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清略有些忸怩了,“没有人指点。龙腾小说 Ltxsfb.com”他说,“还摸不着门径。”
“拿你的窗课来我看。”
何桂清已把窗课带了来,薄薄竹纸订的两个本子,双手捧了上去。王燮打开一看,不但已经开笔做文章,而且除了八股文以外,还有诗词,肚子里颇有些货色,一笔字也写得不坏。
王燮是苦学出身,深知贫土的辛酸,一看何桂清的情形,顿起怜才之念,于是吩咐:“这样吧,从明天起,你跟大少爷一起念书好了。”
大少爷就是王有龄。何桂清从此便成了他的书僮兼同窗。
这个何桂清可就是杨承福的主人?王有龄要解答的,就是这个疑问。
他懊悔没有问清杨承福的住处,此刻无从访晤。转念一想,就是知道他的住处,也不能贸贸然跑了去,率直动间。如果是那个何桂清,可能他的家世是瞒着人的,一下揭了人家的痛疮疤,旧雨变作新仇,何苦?倘或不是,杨承福一定以为自己有痰疾,神智不清,怎还肯在他主人面前竭力保荐援引?
这样一想,便仍旧只有从回忆中去研究了。他记得何桂情是个很自负的
人,也很重感情,在一起念书时,常常暗中帮自己做功课。他喜欢发议论,看法与常人不同,有时很高超,有时也很荒谬,但不论如问,夜雨联床听他上下古今闲聊,是件很有趣味的事。
可惜,这样的日子,并不太久,王有龄的母亲在昆明病殁。他万里迢迢,扶柩归乡,从此再没万跟何桂清见过。而且也下曾听他父亲谈过,事实上他门父子从云南分手以手,见面的机会也不多。王有龄记得何桂清比自己只大一两岁,如何能在十几年前就点了翰林?而且他也不尾云南人,不可能在云南应乡试。看起来,这位户部侍郎放江苏学政的何桂清与自己的同窗旧交何桂清,不过姓名巧合而已。
可是,为何又都在云南?一巧不能再巧!听杨承福悦他上人,少年早发,“有才气,人又漂亮”,这些又都象是自己所以的何桂情。
疑云越来越深,渴求澄清的心情也越来越重,好不容易盼到天黑,杨承福应约而至,依然是四碟一火锅,对坐小的。
“下午总算办了一件大事。”杨承福说,“把船都雇好了。”
“喔!”王有龄问到何桂清,这次不再用“你家大人”的笼统称呼了,“何大人什么时候到?”
“总在明天午间。”
“一到就下船吗?”
“哪里?起码有三四天耽搁。你想,通州有多少官儿要巴结我家大人?
别的不说,通永道、仓场侍郎的两顿饯行酒,是不能不吃的,这就是两天去掉了。“
“那么……”王有龄很谨慎地问,“我能不能见一见何大人?”
杨承福想了想说:“索性这样,明天上午你早些到行辕来,等我家大人一到,你在门口‘站’个‘班’,我随即把你的‘手本’递了上去。看他怎么吩咐?”
“好极了。我遵办。”
“还有句话,我家大人自己年纪轻,人漂亮,所以看人也讲究仪表,他的袍褂带来了没有?”
这倒提醒了王有龄,他是五月里动身的,临进赶做了一套夏天的袍褂,冬天却还没有。
听他老实相告,杨承福便说:“亏得问一声。现做是来不及了,买现成的也未见得有。好在你身材中等,我替你借一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