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我自己洗衣服这个鸡蛋是不是可以给我吃了今天有人夸我很聪明呢。”彦靖云拽着妈妈的衣角撒骄,一笑两个酒窝煞是可爱。
“小滑头先回去。舅舅等着呢。”繁韵笑盈盈的拍掉他身上的泥土,拖着儿子的小手一同回屋。
今天家里就他们三人吃饭。笙下午去武昌送情报还没有回来。
笙,是智子的新名字。无姓,是她刻意的。因为她病愈后留下了后遗症失忆。无论繁熙他们如何告知她以往的事情,她始终记不起来,唯一能记得的,便是她被车撞入江中的片段。
后来,了解到当前动荡的局势,亲眼目睹了那些受尽日军欺凌的百姓艰难度日的景象,对于日军的暴行更是深痛恶绝。在经历过几次疯狂的围剿行动后,她遂加入组织,成为地下工作者的一员。虽然有人对她的加入抱有怀疑,但最终还是接纳了她。
而重生后的笙,不仅性格大变,就连往日娇好的面容也不复存在。左脸那几道细长的伤疤,便是当年车祸留下的标记。纵使过了这么些年,仍无法渐渐消失。
她原先的国籍与遭遇,成了她的禁忌。谁也没有再提起过。渐渐地,大伙也忘记了,以为她就是大家庭的一份子。
怕她回来肚饿,繁韵特地留了些饭菜。
“妈妈,我要吃鸡蛋”小云拍着桌子,一直惦记着繁韵提及的茶叶蛋。
繁熙拉住小云的手,不让他去打扰妹妹。拿出茶叶蛋,帮忙去壳。小云则在旁边直勾勾看着,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鸡蛋了。
“看你那馋样马上就好了。”
“舅舅为什么就一个”小云偏着头,十分不理解。
“是给小云买的嘛,当然只有一个。”繁熙自然不能解释为贫穷,说了孩子也不会懂。
他将鸡蛋剥好放在小云手上,自己继续挟野菜叶吃。
小云握着鸡蛋,看看舅舅,又看看鸡蛋,从荷包里将剩下的两颗糖摆到桌上。
咧嘴一笑,很是得意。
“舅舅这个糖给你和妈妈吃很好吃的”
繁熙一见糖外面的包装就觉得不对劲。
“小云,这糖哪里来的说实话。”
“我和蚊子他们在街上玩,碰到一个很怪的大叔。他教我们说话,说得好就有糖吃。我说得最好,所以有六颗。蚊子他们都才一颗。”
“教你说的是什么”
“天皇陛下万歳てのう へいか まざい ”
霎时,繁熙脸色大变,盯着小云的眼都变得格外愤怒。而孩子却喜欢炫耀,以为会得到大人的表扬,怎知却是一顿暴喝。
“谁准你说这话的不准吃饭”繁熙将糖狠砸在地上,拎起无辜的小云打掉他手里的鸡蛋,还不许他拣。
小云毕竟年纪小,哪里能理解这话的含义。被舅舅无端教训一顿,鸡蛋也没了,顿时吓得大哭起来。繁韵听到儿子的哭声,赶忙从厨房出来,不明白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会闹上了。
“哥,怎么了小云做错什么了小云过来。”她将小云抱进怀里,不解的问繁熙。
“怎么了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为了糖连日本话都学会了”也难怪繁熙会发火,这句经常从汉奸和日本鬼子口里迸出来的话,如今被自己侄子说出来,除了觉得羞耻,更是火大。
“小云,到底怎么了”瞧见地下的糖果,繁韵转头去问儿子。
小云一边哭,一边说“今天有个不认识的叔叔教我和蚊子他们说句子,我说得最好所以糖最多。可是舅舅不喜欢吃糖,还不给我吃鸡蛋。妈妈小云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我才吃了一颗舅舅都给我丢了”说完哭得更凶了。
繁韵见儿子小脸都哭红了,心里愈发难受。尽管这事必然与日本人有关,可小云毕竟小,对于没有尝过的东西肯定新。哥哥这般急躁的训斥他,多少有些过头。
“哥小云是不懂事才做错事,难道你也跟着不懂事他年纪还小,不能”
“他就是被你宠坏的等到他学会满嘴的日本话你就高兴了这全都怪你”繁熙将火又发在妹妹身上,当初他就不同意留下这个孩子。既然生下也就罢了,偏偏他总能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他父亲的影子,今日又听到这孩子冒日文,积压已久的愤恨也随之爆发。
索性饭也不吃,扭头就跑出门。
繁熙一走,小云倒是不哭了。他抹着泪珠子,不停追问妈妈。
“妈妈,为什么舅舅要生小云的气舅舅是不是讨厌小云啊”
“不是。”繁韵心疼的擦掉他脸上挂着的泪水,“舅舅不是讨厌小云,只是他有些事情想不开。不过小云,以后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更不可以拿。如果有人再教你说句子,你都不可以学知道吗”
“为什么不可以学那个大叔是坏人吗”小云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非得弄个清楚明白。
可是繁韵又能如何向他解释,只能避重就轻,说些孩子易懂的。
“因为啊,那些人是专门欺负我们国家的坏人,所以大家都不喜欢他们。舅舅不是讨厌小云,只是不喜欢听小云学那些坏人的话。”
小云歪着脑袋,眨巴着眼,似乎开始明白了。
“妈妈,这个大叔是不是跟抢走蚊子妈妈的坏蛋一样啊”
“嗯。他们是一起的。以后再看见他们,就得躲起来知道吗”繁韵其实并不想对孩子多说这些事情,总觉得他还小。
谁知小云听到真相后,居然跺起脚来,硬生生将糖果给踩烂了。