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再瞒,只好招供了,并且说,她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婆婆吃了一惊,说头胎,最好要。
第二天,她火速给丈夫拍去了一封电报,陈德明很快回了电话,千里之外,电话转了又转,从西北军区转到北京军区,又从军区转到外交部,明知电话是被监听的,她在上班时接的,陈德明很坚定的口吻,他要这个孩子,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她说坚决不要,怀胎十月,十个月啊,要耽误多少事儿再说他们还是新婚,她不想这么早要孩子一个坚决要,一个坚决不要,僵持不下,最后谁也没能说动对方。
身边婆婆苦口婆心劝,父母也苦口婆心劝,奈何也动摇不了她的意念,她不要这个孩子。要孩子的话,待她日后工作提升了一步,有的是机会。她觉得,日后再要孩子,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她自私的在单位开了介绍信,流掉了她和丈夫的第一个孩子。当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里拿了一本厚厚的阿拉伯词典念念有词时,陈德明风尘仆仆从天而降。那一刻,她惊呆了,丈夫红着眼圈,看着她,她无法用语言描述丈夫对逝去胎儿的伤痛和对她的无奈,但是,他没有责怪她,已经形成事实了,还说什么呢,他是个明白人。他更知道,她有她的理想,他不能太勉强她。
养好身体之后,她的工作开始一点一点忙了,越发有了用武之地,又赶上了一个国际时机,她开始接触出国的机会。一次,两次,三次她出色的语言天赋,和灵活的处事能力,渐渐被领导重视和赏识一年之后,她经常随着外交团搭专机飞往全球的各国执行任务,外交会议排满了行程。那时,她和丈夫两地分居,加上聚少离多,再加上休假时间总是错开,她常常和丈夫不得见面,更不能象别的妻子那样陪着他,节假日就更忙了,甚至,忙到和家人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这些,丈夫都没说什么,他一向宽宏大量,一向能理解她,可婆婆却颇有微词,她也没有在意。
82年的腊月里,她意外摔伤了脚,不得不在家休息,正逢上陈德明也休假,这是三年来,他们继婚假后第二次难得在一起的长假,很长很长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如同上天的恩赐她同丈夫商量,说部里很可能安排她出任某国的驻外大使,长期驻外,一两年内回不来的。他当时什么话都没讲,帮她敷完了脚,他搂着她,说,鹤芬,两年之后你会不会忘了我如果忘了,就别去,如果忘不了,尽管去。那一刻,她是感动的,她爱着丈夫,丈夫也爱着她,她怎么可能忘了他呢而家里的小窝,如此温暖,如此让人留恋,还有他在身边,她才觉得自己象个女人了。
可春节刚过完,就接到部里任务,正月初三那天,她象一只不知疲倦的鸟儿,又飞走了。她忙,忙得昏天黑地,忙得不分昼夜,忙得身体不支,她发觉自己又怀孕了,在从黑人医生手里拿到诊断书的时候,她有份意外的惊喜,三年来,她对丈夫有着深深的歉意,她不是一个好妻子,丈夫嘴上不说什么,可她看得出,丈夫是很希望要个小孩的。可这时候怀孕,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每当工作投入时,她只是董鹤芬,她常常忘了自己是陈德明的妻子。
她犹豫着,要这个孩子,工作怎么办;若不要,她舍不得,她已经对不起丈夫一次了,若再来第二次她不敢想象,这么难,她连生个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回到国内,她第一件事就是通知陈德明,她怀孕了。在电话里,她听到他欣喜若狂地问真的吗鹤芬,你没有骗我吧她撇嘴,她最不敢拿来开玩笑的事,就是怀孕的事了。他一迭连声,说要要要要,这次一定要。他甚至帮她谋划好了,笑着说前几个月,你辛苦点儿,带着孩子四处跑跑,天上地下的走走,顺便让孩子长长见识;中间俩月,让你们领导安排些轻省的活儿;最后俩月,咱在北京待产,我亲自伺候月子。她听了,咯咯笑,他的安排她可以不听,但是要孩子的急迫心情,她听出来了那么,就要这个孩子吧。
果然,她肚子里揣着孩子,照常工作,见遍了各种肤色的人种和土著,六大洲去过,四大洋上空飘过五个月份的时候,她渐感吃力,坐飞机会晕机,吃东西会吐,好在上级领导照顾她,中间几个月,她过得尤为艰难,一边顾虑工作一边顾虑腹中孩子的健康最后一个月,她停在北京待产。
预产期将近,陈德明特地请了假,守在妻子身边,孩子的名字已经想好了,寓意简单。他对她说,他希望孩子一生都安安然然的,就叫安安吧。她笑说,我觉得然然比较好听。他说不急,我们第一个孩子叫安安,第二个孩子,再取名然然,安安然然,多好,双生儿似的丈夫笑得畅快,笑得得意,她听了心里一哆嗦,还生啊一个就够了,这个小安安,耽误了她多少事儿。
她心里拿定了主意的,只要这一个孩子,她得响应国家号召。嘴上,并没有说出来。
可是临了,临了的,小安安竟和他们夫妻开起了玩笑,预产期过了一礼拜,还安安稳稳的待在她的肚子里不肯出来她着急,后面的工作已经安排出去半年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又过了一个礼拜,她丝毫没有阵痛的迹象,于是,丈夫扶着她在院里遛达。言唛鎷灞癹隔壁家的小立维,象只小撵撵转儿,在地上撵来撵去不肯停歇半下,一对乌黑的眼珠看着她大大鼓鼓的肚子,扬着小脸一本正经问,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陈德明摸着他的小脑袋瓜儿,温和地问,你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小立维想了想,我喜欢小妹妹。为什么呢他问。小小的孩子回答道我想要个媳妇儿。她当时就笑了,这都谁教的呀。
丈夫也笑,继续问他,要媳妇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