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嘟嘟的小嘴,代表他现在不高兴了。
“哼我再也不吃他们的东西了他们是日本人日本人都是坏蛋蚊子爸爸和舅舅都这么说以后,我和蚊子都不理他们了”
“小云”
“小云”繁韵正欲说什么,蓦然听到还有人喊小云。一回头,原来是哥哥回来了。她以为哥哥又要责备小云,连忙将他拖到自己身后。不料,繁熙却是将一把白色的糖块放在小云掌中。
没有了先前的怒气,而是很认真的告诫小云“以后小云想吃什么,跟舅舅说。再困难舅舅都要给你买到但是以后都不许拿别人的东西,更不准学那些话。知道吗”
小云点点头,很有志气的告诉舅舅“嗯小云以后再也不要日本人的东西长大后,我要学爸爸那样去打仗,把欺负我们的日本鬼子都赶走”
“哈哈这才是我们家的小男子汉嘛”繁熙开怀的将小云抱起来,高兴的摸着他的脑瓜子,全然忽略了妹妹的反应。
哪怕事隔多年,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提起,总是她难以承受的伤。望着他们欢快的笑脸,繁韵心情却没由来的难过,竟不知为何。
晚上,小云缠着繁熙一起睡。她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到了深夜还未有倦意。
天不热,她却总觉得闷热难耐,起来坐下反复好几次,就是静不下心来。
听到屋外传来隐隐的雷声,繁韵忙从床上下来,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进来。一些不大穿的衣服叠进衣箱里,却无意翻出了压在箱底的黄色信封。倒出来,是条遗忘很久的玛瑙手链。
以为会丢掉,居然被她忘了。
沉淀数年的画面,一掠而过;耳边似乎还回旋着那人一厢情愿的誓言。对着光,玛瑙的色泽一如最初般眩彩夺目。
当时间变了,人变了,周遭的一切都变了;而唯独这条手链依旧不变。
幸哉
悲哉
繁韵已不需要答案。
她走出院子,手里拿着那条手链,思忖良久。
一抬手,毅然将玛瑙手链抛了出去
回到武汉不过两天,成堆的事情便等着宇田雅治处理。如今战局越来越不利,国内已是怨声载道,甚至有不少人诅咒天皇与战争。这全都怪东条英机那些目光短浅的狂热战争份子。
原本他还觉得中国誓在必得,取得胜利后再与德国军队汇合,欧洲与亚洲便是囊中之物。可惜偏有人主张轰炸珍珠港,竟把按兵不动的美国佬拖了进来。这下不仅迫使其他国家纷纷对日宣战,就连反日态度开始并不明确的蒋介石也挺直了腰板。
托那些家伙的福,耗在中国的主力部队同国共两党的持久战一打便是六年多,而且一天比一天难打果真只需动下嘴巴皮子,就让日本的精英全陷入了这个大泥潭里
宇田雅治越想越气,连茶杯都不小心拍到地上。
“少爷。今晚还需要人服侍吗”山本进来就看见地上的碎瓷片,说话也格外小心。
“不必。”
“那您有事请务必吩咐。我先告退了。”山本躬腰出去,心知少爷心烦战事,不免也替他担忧起来。
宇田雅治重新拿起地图,首次感到无措。心烦的点燃香烟,起身到阳台上换换气。
都说香烟是男人的至宝,几口入肺,倒还真觉得舒畅不少。
头一甩,强打起精。
他换好和服,决定去练剑房活动下筋骨。很久没有练过,当去发泄,排解下心情。
只是六年后再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不经意地,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忘记六年的人。
这六年里,他不停应付各种战事,奋力与敌人厮杀;脑子里的记忆全部删除,留着一片空白上战场。
那个时候,他忘记了一切。眼里所能看到的,心里所能关注的,只有近在咫尺的战斗。
渐渐地,他爱上了这种豁出去,不留一丝余地的冲动。同时,也将她的影子逐步抹去。
当一觉醒来,发现不再想起她;刹那间的解脱感,竟是那般痛快直到如今,仍是记忆犹新。
然而当他一入练剑房,那道消失的身影又跃上心头,慢慢放大。
她还活着吗生活得好吗孩子还在吗会如他一般记起自己吗
这些盘踞不去的疑惑重新解封,疯狂的纠缠着他,撕碎了六年的沉寂。
他不想再回头,更加不想走老路
厌烦的皱紧眉,毫无节奏的挥舞着武士刀,在室内反复练习,不知疲惫。
倏地跪坐下来,终是累得没了气力。
汗珠沿着发梢滴落在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