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哪有什么女人啊?」那士兵环顾前前后后看了几眼,无辜地道。
「定然是我们这一路走来,身上出了汗,而将军的身上,还留着佛见笑的胭脂香,两下一混,自然被将军嗅成了女人的汗香!」另一名士兵笑道。
阮泰点点头:「怕也是如此!」说着,才挪动脚步,往前走去。
只等他们走远,穆桂英这才松了口气。
不敢继续停留,往汴梁方向赶去。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少里路,穆桂英只觉得两脚发酸。
那离她头顶不远的坑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终于,前面的道路越来越宽阔,地上不时有散落的城砖,大块大块地堆积在地面上。
道路的尽头,被一堵墙挡住了去路。
准确来说,并不是挡住了,因为墙上又一个门洞。
门洞很大,墙体是灰钻和青石砌成,看样子很厚实,像是一堵城墙。
穆桂英一合计,此处该是汴梁的城楼之下了。
看样子,当年的那场大水,并没有冲垮汴州城墙,只是将它掩埋在了地下。
后梁建都时,又在原城墙的基础上,加高了城防。
因此,这地上地下的城基,竟是一体的。
穆桂英躲藏在一块巨石后面,往那门洞张望过去。
门洞前,已被挖出一个巨大的空间,足以容下十架战车。
有四五名羽林军模样的人,在门洞前来回巡视。
忽然,穆桂英冒出一个可怕的设想。
地上,是天子的天下,而地下,莫不成了庞太师的天下?难道,庞太师要谋反不成?营建了如此庞大的一个地下城,将庞家的府兵和羽林军屯于地下,只要他们一发难,就能轻而易举地控制整个京城。
穆桂英手里的袖箭和飞刀已经用完,无法在远距离射杀那些卫兵。
而她又无法在一瞬间杀掉这四五个人,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透过巨石张望。
从门洞望进去,一条笔直宽阔的马路,两边尽是前唐时期风格的民居,错落有致。
只是这是一座永远也见不到天日的城池,天空完全被五黑的泥土取代,那些三层以上的楼房,甚至还有一半,掩埋在头顶的土层里。
但是这并不妨碍城内的繁华,许多屋子里,竟然像鬼火一般,亮着忽明忽暗的灯光。
再往远处,像地上的纨绔子弟的天堂勾栏坊一般,灯火通明,人马鼎沸。
「想不到,这地下竟有如此一片天地!」连穆桂英也不由惊叹。
这地下竟完全复制了头顶的汴梁城,建立了自己的王国。
穆桂英忽然感到自己藏身的那块巨石质地有些不一样,不由定睛一看,却见那石头上,灰泥砌了两个大字「汴州」。
「这果真是前唐的汴州城!」穆桂英愈发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这时,只听一名卫兵道:「寅时到了,我该去歇息一下了。
你们继续在此执守,待到了卯时再来叫我!」「明白了,你去吧!」穆桂英一听,不由一惊。
「竟已是寅时了,我须速速返回天波府。
若点卯时,我不能回到府中,府中知道便会知道我深夜外出未归,定然焦急。
」想到这里,便急急动身,按原路返回。
重新回到刚才掉落下来的民居,穆桂英进到里面,将门掩好,取出飞虎爪,勾住上头的地面,依绳而上,返回到地面上。
刚到地面,一想到自己的脚下正踩着一座空城,不由有点心虚。
但她已顾不了那么多,怕被庞府的发现,堵了这洞口,便又找了些枝叶,将洞口掩住,才急匆匆地返回汴梁而去。
此时已是凌晨,月亮刚刚躲进云层,太阳却尚未出来,天色愈发黑暗。
穆桂英便依托着凌晨前的夜色,避开追捕她的府兵,回到城下。
依旧用飞虎爪攀上墙头,躲开守城的士兵,人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天波府内。
刚刚进了闺房,便听到府内点卯的鼓声响起。
穆桂英来不及休息,急忙换下夜行衣,穿上征袍,到前厅接受太君的点卯。
银安殿上,各位夫人、太太早已披挂整齐,候在那里。
穆桂英步入银安殿,只听太君道:「桂英,老身见你色不佳,莫不是昨夜操劳治河之事所致?」穆桂英答道:「倒也不是!只是孙媳有一事想要向诸位夫人、太太请教!」「哦?所为何事?」太君疑问道。
穆桂英问道:「太君可知前唐旧城汴州?」太君道:「自然知道的!汴州建于秦汉时期,几度兴废,直到晚唐,因战乱使得黄河大堤失修,河水冲垮堤坝,淹了汴州。
直到后梁建国,才在故址之上重新新建。
」穆桂英问道:「太君可知,为何这故城无人挖掘?」王怀女闻言大笑:「挖它作甚?这开封汴梁,早在东周时期,已被淹过一次。
昔时秦将王贲,往灭魏国,被魏军拒于城下。
王贲便掘开鸿沟、黄河之水,淹没大梁城。
三月后,墙毁城破,魏王出城投降,魏国始灭。
鸿沟、黄河之水挟带泥沙无数,抬高了地基,正好与黄河持平。
若要挖开故址重建,恐怕今日黄河之水,都已高到天上去了……」佘太君点点头,笑道:「你这泼妇,这几年随郡主倒也学了不少历史。
」她又转对穆桂英道:「桂英,你言出必有因,今日何故问起此事?」穆桂英不敢隐瞒,道:「孙媳这两日治水,却在地下发现了前唐故城。
」她害怕太君和夫人太太们担忧,因此隐去了自己夜探庞家庄,发现地下城一事,只说在治水之时发现的。
王怀女笑道:「这有什么稀,那故城本来就在你脚下!」穆桂英接着道:「不仅如此,孙媳还发现,这故城已被庞太师所用……」「哦?真有此事?」太君惊问道。
「庞太师拿着那故城又有何用?」柴郡主也急问道。
穆桂英摇摇头,道:「此事,不好说……」太君道:「桂英,这里都是自己家人,你但说无妨!」穆桂英道:「孙媳怀疑,太师屯兵于地下,有谋反之嫌!」「什么?」此言一出,不光是太君,所有太太、夫人都惊愕不已。
「既如此,当速速禀奏天子,早作防范!」太君道。
穆桂英道:「此事暂不可惊动天子!孙媳也不过是见到
庞府的人在地下驻扎,建立城池,并未见到大军踪迹,因此尚未掌握足够证据指证太师,若是贸然上奏,定被太师反咬一口。
」「那桂英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太君问道。
「依孙媳之见,这几日我自当四下探寻,找出太师切实证据,方可指证太师!」穆桂英道。
太君沉吟了片刻,叹息道:「庞集为人狡诈阴狠,如今女儿又贵为后妃,权力通天。
那几世忠良的呼家,便被其寻了借口,一昔灭尽。
我杨家今日又是男丁凋零,本应避其锋芒,缓缓图之。
然桂英所言之事,关系天下兴亡,我杨家又岂能坐视?便是拼了个家破人亡,亦要与那老贼斗到底的!即今日始,杨家上下,无论男女,皆要练习排兵布阵,刀枪剑棍,以防不测!桂英,那寻找太师屯兵的证据,便交由你去办理。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