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理清了此事发生的脉络,心中便稍稍有底了些,二人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果然异非常,不仅徒然从黑夜变了白日,四周也幻幻不似人境。
连这里的日头都带着一股蒙昧的荒谬感,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不像太阳,却像隔了纸屏风的灯光。
明明无风,婆娑的树影却在起伏着,每一片细叶都像藏了爪牙,缓慢又招摇地摆动着。
连那清澈蜿蜒的溪水,仔细看去,明明水面静得能照人影,却又能听见潺潺的水声。
十六越看越觉得有些瘆得慌,不由伸手牵了李玄慈的袖子,她如今深觉自己脑子大抵是不够用的,而李玄慈的脑子如今看来久经考验,比她可信得多。
“这是个什么怪地方啊?”她的细眉毛和圆眼睛皱在一起,一副警惕的模样,就差头上竖一对长耳朵了。
还没等李玄慈回答,原本还高高挂着的日头,突然就暗了下来,阴影迅速如滔天的洪水一样席卷着旷野,不过转瞬之间,便入了黑夜。
十六自觉身为道门中人,她也算对这些门歪道有些了解,这一路上,叁条腿的、四个胳膊、五个脑袋的........当然也没遇到,可龙虫鼠蛇的也没少见。
但这是个什么路数,她可从没见过啊!
与她不同,李玄慈也皱眉看着突然暗下来的天色,然后低头四顾,目中露出了然之意。
“这里,似乎与现实相反。”李玄慈说了这么一句话。
十六眼睛亮了,她就知道,旁边这个脑袋更值钱些。
李玄慈没错过她那闪闪的眼,眼尾微不可见地弯了一痕,身边有个这么蠢的,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在他们茫茫不知前路时,还能给他分分。
他在十六的目光中,指了指上方的天,说道:“我被惊醒时,应快到寅时,折腾了这么久,如今该过了卯时。”
“也就是说,外面天亮了,这里就天黑了!怪不得这里的日头、风和水都这样怪,看来全是与常理相悖的。”十六双手一拍,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他,像见了青菜的兔子。
“高兴成这样,是想到出路了?”李玄慈偏要逗她。
本来竖起来的长耳朵又耷拉下来,十六摇摇头,小声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