关系,那种让她觉得难以启齿的关系。
她问的也是这个,可李升红不知道,所以她的回答,一点也没能让着灰妹舒心几分。
白天上班,晚上回学校睡觉。
助理编辑,就是听着好听,说白了,就是打杂小妹。
李升红抱着大堆从服装厂那边送过来的衣物,走得是气喘吁吁,又要小心着衣物别往下掉,来回走了几趟,就忍不住歇下来,狂喘着气。
“给点我吧。”灰妹知道这衣物要紧得很,前面有模特在拍,这会儿,都得把这服装厂新一季的成衣都给送过去,“你少搬点,别做了几天,肉全没了。”
头一句还是人话,后面的话,那就不叫人话了。
李升红瞪着她,最终,还是没奈何,分几样给灰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入摄影棚。
“陈姐,这里全部是,洪姐说这里要是用得上的,全得用上——”灰妹把洪姐的话带过来,话说了一半,生生地梗在喉咙底,两眼瞪得大大的。
洪姐那是谁,杂志社的主编,把握着他们这个杂志社的流行风向标。
陈姐,是负责带她跟李升红的,三十多了,还是单身的,平时老板着个脸,好象跟谁都苦大仇深的,今儿个可是笑得跟个太阳花一样灿烂,无非是身边坐着个男子。
那男子的脸,被摄影棚里的灯光给罩着,精致的脸,似折射出瑰丽的美感,骨节分明的手支着下巴,微侧着头,似在倾听着陈姐的话,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地眯着,透着慵懒的性感。
“鸯鸯,这么巧呀——”
声音悦耳且饱满。
有这么一种男人,美色诱人,明明离得你很近,你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待得你抓住了,才发现手里头是空的,他压根儿不是你能抓住的,有时候,所谓的抓住,仅仅只是一种错觉。
只是一种错觉。
永远都是一种错觉。
就像着灰妹见着陈姐那样子一样,自从来杂志社已经有两个星期了,好像从未发现着陈姐笑起来很年轻,脸上的灰暗都消失了,显得极为精,像着变了一个人似的。
“方少认识我们新来的小姑娘?”陈姐耳朵极好,听见那是唤着新来的助理编辑,目光一个移的,瞅着那边面带着几分诧异的灰妹,“两个都是极好的,能吃苦,也会学。”
简单的话,令着李升红差点儿动容了,没想着还能听到这么个话,她还以为着陈姐将她们两个埋汰到垃圾里去了,不由得有点儿庆幸,拿着眼角的余光,瞅着灰妹,想跟她打个眼色的。
无奈着,她的动作太隐蔽,灰妹压根儿没有注意到,更别提与她来一番心意相通的(交),两个人形成不了默契,各自为政着。
“没想着方正哥在这里。”灰妹笑着,心里不敢多想,把所有的念头都给生生地压下去,不敢想那么一点点的苗头,目光往着那边在摄影师的镜头摆出各种pose的女明星张思洁,“可是来探班的?方正哥真是个细心的。”
方正,听着跟个电脑品牌一样的名字,不仅是听着一样,而且字也是那么写的,本市里谁不知道这方家的人,要从老底子讲起来,那可真是根红顶白的,上上下下的,比起陈法、厉声还有许慎家都是扛扛的,一点也不处于下风,更兼着他的身家儿。
张思洁是正当红的女明星,凭着《蓝河魂》的女主一角,迅速地窜红,隐隐有了问问鼎着一线女星的气势,听说与已经与孔雀传媒闹翻着,还打着官司,也不知道得赔上多少违约金的,到是有人在猜测着敢与着孔雀传媒闹翻的,身后必是有着后台。
灰妹觉得这么个样子,到是真真是合了“无风不起浪”这句话,有了方正为后台,确实那个跟着细柳枝条般的腰肢儿可以着挺一挺的,可那个孔雀传媒的沈科又岂是好惹的?
她从方正的眼里,可没见着多少的感情,女明星那是什么,不过是他身上的漂亮衣服,今儿个这件,指不定的呀,明儿个的,就不喜欢穿了。
李升红很老实站在一边,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的,就张望着那个张思洁,明星嘛什么的,再要个签名的,这事儿才是值得她注意的。
方正站起来,身形一下子高出灰妹许多,将将地把她的身影给挡住,薄唇边浮起一丝笑意,伸手就点向她光洁的脑门儿,那样的动作,让着灰妹是避之不急的,落在别人的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的,除了亲昵,谁也找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的。
灰妹躲开,不让他碰一下,之于她来说,还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方正的,两个星期来,一直是风平浪静的,没有江艳女士的电话,也没有任何风声,她就像给遗忘在世界的角落里。
挺好的。
她真觉得挺好的,这日子过得清静,自在,且满足,惟一让她想起来觉得有意思的便是陈家的那个陈法,电视上那个身着西装,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且面容很是严肃的陈法,竟会脸红。
“怎么呢,不待见我了?”方正见她的躲闪,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暗光,偏就不如她的意,往前着迈出一步,倾向她的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回头在停车场里等着我,当然,你也可以走,我没事的。”
灰妹还没弄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见着他已经走开,而陈姐则回过头递给她一记白眼,就殷勤地引着方正离开着摄影棚,她瞪着方正离开的方向,好生无语。
“咱们的鸯鸯还认识着方少呀?”
还没等着她回过头来,就听着尖酸的声音,她脖子一下子就僵在那里,都懒得回头了,那声音一听,就晓得是跟着她们同时进杂志社的王娜娜,人就是这么怪,有些人就是合不来的。
李升红歇了许久,看着那张思洁也是许久,力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从后边挤过来,就把从王娜娜给生生地挤到一边去,拉着灰妹就走,“王娜娜呀,下面还有衣服要弄上来,我们先去了。”
灰妹心里想笑的,朋友就是这么回事,你讨厌的人,她也不见得喜欢,同仇敌忾的,就跟着她与李升红一样的,“听说人家阿姨是老板的二奶,你也敢惹着?”
“得,不就是二奶吗?老板的钱都是老板娘的,那叫着翻跟斗也翻不出老板娘的手心!她就是一个二奶的亲戚,要是上纲上线的,我就让她没脸!””李升红嫌弃地一撇嘴,把话题一个转移的,“刚才那个真是方正呀,我还以为上次是我认错人了!”
青年才俊,天天儿见报的,要是不认的,还真是太困难了,上次她就是觉得不太可能,才没当真儿,这会儿,还真是那个方正,让她的小心肝跳得老困难。
“可不就是那个妖孽的。”灰妹叹口气,怎么就碰上他的呢,她还以为着自己只要避开着,就会没事的,一切儿都会过去的,会被尘封在记忆里,难道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吗?“祸害人的妖孽呀。”
“他妖孽你了?”李升红问的很犀利。
听在灰妹耳里有点发虚,嘴上早就给应了过去,“要不要让他妖孽你一回来的?”
“得得,我可是消受不起——”李升红连忙着摆摆手。
两个人到是好的,各自闹来闹去的,等着摄影棚里都结束了,她们俩一块整理着张思洁试过的衣物,往着搬回厂家那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俩的存在感太低了,到停车场的时候,这一班班的人,都已经走了,就她们俩抱着成堆的衣物,站在停车场,相对着苦笑,出来混饭吃,还真是挺难的。
“要不,我去叫出租车,你在这里先等着?”灰妹出了个主意。
李升红看了看各自抱着的衣物,还有已经打包好的放在地面的衣物,只能点点头,“不知道给不给报销车钱的呀?”
这工资还没有拿到手,总不能自己先出钱了吧,万一没有个报销的?
灰妹心疼着自己那几张粉红色的钱儿,可这么多东西,两个人又是搬不走,不找车子,还真是送不回厂家那里,眼见着天色暗下来,再不送回来,人家那里都可能下班了。
“鸯鸯?怎么还愣在那里,不上车来了?”
天无绝人之处,她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打车,听见着方正的声音,就跟着旱了一年,见着了甘霖一样,迅速地把几乎要拿出来的零钱包给塞回着包包里,对着李升红使个眼色的。
李升红一下子就明白这个意思,待得车子一停下,就去拉开着车门,把衣物往着车子里丢进去,速度极快,没一下,她身上抱着的、还有脚下的衣物都给整理着入车子里,“我走了,坐公车回去,衣服就麻烦你还了。”
方正没有生气,一点也没有,仿佛就是纵容着灰妹似的,瞅着她也将衣物往着他心爱的车子里丢,把后面的位置塞得满满当当的,“还去哪里?”
灰妹还真是做不出那种事,把他给骂走,自个儿死磕磕地花钱去打车,这人是免费的,她不用着一下,着实是太亏得慌,大大方方地报了个地址,“谢谢你呀,方正。”她把最后的“哥”字给省去了。
又不是她亲哥,叫什么个哥的,听着多暧昧来的。
“厉声与许娇儿解除婚约了。”
车子极为平稳地朝着行驶着,灰妹靠在车里,微闭着眼睛,主要是不跟着方正多说话,冷不防的,让着方正丢过来的话给噎了一下。
她浑身迅速地竖起刺来,“怎么着,你想替着厉声找我算账咩?”
事儿是她做的,可那个解除着婚约,怎么听都觉得好假的!
她的反应到是让方正觉得有些个满足,不由得低笑出声,“我干嘛为着他来算账的,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以后呀,要是碰着许娇儿了,嘴巴可是得放软些,别刺着人。”
“我怎么听着这么新鲜的?”灰妹炸毛了,真个是忍不住的,本想着人家送她一回,也没必要一直竖着个刺儿,谁知道,这话一听就不是个味儿,“他们那样的,解除婚约说是能解就能解的?甭说笑了!”
方正开着车,很专心的样子,人家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其实认真的男人最性(感),话是一点也没有说错的,微一个分,那双足以着勾走人魂魄的眼睛,就那么掠过她一眼,“鸯鸯,有时候聪明太过不是太好的。”
“原来我也是聪明的呀?我到是不知道呢!”她讽刺着回道,颇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那不是陈法的车子吗?”
她一个回头的,见着旁边开过去的车,不由得把先前的话都抛到一边去,眼睛直直地盯着已经开到前面乌漆抹黑的车子。
陈法——
这个人名伴随着进入她脑海的便是他脸红的样子,不由得捂住嘴低低地笑出声来,那样子跟着偷吃了腥一般的猫儿般。
方正瞅她一眼,放慢了速度,看着陈法的车子远去,才慢条斯理地开往另一边,气定闲的,漂亮的眼睛微眯着,却是夜空里的星子,璨亮无比。
“怎么突然就与陈法熟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个漫不经心的,就那么随意地问起着。
灰妹扭过头,瞅着他,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瞅着面前的美男,这美男总是勾人魂的,她是俗人,也爱看美男,就看着,至于动手亵玩什么,她出不去手。
当然,他的问题,她不太想往深里回答,总归着,这是她的私事儿,没道理都让着别人都晓得了,至少着,不管陈法是什么样子的人,他那么个脸红尴尬的模样,让她忽然间觉得有些个亲切的。
“没有的事,哪里熟了,压根儿不熟。”她果断地回答,把手伸向他的脸,“哎,你的皮肤真好,我感觉着我就不像着女人,你说是吧?”
那么一摸,有一句话那是怎么形容着的,对,就是肤如凝脂,让她一摸就差点撤不开手。
她一个撤不开手,方正的手便就是上来了,前面车流极少,估计着不是上下班的时候,再没有早晚高峰时的拥堵,他腾出手来,压着她的手,不让她移开,紧紧的。
“我们的鸯鸯哪里不像女人了?”他笑着,脸上全是笑意,眼底的笑意更深,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着她的指间,似要与她纠缠在一起的样子,目光掠过她露在七分裤外面的两截子嫩腿儿,那蜜色的肌肤,似裹着蜂蜜一样,不用碰,就用着目光一扫,竟也觉得滑腻的很,“这上上下下的全是女人味,两腿儿纠缠着厉声的腰,哪里不像着个女人了?”
一听着这话,灰妹哪里还能故作着淡定,自个儿坐回去,把自己的手也给狠狠地抽回来,看着他的目光,就像看着个什么毒蛇似的,“已经过去的事,再说着,有什么必要吗?”
她就当着那一回,给着狗给咬了,没道理给狗咬了,她还得咬回去的,离远点不就成了,厉声就算解除婚约还是去死的,也跟她无关。
“过去了吗?”
方正收回手,把车子停在边上,正是个空旷地,别说是车子,就算是人,也没见着身影,淡粉的衬衫,眉眼间透着笑意,好像不太把她的话当真。
她心里紧紧地压着火儿,冷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方正侧过身,透着笑意的眼睛,瞅着她黑亮的眼睛,那手就不太安分地抚上她的脸,以虎口轻松地箍着她的下巴,“鸯鸯呀,想不想做厉家的女主人?”
呵——
她双手双脚并用着,一把将人给推开,方正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她挣得越厉害,他收得越紧,那粉色的白衬衫给她弄得皱皱的,也不见他有什么怒意,强制地欺身过来,就直直地扑倒在她的身上。
一下子,她倒下去,身不由己,被他压在身下,两腿儿已经不由自主地张开着,而他就恰恰地挤在她的双腿间,正是与着陈法那次的姿势反过来,那会是她倒在陈法的身上,这会儿是方正压在她的身上。
“你起来——”她自是不甘心,身子自然得挣扎的,腰部自是跟着扭,试图着从他身上逃出来,但是——
没一会儿,她脸色难看地瞪着他,瞪着冲她扯着一抹子恶劣笑意的方正,一口子唾沫就招呼过去,脑袋里想也没想的,就这么做了,还吐出两个冷冷的字,“流氓——”
按说吧,这流氓两字儿,有的人早已经不把它当成着骂人的话,当成调情的来听差不多,年轻女子在那边红着脸说,年轻男子自是更流氓一点儿,要不怎么对得起“流氓”这两个字儿。
方正就是那么一回事,把自个儿的身子更往着她那边挤进去一点儿,一手把人给轻易地压在身下,另一手就已经腾出来,把她的腿往着旁边掰开些。
她自是不乐意的,双腿间更是危险感更甚,隔着薄薄的裤子,传递过来的热度,都能让着她的肌肤给烧灼似的,明明冷气极低的,她还是觉得热,那股子热,是他的,压的她,把所有的热度毫不吝啬地恩赐给她。
欲推着他,双手到是让他给紧压着,能动着一回,还是让他果断地打压在萌芽状态,想冒头,还得看他乐不乐意的,见她跟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也没留啥情面的,把那腿儿给掰开,硬生生地抵着她的腿(窝)处。
这样着一来,她在下面,他在下面,两个人之间除了薄薄的衣物,还真是没有什么可挡着的,彼此都能感觉着对方的呼出来的热气。
“唔——”
她一直等待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等待着最好的机会,当两人离得没有一丝缝隙时,她果断地堵上他的薄唇,那上面却是凉的,比起他灼烫的身子,如冰一般,让她不由得抽口气,却是初出牛犊子不怕虎。
舌尖探入他的唇齿间,她蛮横地试图从他的唇齿间杀出一条血路来,那脸却是让着方正一把推开,她似乎是瞅见自己的盘算落空,不由得有些失望,但那个失望还没有浮起来,他已经堪堪地低下来,卷入她的唇齿间,学着她刚才的蛮横,抵开她的小舌尖。
沁凉的唇畔,伴随着灼热的气息,就在她的嘴里,还有鼻间,清爽的男人味道,她审被动地承受着,承受着他灵活的舌尖刮着她的口腔内壁,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地弓起背,还是屈服在他的力道下。
“真是个小丫头,还知道诱着人了?”
终于,方正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瞅着她瞪大的黑亮眼睛,不由得轻笑出声,那笑意却是真心的,真心流露的,微肿的唇瓣,那是他的杰作,指腹轻轻地抹过去,察觉着她的轻颤,他说话了。
话语里带着慵懒的味儿,像只优雅的猫,不是偷吃腥的猫,他是光明正大的,就在大马路间,欺压在她的身上,没有丝毫起身离开的意思。
她倒在那里,到是笑了,伸出小巧的舌尖,舔过微肿的唇瓣,黑亮的眼睛斜瞅着他,已经被放开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微抬起个身的,“是哪,我想诱着你,方正,你愿不愿意让我诱着呢?”
她“咯咯”地笑着,笑弯着身子,把问题狡猾地丢给他,倾向他,上半身都偎着他,仿佛没有他的支撑,她便要倒下去,似没有依靠的藤蔓般。
“嗯,也好。”他没有推拒的意思,索性着把她往自己这里一按,隔着薄薄的衣物,勃(发)的物事正抵着她的腿(窝)子处,薄唇恶劣地一咧,“要不,鸯鸯把怎么勾厉声的,都用到我身上来,可好?”
这话说的她无比恶心,脸上到还是笑着,跟个没心没肺似的,也跟着不要脸似的,“这可不成,”她凑近着他,贴着他的耳际,“要是我用了,你说没用,我可怎么办,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来的?”
俗话说,没见猪,难道还没吃过猪肉吗。
她的手慢慢地往下,沿着他精瘦的胸膛,那里极为坚实,再往下,往着下面走,沿着他的腰际走,软软的手抚上那处,隔着薄薄的裤子,正透着一股儿生气,冲着她过来。
没画妆,那脸清澈到底,没有一丝的化学品成分,她斜瞅着过去,把个笑脸收了收,颇有点要笑不笑的味儿,“总不能叫我赔本来的吧?”
“好呀,那么,拿上个你的户口本,一起去吧,今天儿就可以完事。”
相较于她的话,方正的话那更是有杀伐决断的气势。
呃——
灰妹一下子给噎在那里,像是给吞了苍蝇一般,恶心的要死,不是说男人最怕一件事,怕女人提起个结婚的,那样男人就会跑得没个影子——
她怎么就碰到这样的结果,忍不住狠狠地用着手背,擦着自个儿的唇,那张脸一下子变得极冷,眼里寒光挺甚,似要挖出他的心来,“方正,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能去,那么现在就去,我不是豁不出去的人,你别半路跑了就成了!”
“鸯鸯呀,我到是怕着你不敢去呢。”方正退开身来,也不顾着自己那处还兴奋着,退到驾驶座里,把车子重新往着前面开,“现在,是不是要送着你去拿户口本?”
失去他的重压,她一下子觉得轻松许多,狠狠地一咬牙,就是坚决地吐出话来,“是呀,还不快去,免得人下班了。”
他愿意玩,她奉陪得起,不就是结婚吗,她也不是十八岁的,能结得起这婚的!
家里没有人,至少没见着江艳女士。
户口本放在哪里,灰妹根本没有印象,到家门口,还叫着王妈给开的门,还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样子,看她不习惯,就是那样子。
她想着户口本可能在江艳女士与着张秘书长的卧室里,可王妈在楼下那么站着,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里,着实不太好进去。
她一股脑地跑上楼,跑进自个儿的房间,见着王妈就在门外,那目光正盯着她看,她就算是心里没事也让她的目光看得有事起来,于是就在自个儿抽屉里乱翻,还真的是让她翻到件东西,那个叫户口本的东西。
打开一看,上面明明白白地登记着户主是她自己,里面的内容页只有她一个人,她是户主,又是惟一的家庭成员,不见着江艳女士的名字,也不见着张秘书长的名字,更别提有张天爱的了。
她不由得苦笑,原来她什么也不是,凭着一本户口本儿,让她明白着只有她一个人,她只有她一个人,谁也不是谁的谁的。
把户口本放进自己的包包里,她抬头瞅着门口,王妈已经不在那里,到是没太想别的,走到楼下的时候,空荡荡的,一点人气儿也没有,就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
脚步声像是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她还是固执地往前走,直接地上去方正的车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将户口本从包包里抽出来,在他面前一晃的,“喏,这是我的,你的呢?别告诉我,你还随身带着这个东西!”
那架式,她指定着方正不过是说说,没那个真意思的,所以,她不怕着强硬一回,看着他怎么收场!
“唔,我还真是没带。”方正扯开薄唇好象有些遗憾的样子,见她眉眼间的得意更甚,忽然间有种不想让她占去上风的念头冲上来,淡淡地问上一句,“不过,你觉得我要是去了,还用得着户口本吗?”
结婚登记,必须得有身份证还有户口本,可这世上新鲜的事多了去,灰妹也是什么认死理的人,认为着没有户口本,人家就不让着这位本城中声名赫赫的方少登记结婚了,还真没有那么较真过。
“也行呀。”她嘴上应着,看谁先挨不过谁的,“现在就去吧,等会事儿完了,我还得把后面的东西送到人厂家那里去。”
方正点点头,看样子是答应下来的。
她也就淡定了,就等着看他先反悔,也好叫着他以后没脸再见她一次。
婚姻登记处。
但是——
事情总是与灰妹向往的方向离开着很远,她手里拿着笔,看着空白的表格,手动的很慢,好像不太能识字似的,一个一个字地看过去,就是不下笔,颇有点不将表格上头的意思给理解个透彻,就不会填下她的名字。
方正与她不一样,拿起笔,迅速地在表格上填写着,没个犹豫的,一下子就将表格给填好了,就是她这一栏的,也是让着他把她的户口本拿过来照着填,最后再签上他的名字。
那事儿做的像模像样的,没有一点儿勉强的,更没有一点儿迟疑的,好像这事他已经做过无数回,已经成了熟练工,对着工作人员还扯开一抹子笑意,让着工作人员都不太好意思看着他那张脸。
这人都长成妖孽般的样子,一笑,就是清心寡欲的尼姑也是扛不住的。
灰妹深信着他有那种本事儿,手里的笔却是一个字也写下不去,更别提着自己写名字,一点不愿意留下字迹,可是一股子恶气憋在胸口,让她心里极为难受,索性地一咬牙,就快速地填写起来。
写完自己那块,她又在后边签上自己的名字,把表格推到方正的面前,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脸,习惯性地挤出笑脸,“喏,你来填。”
方正一扬眉,没有拒绝,反而是握住她的手,就着她手里的笔,让她被动地在表格里写下他的名字等等内容。
她想躲着,他不让,硬是强制着让她写完,拉着她到隔壁拍了照片。
旁的工作人员微微地笑着,不是没认出来这城中有名的方少,绿灯自是要开的,目光不由得在灰妹身上打量个一会儿的,也没见人有什么出之处,要说好看,也没有什么美貌的,大抵称得上清秀二字罢了。
灰妹看着照片给贴在证书上,工作人员已经要敲上钢印儿,她的手心里全是汗,给紧张的。
可身边的方正还没有一丝要开口阻止的意思,她一直挂在面皮上的淡定终于破了个功,没道理,把自个儿给搭上去的,刚想喊,让着工作人员别弄了,身子已经让着方正从旁边一扯。
这一扯,正巧扯着她有些踉跄,站不住身,让他抱个满怀,所有的声音都给硬生生让他探过来的手给捂住,瞪大着眼睛,瞅着两本红本本放在她的面前,正是证明着他们是合法夫妻的本红本本儿。
成事实了!
灰妹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一团乱,跟着蜘蛛网似的,怎么也解不开来,越碰越乱,被方正拉着走,也没反应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跟着他走,直至到了车子里,她才好像将将地回过来。
“这就成真了?”她讪讪地问着,好像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方正斜睨着她一眼,“如你的愿了,怎么跟个土包子似的,在做梦呢?”
如她的愿?
他一句话丢过来,差点没把她给噎着,她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脯,睁大着眼睛,瞪着他,要是再不明白过来,她就是个傻的,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血淋淋地发生她的身上,她先前还得意着想叫他好看,偏就是好象是自己落入他设好的局,没有个反抗,笨呆呆地就跳进去!
她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他都能听见着她磨牙的声音,淡定地开着车,很是清白无辜,“问我干嘛,你的要求,我满足了便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掠过她纠结在一起的脸,“我说过人太聪明不是很好,当然,我这话有点抬高你的。”
那样一张脸,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还真能让着灰妹吐血,真想吐出好大一口血,喷向他全身,让他全身都血的。
她没有那种本事,只能是瞪着他,再瞪着自己手里的两个红本本,也不知道要找谁去算账,如今着她算是明白一个道理,别自不量力着来,就凭着她这个小聪明,比不过他的,更比不过他的狠。
他够狠的,明明厌恶着她,还能跟她去登记,她就没有那种能耐,跟着讨厌的人还虚与委蛇的结婚,论这点,她是比不过他,一点儿也比不过他。
她今儿个算服了,沉默着差不多十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为着张天爱,还是许娇儿?”
“什么?”方正像个没听见似的,还问了一回。
“没听见就算了。”她没有重复的嗜好,没听见就没听见算了,把红本本往着他膝盖上一扔,两手环抱在胸前,“几时你自个儿不想了,就自己办去,也别找我,我就当作这事儿没发生过,你看着我耍猴戏,感觉一定很好吧?”
此时,车子恰恰地停在服装厂外,灰妹也不客气,自个儿下车,再把后面的车门打开,一个人把衣物都给弄出来,也没叫着方正帮忙。
方正也没有下车,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地动着,极有节奏,似在附和着什么节奏似的,状态极为悠闲,谁也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个什么。
或者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待得车后面的衣物给搬了个干净,他直接开着车子走人,也没跟着灰妹打个招呼再走的,车子一下子就消失在灰妹的眼前。
服装厂名为“高胜”,是本市的龙头企业,本市的纳税大户,今儿个正碰巧着,市长前来,红色的横幅挂在那里,一眼看过去,除了红还是有花花绿绿的,平素里已经算得是很整洁的厂房,这会儿显得更精。
衣服不是一两件的,灰妹一个人也是搬不过来,索性叫着保安大哥帮忙,这里来过好几回了,保安大哥认得她,也热心地帮着她。
“那个胖胖的小姑娘没来呀?”保安大哥还问着。
胖胖的小姑娘,除了李升红,没别人。
灰妹点点头,瞅着那日头,还没有下去的意思,又去瞅瞅那上面的横幅,写着“热烈欢迎市领导莅临指导”,市领导这三个字,不知是怎么的,一下子让她想到那个还能脸红的陈法市长,心里因着方正而起的几分憋屈,不由得有些散开去。
她敢大胆地再赌上一回,方正绝不会光明正大地把他们去登记的事儿说出来,他是耍着她一番,让她想看着他临门退怯的样子落空,可她还是赌性坚强,笃定着他会事儿办好的,总不能,人家堂堂的方少,真娶她这个么与别人关系还不清的人,她与厉声那回事,他哪里有不知道的!
“没呢,她有事儿。”她的下巴朝着那个横幅条努了努,“这都是什么人来了呢?挺热闹的呀。”
保安大哥帮着她一起搬着衣物,往着那边的仓库去,“好象是市长吧,陈市长,我刚才看着他们朝着办公楼那边去了。”
陈市长?
本市的一共是五个市长,能叫做陈市长的只有一个叫,那便是陈法,兼着本市的市委副书记,三十出头。
“你们到这里来干嘛,还不快走,领导要到这边来了!”
谁料着仓库那边还有人守着。
当然,仓库都是有保管员的,今儿个守着的可不是保管员,那是厂里的副厂长,他肥肥胖胖的,站在那里就是好大一堵墙似的,拦着灰妹不让她往前。
“那东西放哪里?”灰妹只能这么问。
“什么东西放哪?”
还没等着胖副厂长指出个路来,突然多出个声音,透着沉稳。
灰妹从来没有觉得男人的声音落在她的耳里,跟着天籁一般,明明就是平淡无的沉稳声音,她抬起头,瞅着在众人簇拥着的陈法,似乎是万千人中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陈——法——”她低低地唤着他的名,似没有出声,仅仅上嘴唇与下嘴唇之间微微的分开,站在那里,脚底像是让着强力胶水给粘在平整的水泥地面一样,怎么也走不开。
按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迎接着领导的时候,仓库外多了原本没有安排好的戏份,厂长那个脸可就是赔着笑了,忙使着眼色,让着副厂长说明一下情况。
“陈市长,这可是风尚杂志社的人,我们新出的成衣交给她们宣传,刚拍好照片了,把成衣都给送回来了。”副厂长赶忙着解释,免得闹成个误会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陈市长好像并不介意眼前两个人的莽撞,反而是点点头,很愿意倾听的样子,朝着张鸯鸯这边走过来,伸手抱过她手里的成衣。
这个举动出乎甩所有人的意料,都集体成化石般地愣在那里,看着这位号称着从不近女色的陈市长替着杂志社的小姑娘搬东西,也不顾着身上专门定做的西服给弄皱了。
灰妹有些个受宠若惊,还没有这么受过,真有些反应不过来,两眼睛直直地瞅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好半天才回过来,从保安大哥那里分过来一点,紧跟着上去。
陈法的秘书也闹不清自个儿领导那想做什么的,反正着这次的视察是成功的,也是到了尾声,后面的他自是知道自己收尾的,领导嘛自有他的事,他拉和着一大帮子人,退得个干干净净。
“鸯鸯在风尚杂志社打工?”
灰妹在后面跟着,仓库里估计着是密封的缘故,能闻着一股不太让人觉得舒服的味儿,冷不丁地,陈法的问话,让她的脚步停下来。
“嗯,都两个星期了。”她回着,回得还挺详细的。
陈法把成衣放下,回头又拿走她手里的,跟着也放在那里,大大方方地脱下西装外套,就着件清爽的淡蓝色格子衬衫,还把西装外套递到她的面前。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瞅着那个铁灰色的西装外套,又瞅瞅他,唇瓣微启着,“怎么呢,把衣服递给我做什么?”
话一个说完,她就往着仓库的大门走去,没再看陈法一眼。
陈法手里拿着自个儿脱下来的西装外套,不明白怎么就没接过去,是不是小姑娘的心思很难猜,他本来就没有过多少应付女人的经验,更遑论着是个小他将将近十岁的。
灰妹心里头莫名地涌起一股恼意,也不知道这个恼意怎么来的,就是恼,到底是恼着陈法,还是恼着她自己,无人得知,她也分辨不出来,也懒得去分辩,跟着一头牛似的,就往前冲。
见着她那个样子,好象是在跟生着气似的,到让着陈法快走几步,就把人给拉住,“怎么了,跟个乱撞的火车头似的,是不是搬东西给累着了?”
她一个就想甩开他的手,他到是用力的,硬是不让她给甩开。
“真累着了?坐我的车子回去吧。”陈法面色还是那个模样,让旁的人瞅着是叫做生人勿近的,话挺有耐心的,“这么热的天,这里公交车不好等的。”
听听,这话还真的挺善解人意的。
就算着灰妹心里头有那么一些别扭,也给淡下来,两手拿过他的西装外套,搁在自己的臂弯间,低着头,让着下垂的头发挡住她脸上的表情,“我来拿吧。”
声音很轻,轻的让人都快听不见,陈法也没有听见,手放得极快,见她拿着西装外套,那一截手臂,都让着西装外套给挡着,嫩如奶白的肌肤,伴着铁灰的颜色,他眼里一暗,不由得想起那次在车里。
他的耳际已经不能控制地微红,脚步慢下来,落在她的身后,手插在裤袋里,捏握着成拳,没伸出来,默默地走在她的身后,没有说话。
或者沉默才是最好的。
灰妹在前面走着,目光微微地落在地上,还能瞅着她的影子,让他的影子轻易地挡住,高大的身影,让她的身影消失他的影子里,明明一前一后的,两道影子早已经融合在一起,似已经被粘住,再也分不开似的。
陈法的车子是中规中矩的,就像着他的性子,有些事,他不是不懂,不是不会做,而是觉得没有必要,他的人生已经铺就在面前,光明大道。
“回学校吗?”
陈法很绅士地为着灰妹打开车门,让她先上车,他自己则从另一边上车,让着司机开车,侧头问着她,举止与说话,极为自然,好像这样的事已经做了无数次。
灰妹看着前面的司机,也不是在看着他,就是目光落在前面,没有焦距,更没有侧过头看向陈法,一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好像是开玩笑地说道,“我今儿个结婚了——”
结婚了——
他微愣,但在官场里已经是人精的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恭喜——”简单的两个字,从他的唇间吐出来,忽然间觉得苦涩无比,硬是强撑着笑意出来,似纵容的样子,“谁呀,谁把鸯鸯给娶走了?”
恭喜——
就两个字。
很简单的两个字。
她觉得身上有一处似的绞疼着,不由得让她觉得这个身体有够矫情的,疼得她深呼吸好几下,才算着是平静下来,收回着视线,斜瞅着他,“跟方正呢,刚下午登记的。”
话说的是真的,最后一步她是想反悔着,方正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的,阻止着她反悔,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么一个事。
方正——
陈法哪能不知道方正,他们这个圈子里,谁是谁,谁又是谁家的,报个名出来,就能知道祖上几代的事儿,方正,要是论长相,那比着帝都的连小太子爷还要胜,要说着人家那是权,方正手里,可不就是钱!
“你觉得好就行。”他说着,眼里的那么点暗意消失了,刹时极为清明,“回学校,还是送你去方正那里?”
这会儿,他的话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先前就只问是不是要回学校,这回已经变的很快,问是她是要回学校还是去方正那里。
他分得清,一向分得极清,官场上的人,要是这点儿掩饰的程度都没有,那么,他这个市长岂不是白白当上的?
“噗嗤——”
灰妹忍不住,那个声儿透着乐的,眉儿笑得弯弯的,似着见着极好玩的事。
他不是笨人,大抵也是知道的,他让着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甩了,大事上精明着,要不然,也坐不稳如今这个位子。
可之于女人,他不是不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就是没到非得要个女人的时候,以至于着他对女人的经验远不如家中的陈律,甚至是小叔陈烈,他要排在最后边的,家族里都要戏称着他是不是这么一个人过的。
他脸一暗,仅仅是这样子,已经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态势,“这个玩笑开不得的。”声音很是沉稳,要是细心的人,还能从中听出些松驰下来的味儿。
灰妹把他的西装外套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支在她自个儿的膝盖上,隔着他的西装外套,侧着脑袋瞅着他,漫不经心地般地吐出个一句来的,“没开玩笑呀,是登记了,两本子都在方正那里。”
他无语,怎么觉得真有代沟这回事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挤出个话来,“还惦记着小叔吗?”
小叔,是陈三儿的小叔,也是他的小叔,那便是陈烈,跟着陈法大上个两岁的陈家幺子,其未婚妻正是灰妹的那个“姐姐”,张秘书长的女儿。
她连个眼睛也没眨,诧异地望着他,“我为什么要惦记着陈烈?”
大大方方的,没有一丝藏着掖着的,黑亮的眼睛清澈一片,就那么看着他,好像要听着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架式。
他还真不好说,这无异于揭开一个人的丑陋面目,面对着一个已经失忆的人,他从陈律那里听说过一些,但不完全,粗略地知晓着一些事儿,彼时,她之于他是完全无关的人,哪里会记得她做过什么事的。
“方正挺好的。”他从未缺乏着与人对视的勇气,这一次,破天荒地转过头去,回避着她的视线,把心底里的那些事都给重重地压下去,“谁也别惦记着,厉声也不是你能掺合着进去的,跟着方正好好过也不错的。”
她懒懒地靠在那里,仿佛他嘴里的人不是她似的,微勾起个嘴角的,笑嘻嘻地说着,“好好过?我也想好好过的,真的,你别不相信!”她说着说着,那个手臂就大大地张开,伸个懒腰的,“还是说说吧,先前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我怎么看陈烈都不合我的胃口,厉声嘛,太脏了——”
陈法眉眼暗沉,瞅着她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微有些个不是滋味,觉得酸酸涩涩的,那些事,明明他全知道的,真正听她那么说,觉得有点堵。
他难得有些慌,活到三十几岁,头一次觉得他的人生观有些被考验,“你先前、先前……”话开了个头,他就感觉喉咙底像是被鱼刺给梗着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是没面对过大场面,多大的场面都是应付得了,只是——
这会儿,他居然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没办法对着这么个不在意的人,说出她曾经的过往来,或者说,她的眼清澈,对过往的事全然不知,他没办法告诉她说,那些事,都是曾经发生过的。
“我先前怎么了?”她歪着脑袋瞅着他,瞪大着眼睛,等待着他讲下去,然后看着他回避着她的视线,不由得有些失望,小脸带着点娇憨的意味,一手就已经试着去拉他,“说嘛,有什么的呀,我都没觉得有什么,就想知道个事实的。”
那种样子,他们家里也有女孩子,是根独苗苗,上一辈全是男的,这一辈到是出个女的,就是他二妹陈恩秀,一直在国外发展,没有打算回国的意思,与面前的女孩子完全不同。
恩秀站在那里,耀眼得紧,谁都会一眼就瞧见着她,而面前的女孩子不同,淹没在依人群里,乌鸦鸦的人中,压根儿不会注意到她,一点也不会,私下里相处着,他才能发现她的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吗?
他有些不太好用这个词,又不是这个词,有些找不出来怎么形容,甚至有些迟疑,“你听到不会太高兴的。”他仔细地寻找着形容词,不会让自己的话太过分。
“我不知道才会不高兴,不说也没有关系,”灰妹一手搭着椅背,朝着他再靠近一点儿,把瞪大的眼睛给微微地眯起来,“也没有什么的,反正茫然点也是好的吧。”
她低垂下墨睫,遮住她眼里的失望,好像真是不失望的样子。
陈法是个什么人,一下子就看穿她眼底的失望,早已经麻木的心,忽然间有一些热点,让他有些不能控制,他甚至是讨厌这种感觉,但是又见不得她强掩着失望的样子,可心里总是有些疙瘩,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去我那里吧。”
他听见自己是这么说的,夏天的白天总是特别的长,现在已经将将是六点,还是很亮,仿佛离着黑夜很远,永远也接近不了。
灰妹没有拒绝,像个孩子似地慢慢地靠近他,靠在他的肩头,“有时候觉得真累,你能让我靠一下吗?”她真的是很累,不是身体的,而是从心底里渗出来的累意,让她真不想挣扎太多,又觉得不太甘心。
“嗯,可以睡一会,等会到了我叫你。”他更没拒绝,软软的声音像着塞壬女妖的歌声,落在他的耳里,什么事都像着抛到一边去,即使晚上还有着饭局,都让着他给下意识地推到一边去。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子,专心地注意地路况,后面的事,全然与他无干,仿佛没长耳朵,更没有长着一双眼睛,不见不闻。
许是真的累了。
待得灰妹醒过来时,满眼的黑,一开始有些茫然,不知道身在何处,没一会儿,她慢慢地想起来,应该是陈法的房间,在床头摸索了好一会儿,她才把灯打开。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睡在床里,那是张极大的床,躺几个人都是没问题,房间里的颜色那是黑白分明,没有别个颜色,一看就是很简洁的样子,没有多余繁复的线条。
她赤着脚下床,可能是开了一夜冷气的缘故,地板有些凉意,她到是不在意,直接地走出房间,让她惊讶的是,陈法居然就睡在客厅的沙发里,那么个高大的人,就挤在两人沙发里,都蜷缩在那里。
他完全是个不同的人。
灰妹远远地站着,身上还是她白天的穿着,黑亮的眼睛里有些无措,也许,她有些错了,心里头是这么想的,脸色有些暗,忽然间觉得自己太坏了。
“陈法,我要回去了——”
她这么说,心里已经很是坚定,没必要,没必要知道了,对着这样子一个男人,这样子接近,她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即使她觉得自己不算是好人,可现在,她还是觉得不好。
对,就是不好!
没必要把不相干的人都拉进来,她的生活已经一团糟,就让着他脸红的样子,保留在她的心里头就好,回忆比较美好。
“这么晚吗?”
出乎她的意料,沙发里的男人竟是醒着的,随着他的声音,慢慢地坐起来,薄薄的毯子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露出他健硕的上半身,没有文明外衣的遮挡,让他显得有些个危险的气势。
她真没想到他还醒着,又看看那个沙发,睡不着也是应该的,那么小的地方,想容下他整个人真是比较难,“嗯,我要回去,对不起,我打扰你了。”
低下头,她讷讷地说着,许是心里有些心虚的,没想着自己真靠着他睡着了,一点戒心也没有,有些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又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太过于卑鄙。
“你没有打扰到我。”陈法掀开薄薄的毯子,身下仅着一条平脚底裤,趿着拖鞋,走到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将她给挡在那里,“这么晚为什么还要回去?”
高大的身影,让她觉得有些压力,目光一扫到他的胸膛,下意识地把目光收回,落在自己的衣角,讷讷地说着:“明天还要去杂志社。”
“在这里,明天还是一样回杂志社的。”陈法没让她的破理由给堵回去,伸手搭在她的肩头,没用一点力,怕将她给弄疼了,“明天早上我送你去,现在回去睡觉。”
他的话不容有拒绝的余地。
“不了。”她不敢抬头看他,“我要回去的。”
陈法收回手,看着她转身要走向玄关那里,黑瞳灼灼,吐出一句话来,“不敢面对我吗?”
她没有回答,目光瞅见自己的包包就丢在玄关那里,抓起包包,就要打开门出去,想着一股气跑出去,不再见这个男人,永远也不再见一次。
可是——
她的手让着一只大手给按住,扭开门把的动作,停滞在那里,小小的手给他大大的手给包住,几乎都看不到她的手,身后已经贴着他的身体。
“嗯?”他发出一个声,挨着她的身子,没有后退的意思,“想听吗?”
她低着头,试着想动一下手,被他给按住,动不得,不得已地装作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地回道,“听什么?”
“别装傻,装傻就不太可爱了。”他另一只手轻轻地圈住她的腰,女孩子的细腰,不敢着用力,怕一用力,就让着折断似的,“心里发虚了吗?”
“没有!”她回得太快,都没有想什么,那是下意识地反应,又或者说是死鸭子嘴硬的再重申一次,“没有的事,我干嘛要发虚来着,你都在说什么呢!”
陈法笑了,声音还是沉稳的,低低的,让着她莫名的颤抖。
“小朋友,”他就是跟着女人相处没有多少经验,人生的阅历那自是太多,她的情落在他眼里,一下子就看透了,“真是个小朋友,什么想法都表露在脸上了,你想知道的事,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听。”
他这么说,说的很清楚,也很坚定。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她没有一点儿真实的感觉,像着失忆之前的事都与她无关。
要不是碰见他,见着他脸红的样子,她心里含些侥幸,想从他这里套出话来,明着看是全是他叫着她上车,带着睡着的她回家,但是,全是她默认的,一直都是。
她没有拒绝,或者不愿意拒绝,心里头早已经有了主意,可是,她总归是阅历太浅,还是让着他给看出来,看得真真切切。
“不,我想让你知道,然后跟以前的事划清界线,一点儿也不沾边。”他坚持,很坚持,手臂慢慢地收紧些,圈住她的腰肢,还是不太敢用力,却是强势地让她跟着他的脚步来到沙发坐下,“以前你是小叔的未婚妻——”
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惊讶的话了!
灰妹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好像突然间看见一个怪物似的,关于陈烈与张天爱的事一股脑地涌上来,那是张天爱的未婚妻,怎么原来是她的吗?
“你骗人——”她没敢相信,心里头抱着一丝希望,“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没有。”陈法没有骗她,这是真的,事实就是那样子,张天爱与小叔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一开始确实是那样子,面前的人就是小叔的未婚妻,即使他当时没反驳着陈律的话,但并不代表那事不存在,“只是,一开始就已经解除了婚约,你母亲嫁给了张秘书长,张天爱就成了小叔的未婚妻。”
他不像别的人,叫着张天爱,都亲亲密密地叫着“天爱”,他不是一个能轻易跟着别人热闹的人,也不轻易地对一个人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