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我就给你弄一部”
她瞪了他一眼,慢腾腾下了车。
钟立维按了遥控锁了车,车子“啾”一声响,他走过来,她低头还站在车门边,不动,一手紧紧绞着包包的带子,另一手小心翼翼抚弄包上的流苏。
要在往常,依她性子早麻溜儿地进了楼,才不管他跟没跟得上来,她从来就不知道跟他客气。
此时,她无助而忐忑,就象一只等待救援的羔羊。
钟立维的心狠狠疼了一下,想起下午那起车祸他朝不远处瞥了一眼,那个男人似乎也看向这边
钟立维伸出一只大手拢在她肩上,那里的肌肉僵硬得可以,他似乎听到她微微喘息了一口。
“走吧”他在心里叹息着,傻丫头,那股霸道的劲头哪去了
她的脸色很不好,甚至比刚才打电话时还白。她低着头,两条腿象两根木头桩子,只是机械地被他带着往前移。
钟立维也觉得吃力,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来两条细长的影子,一男一女,身子虽然贴着身子,却显得不太默契,好象他在挟持人质似的,一耸一耸向前延展。
他有些气恼,手不着痕迹下移,轻抚过她的大臂、手肘,然后放在她腰上,她似乎麻木了,全无知觉。
钟立维笑了,头垂下极体贴地低语道“诶,累了吧,要不我抱你上去,是来个熊抱呢,还是公主抱”
她唇角翕动了一下,眼带了一丝恼色,终是没发作。
钟立维反倒笑得更欢,唇角微扬,漫不经心瞟过眼前因诧异而呆愣的男子,那眼里分明写着痛苦,钟立维甚至瞄到他指间夹着的香烟轻飘飘掉在地上。
钟立维好象听到“咚”一声响,那没有分量的烟头在他心间砸了一个大坑
这男子,有点眼熟,他好象在哪儿见过
一直进了电梯,陈安挣开了他,他松了手,将修长的身材倚靠在墙壁上,不说也不笑。
出了电梯,陈安翻包找钥匙,开门,一条腿正要迈进去
第四十五章 只为她喜欢
他在身后凉凉地说“哎,过河就拆桥啊”
陈安怔了怔,没回头,说了句“谢谢”,然后利索地进门,关门。
钟立维眯眼盯着那扇合拢的门,好久,直到快要瞪出一朵花儿的时候,他才从裤袋里取出钥匙,转身去捅锁眼,由于用力过猛,钥匙哗啦掉在地上,他低着头,拧眉瞪眼自语道,“早晚我得拆喽”
进了门,一股燥热迎头扑来,他不耐烦地一扯脖领子,“噗”一下,一粒钮子掉到地板上,咕噜噜滚了几滚不知落向何处。
借着皎洁的月光,他顺手拿起电视柜上的摇控,朝对面墙上按了一下,“滴”一响,马上送来一片凉爽。
他将沉重的身躯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呆坐了一会儿,伸手开始在旁边一阵摸索,纯天鹅绒的面料,丝滑细腻,摸上去柔弱无骨般舒适,仿佛没有质感。
他其实不喜欢这种材质,总觉得女里女气的,与他的性格大大相悖,但小安子喜欢。
记得小时候,霍伯母托人从国外买来一组这样的沙发,小安子喜欢得跟什么似的,一到霍家就和三哥抢沙发坐,甚至晚上也赖着不走,蜷在那里美美地睡一宿,象个小美人鱼后来,宝诗那丫头也跟着起哄架秧子,三哥从小就脾气好,让着两个妹妹,可倒好,两个丫头片子抢来抢去,最后多数是宝诗哭咧咧地走了。
钟立维忍不住微笑,小安子多霸道啊,象个男孩子,有时得理还不饶人呢,连他也经常被气得没辙
不过,他之所以订购了这样一款,是因为手指摸上去的触感,像极了在温柔地抚摸她长长的发辫。那时候,他喜欢把她的羊角辫故意弄乱了,她象个小疯子一样披散着头发,然后他就名正言顺地为她绾发。
想想,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给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梳头,那得是多和谐多美好的一幕
再想想,如果这小男孩儿很躁性,偏偏就忍着性子,用僵硬的手指编那看似简单、其实根本就不会的麻花辫;而这小女孩儿性子也躁,又皮得很,不配合,那又是一副什么情境呢
而他和她,偏偏就属于这后者
钟妈私下对钟爸说“你们钟家从清末起一直人丁兴旺,百十年来出这么一号人物,不容易”
长大后的钟立维才知道,古代男子为女子绾发,代表他极其注重和珍爱这个女子
正想着,猛然间隔壁的房门咣当一声响,钟立维惊得跳起来,跑出去只来得及看到陈安的背影一晃,旋即没入了电梯。
隔壁的门敞开着,象一张饥饿的大嘴,钟立维只觉心间蚀了一个洞,空得难受,他大脑空白了两秒,忽然冲进陈安的房子跑到阳台,扒着护栏往下看,楼下依稀还停着一辆车,旁边站着一个人。
第四十六章 弄个大灯泡
他挠挠头,眉锋有些纠结,脑子象过电影一样,这个人这个人他好象有点印象了。
他不由蹙起眉,色转为凌厉,为什么每次他准备和牌的时候,总有人冷不丁冒出来截和。
这个人也一样,销声匿迹多少年了,不好好待着该干嘛干嘛去,丫的没事出来瞎搅和什么
钟立维忍不住动了怒气,他不是轻易就发邪火的人,但并不代表他没脾气
他老子的老子总结得好没脾气的小维象个无赖,发威的小维那也是条爷们儿。
他又朝楼下望了望,陈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
他自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听不到他们在交谈什么。不过他们好象真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象两根戳着的电线杆子似的,两两相望。
他虽然不清楚当年他们为什么分手,但据说是这男的负了安安出了国,安安着实伤心了一阵子,甚至可以说大伤元气,多少年了不再碰触感情他小心翼翼陪着,等待冰封期过去后,然后他的春天就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