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戚以沫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拖着一口旧皮箱,长长的风衣下摆在风中翻卷。
——高远,你当年说的话还算数吗?
——只要你想演,我就拍,该承诺毕生有效,童叟无欺。
十步。
两人在玉门关荒凉的城楼上对饮,漫漫黄沙卷过荒野,天边残阳如血。
——我和他完了。
——早就跟你说过有钱人家的小崽子没一个好东西,你偏不信……哼,不过他有胆甩老子的兄弟,老子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分手是我提的。看看这个……你觉得我还有退路?
——难道你打算……娘个冬菜的戚以沫,老子告儿你这事没门!你想都别想!
五步。
黄色土墙布满岁月的痕迹,一如风烛残年老人的面颊,联袂成片,又似一副斑驳褶皱的古卷。戚以沫披甲执锐,静立于这泛黄的流年里,默默堵住他的去路。
——我走了。
——你等老子抽完这支烟……抽完这根烟,我看着你走。什么破烟,烧得这么快!你等我去买包好的……
——二哥。
——别叫我,别叫我!老子才没有你这种想死就计划好一切去死的兄弟!
三步。
——这是明珠路那套公寓的钥匙……不能亲眼见证你和大嫂的婚礼,真是遗憾。这算是我最后一点心意,虽然坪数不大,但胜在清净,地段也不错,你们是租是卖都行。
——至于我的骨灰,你也不用费心把它带回去了,就地埋了吧。这里就挺好,近有长河大漠,远能眺孤烟日落,能长眠于此,是我的福气。
——对了,还有件事要麻烦你。清明的时候帮我去陵园看看爸妈,烧点纸。他们没享过什么福,现在唯一的不孝子还跟着下去讨嫌了,真是……
一步……
仅隔一步。
戚以沫却连等待片刻的耐心都不肯施舍,重重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高远喉间溢出一声悲鸣,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千里之外的c市。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窜到一扇防盗窗下,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抓住栏杆,借力蹬蹬蹬翻进了二楼大敞的窗户内。
悄无声息地落地,他猫着身子,借着微曦的晨光快速环顾一圈——他运气不错,进来的是卧室。床正对窗户,浅灰色的被子掀开了一角,床单却没有褶皱,卧室门开着,看起来像是主人刚想睡觉却突然有急事离开了一样。
右手边是u型的书桌,开口朝向里侧,仿佛把人圈进了死角,极为压抑。台面上杂七杂八堆满了东西,他略略一扫,就看到不下十张用红色马克笔涂得乱七八糟的稿纸。心底隐隐生出一股违和的感觉,他皱皱眉毛,决定速战速决。
他首先瞄上的是放在桌上半开的笔记本,轻便好拿,卖出去的钱应该够他这学期的学费。他走过去,脚下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咔一声轻响,与此同时,屏幕幽幽地亮了。
心骤然蹦上嗓子眼,他差点惊呼出声,强自镇定地蹲下身一看,原来踢到的是无线鼠标。他松了口气,刚想捡起,一阵欢快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听声音,是在书桌后。
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重,直觉尖叫着: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但他的身体违背了他的意志,如提线木偶般被不知名的力量操纵着走向桌后。
视线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具面色青白、表情痛苦扭曲的尸体。
“啊——!”
作者有话要说:520表白日,大家都要幸福哟~爱我的小妖精快到本攻怀里来!
、重生
戚以沫是被凄厉的尖叫嚎醒的。
头很重,稍稍一动,全身传来的刺痛就让他眼前一黑。
心脏急速地鼓动着,耳膜里尽是血液流动的声响,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急促地喘了会儿气,胸口的憋闷才消退下去。
初春的寒意顺着大理石地面攀附上他的皮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等等……大理石?他不是在玉门关拍戏吗?难道高远把他送医院来了?
慢慢地睁开眼,视野一片模糊,过了四五秒,周围的景物才渐渐清晰起来。
入目是一个张惊骇欲死的脸:“诈,诈尸?!你你你不要过来!”
诈尸?戚以沫心道,按自己注射的奎尼丁数量,不死的确很怪,更怪的是,这里不像医院,那么他在哪儿?谁送他来的?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手脚仍有麻痹感,但不影响活动,他半坐起来。对方见状居然一脸惊恐,慌不择路从窗口跳了下去。
戚以沫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对方跌落到一楼的水泥地上,身子蜷成一只虾米,抱着一条腿“嘶嘶”地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