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样,便是那蛊虫为何又到了你身上。”
此话一出,十六眼便有些闪烁起来,半天憋出了句,“这儿危险,别在这悬崖边上说话了。”
李玄慈眼一凛,似有流星闪落,突然擒住十六的腰,她一下便离了地,被他抱在怀中。
天被浓雾分割得半明半晦,夜里有风,雾却纹丝不动地凝在一边,泾渭分明,若有似无地缠着他们二人相拥的身体。
李玄慈凑近她的耳朵,低语了声:“抱紧了。”
夜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有些碎,可温热的呼吸却萦绕在她耳根处。
还未来得及让她抬眼瞧一瞧,李玄慈便紧了紧握住她腰的手臂,忽一转身,脚步轻抵,蓄势待发。
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他竟就这样抱着她,飞快地跃下了绝壁。
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她只能随着下坠在眼前飞快闪过群山峭壁,如走马灯一般,只是这走马灯是天为屏,山为轴,眼花缭乱,惊魂非常。
耳边传来烈烈风声,狂躁地从身体上的每一寸呼啸而过,叫嚣着刮过她的面颊,再也睁不开眼,听不见别的,只有他胸膛隐隐的心跳声,透过相拥的身体传了过来。
十六不晓得李玄慈突然发了什么疯,也来不及想,只能闭上眼,死死抱住李玄慈,他身上的温度成了唯一的依仗。
可这坠落的尽头,没有迎来粉身碎骨的痛,突然一阵风袭来,转眼间双脚便踏上了实地。
仿佛做了梦一般,十六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却瞧见他们二人都已好端端站在地上,毫发无伤。
她往周围望了望,这里景色幻幻不似人境,小溪潺潺,绿荫丛丛,抬头望,却蒙昧一片,白云罩顶,看不清来路。
而最不寻常的是,方才还是夜雾沉沉,现在竟成了朗朗白日!
十六花了些功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恍惚地开口:“原来极乐便是这样的啊。”
又瞧了瞧李玄慈,见他居然也在这,仍是那副高傲又冷淡的模样,恍惚间吐了真心话,“原来杀生了也能登极乐啊。”
李玄慈这才瞥了她一眼,松了抱着她的手,伸手狠狠捏了她的腮帮子。
“放心,若我坠了十八层地狱,定会拖你一起。”
十六呆呆看着他的眼睛,脸被捏成了个快露馅的豆包,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下意识反驳道:“我们道门不讲地狱,只论阴世的。”
李玄慈被她这蠢样逗得挑了眉毛,眼中闪过荒唐的笑意,熟悉又欠打。
这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将十六刺清醒了,她知道自己小命保住了,瘪了嘴,猛地抱住李玄慈胳膊,不管不顾地撒泼起来。
“你可太坏了!吓死我了,也不打声招呼,我没被蛊毒弄死,先被你给吓死,真吓死了我做鬼也缠着你!”
她委屈极了,说得颠三倒四,李玄慈翘了一边唇,把人揽进怀里,难得地顺毛捋了好几下。
等十六终于平静下来,才问道:“这儿实在太古怪了,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李玄慈抬头望了眼上面,复又低头,说道:“你方才指了这边,想来是那蛊虫控制的,想让我们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