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树文赔笑道:「奴才不敢。只是此事万一闹大了,事涉皇家荣辱,圣上必
定细细查问,万一查出个好歹来,说出去只怕也有损公主清誉。」
林季听了,不禁暗赞袁树文的口才卓越,一番话正好切中对方弱点。
贺兰喜果然偃旗息鼓,狠狠剜了林季一眼,冷哼道:「这次本公主就放过你
这狗才,下次要落在我手里,可没那么容易让你就这么走了!你给我当心点!」
说毕挥袖去了。
林季被捆的久了,手脚酸麻,只得匆忙披了衣服,在众人搀扶下一瘸一拐地
回了杏园。
只因此事实在有些荒唐,众人也不好问他与公主的恩怨,他也乐得不去解释。
当日一回寝宫,他便上吐下泻了好几日,问了太医,才知被人喂了泻药,一
番折腾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好在借此机会可以称病推托各方邀约,有时间
可以静下心来规划将来布局。
如今形势已经渐渐明朗,以太子、宰相为首的勋贵文官集团认为他邀宠媚上
,惑乱宫廷,窃取了高官厚禄,恨不得将他立刻拉下马来,选自己的心腹加以取
代。
这些人根基深厚,根本不是他这个政坛新手能对付的,只能避而远之,等将
来了立了功才有实力正面对抗。
以曹渔、王乘风为首的太监集团则认为他是太监堆里的英雄,打破了本朝宦
官不可参政的禁锢,纷纷安排亲信过来投靠,他现在是宦官圈里的炙手可热的人
物,这些人也是他的基本盘,需要拉拢安抚,但也不能过于融入其中,因为皇帝
希望他能当一个不结党不营私的孤臣,只忠于皇帝一个人,另外皇后则想借他之
手帮扶外戚心腹,已经向他提出了协助李家人的要求,他也没理由拒绝,毕竟他
也是靠着皇后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这几方势力都不好惹,弄不好就是跌入深渊粉身碎骨。
总得来说,他现在就像个搅屎棍,将朝野政坛都搅乱了,各路神仙妖怪都想
要过来插一脚。
表面看着十分风光,实际上凶险万分。
种种乱局,让他现在只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尽快躲到西域履职。
只是杜严的大军集结起来很是缓慢,没个十天半个月不能启程,这一点让林
季十分不爽。
廖文海便道:「咱们又何必要非等军队,不若提早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袁树文道:「不行,若不与军队同行,玉门关一带就有许多沙匪出没,十分
凶险,咱们还是再等等,没必要冒险。」
林季摇头道:「这京城我是呆不下了,咱们若是提前去西域,一来显得勇敢
,让那些说闲话的人闭嘴,二来显得尽职,在皇上那边争个好表现,这么多好处
,承担一点风险也是必要的。」
众人认为他被公主整怕了,都报以同情的目光,林季察觉不对,连忙道:「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可不是怕那疯婆子,等哪天老子混的厉害了,金枝玉叶算
个球,一发给收拾了。」
众人忍着笑道:「头儿误会了。只是西域还在打仗呢,咱们此去必定要思虑
周全,能不冒险就尽量别去冒险,毕竟性命最重要是不是?」
林季背着手沉吟道:「说的也是,今晚你们就商量出个对策来,拿定了主意
明日我好去面圣。」
第二日,林季先去拜见了皇帝,要求先行出发西行,贺兰炆正日夜忧心西北
局势,见他如此积极,自然是极力赞同,告辞后又去长春宫与皇后、丽嫔等人作
别。
二女自是千百个不愿意他走,奈何圣旨已下,只能替他打点起厚厚行装,千
叮万嘱,含泪辞别。
一行人离了皇城,林季又去了一趟城郊的王府,寻思此处终究太过奢华,不
可长住,只怕被那帮文官弹劾,于是打发端宜回宫服侍皇后,又变卖了所有店铺
凑了十来万银子,再花二百两在城东小巷里置办了一间三进三出的院落给纪嫣然
、冯月等人住下,就当是在京城安家了。
只是他这么一搞,纪嫣然的账房工作又丢了,林季也不愿意养着她闲着吃白
食,便让她给负责做裁缝,专门给他量身打造四季的衣冠鞋袜。
变卖店铺有了十万银子在手,林季心里踏实了许多,给先前招的护院家丁都
置办了一身行头,每人穿厚重的山文甲、兜鍪,
配上好的精铁刀斧,从头到脚可
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又听闻西域路途艰险,聘了熟知当地道路和风情的向导,
开拔当日,他只想低调离开,也没有通知任何人送行,谁知护国公李昭元、靖南
侯李阳泰等李家外戚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消息,早早就派人下了请帖请他相聚。
林季从未与这些人打过交道,只因他们都是皇后娘家人,因此不得不卖个面
子赴约。
这些外戚勋贵向来和直系的皇族勋贵不睦,双方在朝野内外明里暗里较量着
,只是保持着表面上的一团和气,此番李昭元来邀请自己,显然是想将自己拉拢
到外戚一党,林季也没别的选择,毕竟太子已经咄咄逼人,尤其政治斗争最忌中
立,否则容易落得两边不讨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