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示弱地吼道“胖子快把你的东西搬开,我要拿包袱”
胖老板逼近一步,阴测测道“什么包袱”左芝白了一眼“当然是我们的包袱,吃鱼没有盐啦胖子你快搬,麻袋沉死了”胖老板的脸色这才缓和不少,走了过去“你站远些。”他人虽胖倒也不是虚胖,竟还真有些力气,一手抓着百多斤麻袋就拎下了地,然后取出包袱递给左芝。
“拿着。以后不准碰我的货。”
胖老板用有些威吓的口气警告左芝,左芝听了不舒服,冲他吐吐舌头“噗噗,你以为我稀罕这几两不值钱的破玩意儿求我我还懒得看一眼呢哼”
吃饭的时候丁思集给每人盛了碗鱼汤泡饭,还把烤好的鱼放在大片叶子上供大伙儿分。左芝单独拿了条最肥的烤鳜鱼啃,她慢条斯理挑着鱼刺,自然而然命令的口气就出来了“四季豆给我盛碗汤,我要鱼头。”
丁思集赶紧舀了碗炖得牛乳般浓白的汤给她,添上一个大鱼头。左芝接过来,用筷子把鱼唇夹下来吃了,然后拈起鱼头下意识就想扔,转眼瞧见丁思集的碗里只有汤没有肉,想想他今日捉鱼也算辛苦,于是把鱼头放进他碗里。她昂着下巴傲慢道“赏你了。”
丁思集傻傻盯住飞来的鱼头,耳根子忽然就红了。在座众人都笑了,心道这个丁二老被表妹欺负,左芝不高兴道“眼红什么无功不受禄,你们没捉鱼,我才不赏东西给你们哩”
胖老板又恢复成那个笑眯眯的奸商样,他拍着丁思集的肩头大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丁二啊,我看你就从了你表妹吧大伙儿说是不是”丁思集猛地被呛到,咳嗽着摆手“咳老板您咳咳、别拿小的、开玩笑咳咳”胖老板不怀好意挤眉弄眼,瞅瞅左芝,附耳到他耳畔“仔细瞧瞧,你表妹洗干净脸也挺好看的,娶了她你就多个俏生生的小媳妇儿。再说表哥配表妹,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哈哈哈”
左芝没在意他俩说啥,烤鱼啃了一半就觉得不想吃了。她随手把鱼塞到丁思集手里,捂嘴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道“我要睡觉了。”说完她走到树底下支好的小帐篷里,扯好帘子就睡了。
月明星稀,夜蝉虫鸣。待丁思集收拾完毕,夜已经深了,工人们也纷纷搭好帐篷休息,有些不愿费事的,干脆直接寻了个干爽地方和衣而眠。他往火堆里又添了几根柴火,拉拢身上单薄的秋衣,走到左芝的帐篷外,盯着帐帘发呆。
很特别的一个姑娘。有些任性有些乖张有些爱发脾气,怪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讨厌她,甚至还常常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看见她笑自己也会笑,不由自主就想跟她说话,听她骂骂这个念念那个,还有她叫“四季豆”的时候,他双腿就像乘了旋风般跑得飞快,恨不得立马飞到她眼前。
这就是喜欢么时而甜蜜时而失落。丁思集二十年来头一回喜欢一个姑娘,心里头混混沌沌犹如一团蒙了雾的乱麻,似乎有些理不清思绪,也看不明感情。夜里山风带着湿气冷意,丁思集缩缩肩头,弯腰把帐篷帘子拉得更紧密一些,自己在风口处坐下,守护着里面的人儿,渐渐睡去了。
夜半时分,左芝睡得正值香甜,冷不丁觉得身下大地晃动剧烈,好像千军万马跑过一般。她揉揉眼睛,恹恹地醒来“四季豆,怎么了”丁思集也被惊醒,看见有火光越来越近,在外面压低嗓子叮嘱“躲好别出来”
商队众人纷纷醒了,胖老板从帐篷里钻出来,吆喝众人拿上家伙御敌。果然,一队山匪打扮的大汉策马而来,手持大刀火把,而且还蒙着脸。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为首的彪汉勒马,举刀指向众人,露在外面的牛眼大如铜铃。此人额角有一记刀疤,看起来更加凶恶煞。他吼道“虎头山是老子的地盘,有道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识相的就把钱交出来不然莫怪老子的刀不长眼”
原是遇上劫匪了。丁思集暗暗心惊,担忧地一直往左芝帐篷看,祈祷她千万别出来。
胖老板也是走惯江湖的人,见状不怕不逃,上前拱手,豪气道“这位壮士,小弟混口饭吃也不容易,还请您高抬贵手,莫要赶尽杀绝。”他拿出一袋银钱奉上,“小弟的一点心意,请诸位笑纳。”
哪知这刀疤劫匪并不买账,而是把刀一挥就要明抢“少废话老子的地盘轮不到你讨价还价弟兄们,给我搜”
胖老板此时方才变了变脸色,下意识摸了摸腰间。
这时后面另一个大汉上前小声提醒“当家的,二当家说了,要您见好就收,您看这”刀疤劫匪眼里闪过一丝惧怕,犹豫一瞬又挺直腰板吼道“混账他算个鸟老子还是大当家的,你们这群兔崽子
到底听谁的”他抡起拳头给这小子一记,直把这两百来斤的汉子打得摔下马来。
此手下揉着脸,诺诺道“我也是为你好,当家的。万一被二当家晓得了又要使些怪招罚弟兄们,咱们不敢不从呐,又没人打得过他。”
“这”刀疤劫匪眼珠子转了转,实实在在拿不定主意了。他先用刀尖把胖老板手中的银钱袋子挑过来,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可见分量十足。他挥挥手“罢罢罢,老子大慈大悲放你们一马。滚吧”
胖老板忙不迭作揖道谢,赶紧催众人启程,左芝也被喊了起来。丁思集用半个身子挡住她,掩护她藏到驮货的矮脚马背后。
一群劫匪抢劫不成,百无聊赖在旁边看着这群倒霉蛋逃跑。刀疤劫匪叹了声气,骂娘道“他妈的想老子王老虎横霸虎头山二十余年,从没像今天一样窝囊到手的肥羊都跑了,都怪寨子里那个妖怪”手下劝道“当家的甭气,咱们好歹也有些收获嘛。”刀疤劫匪一翻眼睛“这几根羊毛算个鸟啊老子要的是金山银山,不是打发叫花子的铜板儿”
他眼角瞟见黑马尾巴的后面有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是突然冒出来的,指着道“马屁股后面是啥东西揪出来看看。”
丁思集想带着人逃已经来不及了,几个山匪把他们拉了出来。刀疤劫匪一见左芝,眼睛铮亮“哎呦喂,大姑娘嘞”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狗眼”左芝恨恨剜了刀疤匪头一眼。刀疤匪头揉揉胸口,大笑不已“哟哟哟,还是个泼辣妞儿,来,跟大爷回寨子,爷让你做压寨夫人”
左芝气呼呼跺脚,呸道“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样子,我家看门狗都比你好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骂我丑我偏要吃吃你这块肉,看看香不香。”
刀疤劫匪最经不得别人激,果真就下了马走过来,嬉皮笑脸来抓左芝。左芝可不是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她顺手抄起一柄刀,对准刀疤脸胯下,横眉威胁“有本事就过来本小姐送你进宫当公公”
一枚叶子划过夜空飞来,割破了刀疤匪头的胳膊。四五寸长的伤口竟然深可见骨,他赶紧捂住,可鲜血还是从指缝中间突突冒了出来。
“谁他妈暗算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