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豁然一笑,“要多谢你才是,其实我们都觉得文怀应该会醒的,但他似乎真的没那个意志,我们都很难过”
他毫不避忌的注视她,若有所思,“做医生的不都看得很开吗每天都见著那么多生离死别,怎么难过得来”
她点点头,“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对于一个好医生,每个病人的生死都会上心的。人非草木,医生也是人,文怀醒来时,我和罗医生和你们是同样高兴的。”
他扬扬眉,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吕曼玲好问道,“文怀说你的电脑很厉害,怎么会做了私家侦探你很喜欢查案吗”
他笑笑,耸耸肩,“当初就是为了追踪黑客才开始了侦探的工作,觉得很自由,又没老板绑手绑脚,喜欢接什么工作就接什么工作,不讲政治只谈良心,我觉得挺好,后来习惯了这种生活就再没回头了。”
吕曼玲对这份潇洒豁然实在难以抗拒。
“你不怕危险你的家人没反对”
他开朗一笑,“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传统的侦探,我的工作比较技术性,很少跟人。至于我父母说了你也不信,我是独子,我父母是很传统的人,在美国做教授,起初被我气得不得了,后来也慢慢适应了,倒是这个顾文怀,愈来愈婆妈,说什么玩够了,要定下来了,他又不看看自己,定下来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吕曼玲不禁笑了两声,“我信的,就是因为你是独子才这么反叛。告诉你,我也是独女,像不像”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那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会定下来又或者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俏皮,“到我认为有东西值得我定下来的时候,我就会定下来。”
她面上笑意不改,肆无忌惮地回视他,“什么是值得的东西”
他又扬扬眉,目光依然俏皮,“很难说,要先了解一下,”他递过菜谱,“吕医生,我今年三十五。”
她接过菜谱,“我三十二,叫我曼玲。”
在似乎是一种不着痕迹的缘分带动下,一杯咖啡的约会变成了一份美味情缘。
他们天南海北,谈笑风生,不时说得起劲,冷场了,又绕回顾文怀身上,说着说着又会扯出不少话题。
“一杯咖啡变了一顿饭,今天我赚了,谢谢。”
吕曼玲笑得明丽。
欧维狡黠一笑,“荣幸之至,关键词是今天。”
吕曼玲没应答,笑意仍旧,掏出车匙,回首向他说了声再见,没察觉他面上忽然出现的怪异表情。
“星期天有空吃顿晚饭吗”
他几乎冲口而出。
她点点头,“再联络。”
与吕曼玲分别后,欧维满脑子全是她最后回首的微笑,如此像极了某人的笑容,那样和暖,如沐春风。
林泉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人,她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满目憔悴,垂头丧气。
五天不见,她已不是那个骄傲坚强的红颜知己。
他本满心不爽,但见她如此,亦不忍再难为她。
“饿吗我弄点儿吃的。”
高胜寒没答话,进屋以来,就像个哑巴一样,没作一声。
林泉自顾自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上下扫视。
“你要牛肉面还是鱼丸面”
“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他吗”
林泉一愣,往冰箱里伸著的手僵住。
“是你打伤他的,是不是你就是要打死他,是不是”
林泉砰一声关上冰箱。
“是那又怎样他毁了我的一切,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高胜寒闭上眼,叹息道,“他救过你。”
林泉更不忿,高声喊道,“我要怎样关他屁事命是我自己的,我才不用他扮慈悲装仁义,猫哭耗子”
“七年前,他已救过你。”
林泉果然立刻静了下来,面上是掩不住的惊愕。
“chrs,难道你真的没想过,当年那帮人,无恶不作,为什么没收拾了你他们怕了你什么你在他们眼中算什么你那样针对他们竟没少了一根头发,你没怀疑过吗你的安全,是他押上自己的命换回来的。”
林泉的目光已掩不住慌乱,嘴上却依然倔强,“是他告诉你的如此荒谬的事你也相信”
高胜寒摇摇头,“他跟他师傅说话时我意外听见的。”
林泉咬著牙,顽固的拐过面,“我不信难不成又是一个局,他和他师傅用来骗你的局”
高胜寒垂下头,她知道,有些成见太深,她无力改变。
“我知你不会相信,我也无法改变你对他的看法,但事实是这样,假若当初不是他当辩护律师,你妹妹只怕也逃不过厄运,而你chrs,算了吧,谁欠谁的,就此一笔勾销吧。”
林泉依然咬著牙,没说话。
当他得知高胜寒在医院陪著顾文怀,竟借一个医生的口来通知他,他十分恼怒。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没回来,他的心开始莫名的忐忑,渐渐意会到,那人可能真的会死。
那夜,他吃了药,喝了酒,意识模糊,情绪恶劣,那人卷缩在地上,他拼命地向他又踹又踢,像个疯汉。他不能否认,当时他满心抑愤无处宣泄,若不是那人忽然出现被他狠狠揍一顿,他只能自伤。
“chrs,一切已成定局,我和他已彻底划清界线,你可以放心了。”
她的语气如此冷静,情如此冷静,一切都那样怪异的冷静。
“现在情况有变,我要尽快回公司,搬家的事迟些再算吧。爸妈还住在我那儿,我该陪陪他们。”
她拿起手袋,如进来时一样,垂著头,茫茫然,机械般走出。
林泉看着这样的她,一颗心冷至冰点。
难道放弃所有留住的,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的虚壳
他忽然觉得自己被全世界孤立了,遗弃了。
他的心是一个孤岛,七年倾注的感情,已付诸流水。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